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的丈夫阿明,原本是鄉下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年青人,憧憬着外面的世界,新鮮的生活。
他曾在山頭上立誓,要翻過山的那頭,去見識人們所說的花花世界,是什麼樣子?
當然,會帶上他最喜歡的阿清,還有他最棒的大哥。
那時候,阿清纔剛剛長大,心目中除了最可靠的大哥,就是最淘氣的阿明。
那一晚阿明拉着她說:“清姐,我們私奔吧!”
阿清的臉紅紅的,她有些生氣,卻又不想拒絕,她心裡早被阿明說了無數遍的那個世界所慫恿,盼望着和阿明一起見識。
所以,她點了點頭,拉着衣角害羞地說好。
於是,兩個年輕人真的揹着家人,私自離開了村子,向着外面未知的一切進發。
很多年過去,阿清不再是年少無知的少女,阿明也已變成成熟的小夥子。
他們都被生活壓得漸漸直不起了腰,卻還固執地堅守着彼此的最愛,直到那一幕的發生。
阿明在爲他的僱主搬貨時,無意間打壞了一箱珍貴的藥材,據說那是本地某位有名的武者辛苦蒐集的東西。
對方勃然大怒,失手將阿明打成了重傷,事後只不過給了十幾枚銀幣就算了事。
倔強的阿清不肯要那銀幣,卻非要對方給個說法,可是誰人敢去管着閒事。
兩夫妻成了鎮上,最愚蠢的人,後來有人說阿清的固執,害死了她的丈夫。
他們本可以收下那銀幣,好好給阿明療傷。
但是,實情又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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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者的功夫,不是尋常人可以抵禦的,受了傷被送回去的時候,阿明就已經是奄奄一息。
在體會了無數次的絕望之後,於一個陰冷的夜晚,阿清抱着丈夫的屍體,用一把大火將他燒掉。
她喃喃地只有一句:阿明,我帶你回家。
那時的蕭明正是四大鏢局,如日中天的少鏢頭,誰也不想到那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晚上,改變了他和她的命運。
原本他只是押了一趟鏢,路過這個不起眼的小鎮,一切本該順風順水的進行下去,偏偏卻聽見人們都在談論鎮上發生的慘案。
說是一對可憐的夫妻,因爲得罪了本地的一位武者,丈夫被人打傷,妻子無處伸冤,最後路死街頭。
年輕氣盛的蕭明,聽了有些氣憤,爲什麼這些人甘願在這裡議論,卻沒人願意去幫一幫忙?
自幼出身鏢局世家的他,一向喜歡抱打不平,他當即吩咐自己的夥計,去看看怎麼回事。
後來夥計回報說真有個小媳婦,在大街上焚燒自己丈夫的屍體,引起了不少的喧譁。
蕭明當時有些愣了,什麼樣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他忍不住想要去管一管這樁閒事,可是卻被身旁的副鏢頭攔住了。
年老市儈的副鏢頭告訴他:閒事莫管,專心送完咱們這趟鏢。
於是,蕭明生生被勸住了,錯過了彼此第一次相遇的機會。
再後來,蕭明的這趟鏢開始出了麻煩,離開鎮上以後,就遇見了一夥強人,不停地騷擾着鏢車,向他們發動攻擊。
蕭明很是奇怪,因爲他們這一趟保護得不過是很平凡的鏢貨,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不值得什麼人去大動干戈。
後來,連着叫了幾天幾夜的手,蕭明纔算弄明白,那個領頭的強人很多年前是自己父親的手下敗將,對方曾經到鏢局砸場子,意外敗在了父親的手裡,臥薪嚐膽許多年,找到了機會過來報仇。
家父已經去世多年,對方卻要把這仇恨放在蕭明的身上。
只是,蕭明卻沒有怕過,那時他還很年輕,以爲自己可以渡過這樣的一段危機。
事實卻告訴他,錯了。
這一回除了遇上那個霸道殘忍的馬賊頭子,更遇到了一個不簡單的對手。
對方雖然使着最粗劣最原始的刀法,卻有着不輸於任何人的暴戾。
他竟然被眼前的大漢牽制了。
於是,戰鬥變成了無休無止地拉鋸,在損失了無數的弟兄之後,他們跌跌撞撞闖進了那個無名的小村。
一切,早有定數。
相遇的,始終還是要相遇。
帆哥以前也曾是鄉下長大的窮小子,他有着無憂無慮的童年,有着難以忘懷的鄉村,還有世上最可愛的妹子,和最調皮的兄弟。
他叫他們阿清和阿明。
又是很多年以前,在他長大的那個鄉下,他最喜歡的無非是領着兩個小跟班,到樹上偷摸鳥蛋,到田裡去抓泥鰍,偷隔壁村的老黃牛來種地,欺負那些欺負阿明的壞小子。
他最喜歡說的是,有一天我要做一個俠客,到時候你們就是我的左右手,以後我的阿帆的名聲,就會響徹整個村落。
然而,阿明和阿清卻總是偷偷咬着耳朵笑他,誰也不知道這兩個鬼機靈在想什麼。
直到幾年以後,那個夜晚,準備私奔的阿明和阿清來到帆哥的面前,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阿帆才豁然明白,自己的小兄弟還有妹子,都已經長大了。
他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想自己也該去做些真正值得去做的事了。
於是,他像所有初出茅廬的小夥子那樣,行走江湖,拜訪名師,可沉重的現實無疑打垮了他。
他,不是一個有天賦的人,也不是一個有頭腦的傢伙。
帆哥有的只是一股子執著,面對的卻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碰壁。
終於,他被這個江湖,侵染得變得不再那麼淳樸。
他也懂得了爾虞我詐,甚至學會了狡詐殘忍。
帆哥無法闖進白道的世界,就只好踏入了黑道的天下。
他,成了江湖上惡名昭彰的一把刀。
一把爲了錢可以殺人的刀。
他的武功,則來自無數次死裡逃生的領悟,發自肺腑最爲本能的殺招。
他甚至還從死去的對手身上,搶奪一本本的秘籍,他所靠的只有自身的領悟。
帆哥,終於不再是以前的帆哥,他接觸到了更多更廣闊的世界,他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更爲神奇的存在。
那就是超越尋常武道的武尊、武聖、武狂……,在這片神奇的大陸上,只有不斷突破修爲的武者,纔是最強的存在。
所以,他爲了更高的境界,不斷地進發着。
一腳污泥,一腳血水。
曾經有一段時間,帆哥遇到了一個對手,東陸有名的一夥馬賊,行事狠辣,臭名昭著。
帆哥那時正好被東陸幾大幫派所圍剿,危急時刻便投靠了這夥馬賊,暫時棲身其中。
幾年下來,更成了幫中最有名的二首領,這一回他們傾巢而出,去劫奪四大鏢局少鏢頭聯手出手的一趟鏢,據說是爲了替大頭目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行走了這麼久,帆哥心中的仁義早就蕩然無存,他所想的只是如何更快地突破武道,踏入更高的巔峰。
所以,不管面對的是蕭明也好,還是什麼少鏢頭也罷,他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因此,那一仗打得可謂難分難解,雙方從野外的山道上,一直打到了荒山老林之中,又穿過了好幾個村鎮,最後卻莫名其妙來到了當初自己出發的地點,那個自小長大的村子。
殺戮蔓延到了這裡,卻像是觸痛了帆哥心中的一切,當他看到慌不擇路,拿着鄉親們去當盾牌的大頭目,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絲狂怒。
他不能允許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也被人毀掉,於是和頭目發生了爭執,雙方大打出手。
直到更悲慘的一幕發生,失去控制的頭目,下令燒燬這個村落,帆哥望着滿目的悽慘,以及那一聲久違的帆哥,才恍然如同夢醒。
自己多年未見的阿清,就站在門口,懷內抱着某人的骨灰罈子,彷彿晴天霹靂。
來不及分辨出所有的一切,蕭明的劍和頭目的刀,齊齊招架了過來,他被夾在這兩個人當中,卻像是找不到了出路,然後奮而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寶刀指向了身後的頭目,嘴裡只有一句:“殺!”
頭目冷冷地笑着,他捂着肩頭被砍殺的地方,說道:“沒人能背叛我楊保,誰也不可以!”
是的,他就是那個日後在無妄之地,雄踞一方的馬賊首領楊保。
很多年以前,楊保也有一段往事。
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孤兒。
獨自一人,在江湖上流浪。
沒有人可憐,沒有人關懷,什麼樣的人都可以踢上他一腳。
而他,只能舔着臉去向別人討食。
因爲,他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兒。
所以在楊保的眼中,永遠都隱藏着一股狠辣,在他還沒有實力去對付別人的時候,就永遠彎着腰隱藏着內心的所有殺氣。
他苟延殘喘着,拼命讓自己長大,直到那一天,他遇見了一個落難的武者,他看着對方被人拋下河溝,屍體卻漂浮了上來,身上散發着難以想象的光芒。
就是那光芒,引誘着他,步入了一條黑道上的不歸路。
他救活的,竟是一個踏入巔峰八極的武狂。
雖然對方的肉身已毀,殘存的意識卻還保留着,找到了合適的繼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