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雪青璃會這麼隨便,聽到這話,那些人紛紛皺起了眉,一晴悄悄在雨寒耳邊說:“師尊這是搞什麼,這不是等於認罪了嗎?”
“或許事情會有別的轉機,你沒看到那些掌門都遲疑了嗎?”雨寒回了她一句。
雪青璃的視線落在慕翎淵身上,如果這件事那麼爲難他,那她願意幫他解決這個麻煩,哪怕是死。
陌鈺聽到她這麼隨便地承認,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難道慕翎淵真的把她改得這麼徹底?
“只要你能說出自己銀眸的來歷,說出讓我們信服的證據,既往不咎。”慕翎淵回望雪青璃的時候,清冷的聲音在廣場中迴盪。
“沒有任何證據。”雪青璃利索地回答,沒有半點猶豫。
“阿翎。”裳月輕輕地扯了一下慕翎淵的衣袖,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慕翎淵明白她的意思,也清楚雪青璃這麼做的目的。
那一個細微的動作,雪青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她咬了咬脣,忍住冒起的酸楚,說:“無論是什麼判罰,我絕無怨言。”
“處以噬魂之刑,立刻執行。”慕翎淵的長袖一揮,殘忍的判決鑽進衆人的耳中。
噬魂之刑,就是不給雪青璃任何活路,連輪迴轉世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刑罰還沒來得及執行,鏡湖忽然翻起滔天巨浪,那十幾丈高的巨浪把他們的視線都遮蓋住了,彷彿要吞了崎裳一般。
與此同時,崎裳的防護結界傳來一陣抖動,隨着一陣光芒爆發,結界裂開了一道口子。
“慕翎淵,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明明是罪魁禍首,還騙雪青璃心甘情願地爲你去死,你真夠狠的。”和話音一起出現的,是凝桑。
凝桑笑眯眯地落在衆人面前,手裡拿着一樣像錐子的東西,他身後跟着二十名屬下。
“擎錐?”雪青璃見到凝桑手裡的東西,終於想起她把擎錐落在了幽林。
“這東西真好用,這麼輕易就破了崎裳的結界。”凝桑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寶物。
“雪青璃,你還敢說你沒和妖族勾結,如果沒有,他們怎麼會費盡心思闖進來?”眉山掌門見到凝桑帶着人闖進了崎裳,立馬把矛頭指向雪青璃。
“反正都是死,你們想給我安什麼罪名都行。”雪青璃輕描淡寫地駁了回去。
凝桑從踏入崎裳的那一步開始,目光始終落在裳月身上,他看着高人一等的裳月和慕翎淵,說:“一個本應在千年前魂散的人,爲何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裡,還真是奇怪呢?”
慕翎淵陰寒着臉迴應道:“一隻逃不過千年命劫的九尾狐,又爲何會出現在崎裳?”
“沒想到平時寡言的崎裳君上這麼能說會道,你到底花了多長時間,才準備了一出這麼好的戲,竟然讓她對你深信不疑。”凝桑的話鋒一轉,手裡的擎錐被一把奇特的長劍取而代之。
那把劍的形狀很奇怪,好像竹子那樣,是一節接一節的。
凝桑這話有點奇怪,雪青璃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麼?什麼戲?”
“你信任的這個人,其實早就算計好了一切,他讓你心甘情願地破除封印,還奉獻出自己稀有的血和半神之力,你說你夠不夠傻,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凝桑一臉鄙夷地告訴雪青璃真相。
“我不會相信你的。”雪青璃第一句話就是不相信,這讓凝桑很是惱怒:“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竅吧!事實擺在眼前,他這是要殺了你以絕後患,你懂嗎?”他真想刨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雪青璃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卻聽到慕翎淵這樣說:“雪青璃勾結妖族,企圖顛覆仙界,證據確鑿。”
她擡起頭不敢相信地凝望着慕翎淵,那雙只有痛苦的銀眸好像在說‘原來你早已計算好了一切,就等着我往裡跳’
他們互相看着對方,戴在雪青璃指間的娑羅母環泛起淡淡紅光,淺紅色的光猶如火焰一樣灼傷她的手指,她很痛,卻咬緊牙關強忍着。
她痛,慕翎淵豈會沒有感覺,畢竟娑羅母環和娑羅子戒是一對的,只是因爲他戴着娑羅子戒的手被寬大的衣袖遮住了,纔沒人看見同樣泛着紅光的指環在燒灼他的手。
“痛嗎?我可是痛得很。”雪青璃看着慕翎淵,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氣氛在他們對望的過程中凝結了起來,靜得幾乎能聽見衆人的呼吸聲。
因爲凝桑的突然闖入,改變了衆人的情緒,尤其是雪青璃和慕翎淵的,然而事情卻沒有多大的變化。
雪青璃還是執着地找死:“凝桑,你走吧!”
“你沒病吧!都這樣了,你還要留在這裡?”凝桑一驚一乍地吼了出來。
“我要親耳聽他說。”她要親耳聽到讓自己心死的聲音。
“凝桑,我可以讓你走。”慕翎淵舉起了手,被凝桑打破的防護結界正漸漸恢復。
凝桑漠視慕翎淵的慷慨,“我倒想領教一下崎裳君上的修爲到底有多高深。”他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離開,他把全身的真氣匯聚在劍上,衣袂因劍氣而翻飛。
“冥頑不靈。”
慕翎淵把手放下的那一刻,靈陽已在他手裡。
出手的那一瞬間,凝桑跟雪青璃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答應過他要帶你走的,就不能食言。”
九尾狐的能耐有多大,沒人清楚,慕翎淵的修爲有多深,也沒人知道,但他們都明白,這會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比試,或者說是絢麗的生死對決。
雪青璃看着他們從地面廝纏到了上空,她從未見過那把靈陽紅得這麼鮮豔,好像血一樣。
九尾狐的傳奇果然不是吹的,百招過後,凝桑依然和慕翎淵打個平手,只是,他手裡的直劍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一條劍鞭。
劍鞭緊緊地鎖住靈陽,慕翎淵凌空翻轉,把劍抽出後,倒刺向凝桑。
凝桑一揚劍鞭,往湖面退去,無限延長的劍鞭伸進湖裡,攪起一條水龍捲,反攻疾追而來的慕翎淵。
靈陽劍稍稍一提,劍氣將水龍捲一分爲二,氣勢恢宏的水龍捲立馬散化成水,當頭淋在他們身上。
散落的水打在被攪成一個漩渦形的湖面上,還在水中的劍鞭一竄而起,呈螺旋式攻向慕翎淵。
劍鞭與靈陽互相交纏,就像一對纏綿難分的愛侶。
他們在上空打得難分難捨,地面同樣不平靜,由凝桑帶來的那二十個人主動攻擊各派掌門,地面瞬間亂成一團。
除去夙錦和凝桑,那二十人的修爲是妖族裡最拔尖的,玄罌看到各派掌門和自家弟子合力也未能拿下他們,心急如焚呀!
有些弟子還被他們所傷,他看得出那些人有留情,出手並不是很重,可還是很擔心,他問沒有半點着急的陌鈺:“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處理這種緊急情況,向來是陌鈺的強項。
“那還不簡單。”陌鈺拿出瑞光,一曲無憂音飄蕩在整個廣場。
雪青璃把投在上空的視線收回,她望向正在吹奏的陌鈺,還有驅動陣法的玄罌。
玄罌靜立於高臺,雙手微擡,掌心凝起的靈力使得周圍狂風大作,他的腳下出現一個劍星陣,數把光劍匯聚成了一顆光芒萬丈的五星。
當無憂音消散,劍星陣已經覆蓋了整個廣場,玄罌微擡的手合在一起組成一個複雜的手勢,劍星陣的光芒暴漲,掩蓋了每個人。
待光芒消失,原本刀劍相向的衆人無法動彈,手裡的利器紛紛掉在地上,陌鈺把玩手裡的瑞光,慢悠悠地說:“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槍。”
陌鈺的無憂音可以削弱他們的意志力,所以玄罌趁機發動劍星陣,從而控制他們手裡的利器。
這個陣法只對修爲在玄罌之下的人有用,至於上空的那兩位,一點也沒影響到他們。
修爲在玄罌之上的不僅有凝桑和慕翎淵,還有雪青璃,她雖然有傷在身,但不妨礙她施展御風術,她飛 身而去,來到慕翎淵和凝桑的中間。
凝桑看見雪青璃擋在自己面前,趕緊收回劍鞭:“你這是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你走吧!”雪青璃側過頭看着凝桑,語氣充滿了堅定。
被攪得風起雲涌的鏡湖漸漸平靜下來,凝桑看着她的拈花指,略顯失望:“我真爲夙錦感到不值,好,既然你不領情,那我走!”
此戰只造成了輕微損傷,並沒有造成死亡,凝桑一行人,多少人來了,就多少人走了,方纔出現的那一切似乎只是一場鬧劇。
凝桑帶着他的人,對着雪青璃冷笑一聲才緩緩離去,他握着劍鞭的手暴起了青筋,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替慕翎淵執行判罰,直接殺了雪青璃這個女人,免得夙錦爲她操碎了心。
他們懸空在鏡湖之上,沒有即刻回到廣場,同在一高臺上的裳月,玄罌和陌鈺紛紛皺起了眉頭,這個現象可不是好的。
不知過了多久,雪青璃才把眺望的目光轉到慕翎淵身上去,“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讓我替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