張衡的惡作劇和袁彬的故作堅強並沒有讓學員裡的人對袁彬有什麼態度上的好轉,反而讓不少人覺得袁彬好欺負,藉此會時不時跟在張衡的後面給袁彬帶來不少的麻煩。
就此我還是不得不佩服袁彬,他可真是一個堅強的好青年,即便再這樣的情況之下,學習還是一直保持着不錯的狀態,連曾竹林也不住口地贊他用功,進步很快。大抵真的也只有在逆境之中的人方能寫出好文章來,比如說杜甫、李白還有蘇軾等等,都是在逆境之中方能寫出人生之道來。所以我一直說人生之道便是無能爲力的排解之言。
這一聲誇獎繼而也成爲了袁彬備受排擠的理由,你想,這自古文人相自輕,何況還是一個不如自己的人被誇獎,能不招人嫉妒嗎?這種事情多半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的,事實也果然是這樣的。
當日,曾竹林便吩咐各位學子就“責難於君謂之恭”做一篇文章上來,袁彬做功課一直到了深夜,逐字逐句都是反覆斟酌了很久,同門師兄弟多半都已經睡了,但袁彬還在研究自己的文章。可見他是真的認真。
那聲音真是沉得嚇人,便是沉悶的夏日裡都被驚出了一身冷汗,袁彬站了起來,曾竹林便將卷子狠狠丟到了他的頭上,“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寫得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袁彬被砸得偏過頭去,然後便蹲下身子顫抖着手將那捲子從地上拾了起來,他不解,從那捲子的第一句開始看。
“世人皆謂孔子爲聖,獨餘一直爲賊,孔儒之道亦爲之賊道。”
再下一段,“仁者之道,豈獨愛人可以,孔言誤人甚矣!”
再一頁頁看過去,“責難於君主是爲賊,孔責難於君,是爲賊也。”
“賊之言而多言,賊之道而多道,世人之愚也!”
“既爲賊而賊言不若棄置。”
袁彬的臉色便一點點白了下去。
“這,這不是……不是我寫的!”
“你還敢狡辯!”曾竹林忍不住高聲打斷了袁彬的話,他那有幾分花白的鬍子都在顫抖,可見他有多生氣,“昨日我方纔在你的師兄師弟面前誇了你幾句,你便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是吧!今日給我寫的是什麼東西,那麼多年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曾竹林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語氣一句比一句重。而袁彬的臉色更是一點一點地沉下去,他餘光瞥到了張衡那幸災樂禍的表情,瞬間便明白了。
他的卷子被張衡給換掉了。
“你給我出去跪在前堂的道上,好好地背一百次聖人之言,不背完不許起來。若往後還敢生出那不該有的大逆不道的心思來,你就立刻給我滾出去!”曾竹林的聲音震得整個屋子都在動。
袁彬立刻走了出去,跪在了前堂前面的路上,他緊緊咬着牙,卻不讓自己的情緒有半分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