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越蒼穹早早就離開府邸,徑直來到太玄門西面的分院。
這裡乃是丹鼎派衆人修行棲身之地,平日裡由四大弟子賀恆、洛萬年、洪君及、定延非出面代替長老們,傳授道法,指點門人修行。
如今四大弟子已缺其一,另外三人卻是深感憂慮,齊聚在廣場之上,相約詳談。
四大弟子居其二的洛萬年,第一個表示憤慨:“賀師兄搞成這樣,咱們真是面上無光,上一次去找越蒼穹,居然被他躲得無影無蹤,沒想到接着主院就出了事,還真是流年不利。”
排行第三的洪君及則道:“師兄何必生氣,依我推算,洪師兄也是命裡有此一劫,只不過卻也未必就是絕路,或許日後還能絕境逢生,再有造化,也說不定。”
洛萬年卻是深深不屑說道:“君及,你就是篤信占卜之術,咱們修道之人,說到底還是得修自身,練到法力高強,什麼氣運、命數,統統都能再造。”
一直沒說話的定延非卻道:“老洛此言差矣,說到底資質也很重要,賀師兄若非自幼就有奇遇,又怎麼位列四大弟子頭一位,說到底有什麼先天的資本也很重要。”
洛萬年聽了,不由瞥了他一眼:“小定就是沒骨氣,什麼事都是斤斤計較,咱們四兄弟情若骨肉,誰排在前誰排在後,有何重要,你若計較,我這第二的名位讓給你便是。”
見他二人隨時都要吵起來的樣子,洪君及忙勸道:“二位莫要急躁,爲了這些小事吵嘴,目前咱們最重要的就是聯合起來,一致對外,我看那越蒼穹非是等閒人物,咱們還是小心爲上。”
“小心什麼?依我說咱們還是找上門,聯名挑戰那廝,比個痛快。”洛萬年霸氣外露地說道,“賀恆這口氣,我可是咽不下。”
“咽不下,那就不咽好了!”廣場盡頭卻有一人答道,聲音雖在數裡之外,片刻之後說話之人,卻已閃現到近前,正是三人口中議論的越蒼穹。
只見他拱手向三人笑道:“越蒼穹此來,正想向三位請教一二。”
“越蒼穹你居然敢找上門來,實在是膽子不小。”洛萬年越衆而出,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們正說要爲賀恆師兄討個公道呢,你卻找上門來了。”
越蒼穹聞言卻是一臉的詫異:“洛師兄說得什麼話,蒼穹卻聽不明白,我與賀恆乃是公平較量,輸了與人無尤,換做是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的,何談什麼要討公道?”
洛萬年不由有些語塞,冷笑着又道:“早聽說你詭計多端,果然能說會道,既然如此,虛的咱就不說了,既然你登門上來,正好也讓我洛萬年討教幾招,開開眼如何?”
越蒼穹卻擺手道:“恐怕要讓洛兄失望了,蒼穹此來另有要事,無暇去做他事,只好等來日。”
見對方公然拒絕自己,洛萬年更加掛不住面子,還未再多說一句,定延非卻搶着問道:“不知越師弟此來何事,可是奉了掌教師尊的密令?”
越蒼穹點頭:“不錯,此刻正是奉了掌教的密令,過來辦一件要事,此處不是說話地方,三位可否請我進去詳談。”
“這個?”定延非和洪君及都是略一沉吟,感覺讓越蒼穹進來密探,似乎頗爲不妥,難免會讓外面的弟子以爲,他們三人和越蒼穹私下達成什麼協議似的,他們四大弟子同氣聯枝,可不想被外人說成是背信棄義,見風使舵。
“恐怕不太方便!”洪君及斬釘截鐵地否定,“有什麼話,不妨就在這裡說。”
越蒼穹知道他們不會答應的,索性說道:“其實我想問各位的是,昨夜主院失火之時,你們都在哪裡?”
一句話,廣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越蒼穹這一聲問話,分明用上了筋骨巔峰的神力,將每一個字眼清清楚楚地傳遞到了,在場修行的每一個弟子耳中。
洛萬年終於暴怒了,飛身跳起,猛然亮出一把藍色寶傘,來到越蒼穹面前,強大的衝擊伴隨着他那神奇一躍,撲面而來,越蒼穹卻穩穩地站在那裡,面對着洛萬年氣勢奪人的目光,毫無退縮。
“你是在羞辱我們?難道你竟敢懷疑我們和主院失火有關,誰給你的膽子?”洛萬年手中寶傘指着越蒼穹質問。
越蒼穹依舊從容不迫地答道:“誰給我的權力你不必管,這件事我說了,俺要一查到底,幾位沒有嫌疑,就不妨說出來昨晚在做些什麼,難道說還有什麼不光彩的嗎?”
如此針尖對麥芒的衝撞,洛萬年脾氣暴躁,隨時都會開打,就在洪君及兩人正要上前勸阻的時候,忽然廣場上有人說道:“洛師侄,你還是配合一些,主動交待出來的好,免得節外生枝,這件事我和越師侄負責一起清查,還是不要讓師叔我爲難得好。”
卻見廣場上旁若無人地走進來一名道士,身旁跟着好幾名弟子,正是占卜派的王斯崇,此刻他也趕了過來,明顯是早已留意了越蒼穹的一舉一動。
越蒼穹正要等他前來,當即退後一步說道:“師叔來得正好,此事還得你來做主。”
洛萬年幾人已然聽說兩人打賭之事,沒想到王斯崇還真的過來插手了,擺好了架勢的洛萬年只好強行收了怒氣,對王斯崇道:“王長老,我們丹鼎派弟子做什麼事,應該還輪不到他人指手畫腳吧?難道你老也在懷疑我們?”
王斯崇見他語氣不善,卻不計較:“洛師侄,要來打擾你們的是他,我只是個見證,有脾氣無須衝我來發。”
定延非急忙拉了拉洛萬年笑道:“師叔言重了,萬年一時衝動,想我們四大弟子也都是門內有頭有臉之人,無端被人懷疑質問,難免面子上掛不去,還請見諒。”
洪君及亦道:“延非說得不錯,若是被質疑的是長老您,難道也會乖乖配合?”
越蒼穹卻插嘴道:“我想幾位搞錯了,咱們並不是單獨懷疑幾位,這一次盤查太玄門上下每一處地方都不會錯過,四位師兄你們是衆弟子的楷模,理應做個示範。”
洛萬年三人聞此言卻是面色變得極爲難看,就連王斯崇也不由心中震驚,只聽洛萬年道:“越蒼穹你說這話可是要負責任的,是想把太玄門搞得大亂嗎?有我們四大弟子在此,可不會容你隨便撒野。”
“你若想問個明白也可以,先和我較量一番分個勝負再說。”洛萬年再次狂態大發,洪君及和定延非此刻也不再阻攔,並排立於洛萬年身邊,顯然是不打算再做退讓,越蒼穹毫不懼色,側頭瞥了王斯崇一眼道:“王長老,依你看我該怎麼?”
王斯崇倒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同門之間,競技切磋,也是常有的事,蒼穹是新來,很應該讓萬年指點一二。”
“也就是說,還是要靠打了。”越蒼穹當然也不會客氣,悄然祭起囚龍劍,亮在身前說道,“那麼,恭請洛兄一露身手了。”
洛萬年二話不說,將手裡的華蓋寶傘祭了出來,隨即在半空豁然撐開,展現出無數光華:“我這柄寶傘,裡面祭煉了一十三種幻象,可生出四十九種變化,你若能從我寶傘的幻陣之下闖過,我洛萬年任由你去盤問。”
越蒼穹叫了聲好,搖手一指囚龍劍,飄然穿進那無數光華之中,頃刻之間卻見面前生出一座巍峨的宮殿,氣勢輝煌,矗立在越蒼穹面前,宮殿的大門微微開啓,裡面傳來動人心魄的歌聲,似有男男女女在放浪形骸,紙醉金迷。
這等幻術,也想迷惑自己,越蒼穹不由露出一聲輕蔑的笑容,隨手一揮,囚龍劍下祭出一座法陣,陣中兩名金剛,怒目而視,揮舞着港杵把那宮牆打得粉碎,面前幻象瞬間不見。
無端,卻又生出無數的煙霧,瀰漫到越蒼穹身周,隱隱還伴着些許哭聲,毛骨悚然,忽然地上似乎有東西爬了過來,越蒼穹猛然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對方伸着手向他求救:“救我,我不要死在這裡,我招了,我有罪。”
“你有罪?”越蒼穹望着眼前悽慘景象,看來這裡就是人間煉獄了,卻毫不猶豫一腳踩在那人頭上,“那就真的去下地獄吧。”
這一腳下去,就把那人頭徹底踩了個粉碎,濺起了一地的血污,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窮兇極惡的將死之人。
越蒼穹手執囚龍劍,瞬時竟發覺自己置身在,恐怖的修羅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