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米花在線書庫,歡迎加入米花書友大家庭,我們一起翱翔在文字的海洋裡面,享受閱讀的無上樂趣##
第二天團部開了會,主要是把這次偷襲作戰的情況作了討論,大家一致認爲這種集中優勢兵力零敲碎打的戰術行得通。當天下午,團裡把這次偷襲的戰鬥過程報到了師部,此外還爲相關的官兵請了功。
但師部一直沒有什麼迴應,按道理說這樣的行動應該得到師部的嘉獎,但王衛華覺得自己的這個團簡直跟個後孃養的一樣,凡是好事總沒有這個團的份,凡是要暴露在防區一線的活一般都沒得跑,肯定最後都落到這個團頭上。
這段時間防區正面沒什麼大的動靜,倒是南面激戰正酣。陳鋒通過自己在其他部隊的同學得知,南面主要是日軍的岡村寧次在指揮十幾萬鬼子一路向南邊打。戰事吃緊,陳鋒預感到沒準要從這邊調兵去增援。
今年的仗打得最窩囊,也不知道上頭怎麼想的,河南、湖南、廣西、廣東、福建、貴州的好多防區都丟了。好多地方鬼子幾乎是如入無人之境,一個建制很小的日軍,就能把國軍打得節節後退。陳鋒覺得上峰這些當大官的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大好河山就這麼一步步丟掉了。
仗打到這個份上,後方還是夜夜笙歌、醉生夢死,朝廷大員拿着美援物資大發國難財。大傢俬底下都傳蔣、宋、孔、陳在外頭存款都好幾個億的,還不是現在手上發了毛的國民政府的票子,而是相當於真金白銀的美鈔啊。陳鋒的同學都勸陳鋒別當真,能撈的還是得撈,黃金和美鈔還是得囤一點。沒準哪天國民政府的票子成了廢紙,那還不得虧死個舅子的。
這天部隊接到命令,要往北邊調,說是北邊日軍有幾支部隊壓過來了,要整個軍都火速調過去增援。
部隊開到後方,在一個鐵路小站邊上集結完畢,幾列火車拉着物資扯着黑煙停了下來。部隊一窩蜂地擁上去,秩序混亂得很,王衛華命令部隊原地不動,看這亂樣子這趟車是趕不上了。
也就在這時鬼子的飛機不知怎麼就飛到腦袋上了,俯衝着來回掃射,整個車站簡直炸了鍋。各個番號的部隊堵在一起四散地跑,惟一的道路變得擁擠不堪。
王衛華一邊命令團裡的兄弟利用鐵路邊上荒棄的建築就地隱蔽,一邊命令陳鋒組織防空火力。一口氣的工夫,一營的所有輕重機槍都用簡易方式架了起來,前面的兄弟託着機槍架子,後面的兄弟對空掃射。
等日軍戰鬥機飛過去了,車站上的秩序稍稍好了一點。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一架兩個螺旋槳的日軍轟炸機飛過來了。先是貼着車站邊上扔炸彈,幾列火車連同物資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各種碎片隨着巨響飛向空中。
陳鋒這個時候抗命了,他很清楚這種飛機單單靠地面的機槍根本打不下來,必須是對空的機關炮纔有戲。但打紅眼的王衛華強令對空射擊,車站裡面死了那麼多弟兄,怎麼着也不能讓小鬼子太狂了。
被王衛華感染的陳鋒也是被點着了火,組織起三個營,不顧飛機的掃射,幾十挺機槍玩命地朝轟炸機掃射。
被地面的機槍彈道的曳光所吸引,鬼子的飛行員覺得這羣中國士兵簡直是瘋了,居然想用手上的輕武器把自己打下來。自己的飛機整個機腹都有厚厚的裝甲,機槍火力對飛機根本沒什麼作用。
滿不在乎的日軍飛行員駕駛着轟炸機晃着機翼用幾乎是貼着樹梢的高度來回掃射,地面上傷亡嚴重,到處是潰兵,陳鋒身後的建築被瞬間打碎,磚瓦碎片橫飛,崩了陳鋒一腦袋土。
也就是這次俯衝,鬼子飛機前端玻璃艙被打裂了,裡面坐着的導航員捱了好幾發子彈,一頭歪倒在椅子上。這下飛行員被徹底激怒了,把飛機拉起來,再次降低高度,飛過來掃射。但這次高度太低了,加上駕駛艙的玻璃罩子被打碎,飛行員觀察受限,飛到快能打到陳鋒的位置時,正好機翼上的螺旋槳被電線杆頂端擦了一下。木頭的電線杆打成了碎片,螺旋槳也拉着火光,槳片碎成幾片。
等到飛行員發現發動機起火時已經晚了,他趕忙把飛機拉起來,同時把左側發動機關閉。但火勢很快蔓延開來,整個機翼裡面全是航空汽油,轟炸機剛拉到空中,一下子整個左側機翼燒着了,瞬間變成個大火球,一頭栽在遠處的農田裡面。
這邊車站裡亂成一團,到處是火光。看來火車是坐不了了,部隊只能一部分原地等新的火車過來運,另一部分就地開拔步行到新的防區去。
團裡被安排走在全軍的最前面,沿鐵路線一直向北走,然後再重新集結。
一路上走了大半個月,沿途到處是飛機和火炮留下的殘垣斷壁。立秋剛過,北方天就開始冷了,白天不覺得,晚上溫度降得特別快。又走了幾天,部隊停下來過江,大家議論着說怕是要走到黃河了吧,這邊一大片一大片的荒涼,跟黃泛區很像,兄弟們看在眼裡,各自都在琢磨着自己的家鄉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大半個月全團基本上沒什麼傷亡,雖然沿途時不時就有日軍的飛機過來轟炸,但每次都及時利用地形隱蔽下來。團裡通過這兩年的仗,對怎麼對付敵方飛機轟炸多少積累下一些辦法,此後全團轉戰好多地方,其他部隊被轟炸搞得焦頭爛額,但這個團始終能在轟炸中安然無恙,這可能也不得不歸功於抗戰期間的鍛鍊。
大家議論說不知不覺地怕是要真的走到黃河邊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好多人都沒見過這麼齊整的地。上頭這個時候下令駐紮下來,團裡也不知道幹嗎要停在這裡,這離黃河還有幾百公里呢。其實兄弟們認爲的黃河是一條支流,這裡離黃河還遠着呢。
這次過來上頭說是加強這邊的防區,反正當兵拿餉,讓去哪兒就去哪兒吧。部隊駐紮下來後,沿着防區邊緣構築了工事。這邊的土結實,挖起來費勁,但挖好的工事很難炸得動。王衛華一幫人對防區邊上的地形作了一些勘察,防區往北就是歷史上的黃泛區了,古往今來時常氾濫。都是打仗鬧的,要不國家可以騰出手來把這邊的水利好好治理一番。
勘察之後發現地圖的標註有幾處問題,還有就是這邊防區似乎比南邊密集,好幾個部隊都駐紮在這附近,也搞不懂下一步有什麼行動。
剛住下沒幾天,上頭又來了命令,說是從這往北就是八路軍的地盤了,要求各部嚴守防區,不得讓八路軍進入防區。反正來了啥命令就執行啥命令吧,團裡開了會,把具體的事情佈置了下去。
其實以前團裡也沒怎麼和八路打過交道,但大家對於八路多少有點了解,都說八路殺人不眨眼,到一個村子就把村裡有錢的全殺了,糧食什麼的全部搶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既然上頭這麼說,下頭也就這麼信了。
整個防區相安無事,這裡距離日軍的防線還很遠,團裡駐紮之後上頭也補充了一些給養,就地還設了師屬的醫院,看來團裡是要在這片駐紮下來了。
丁三所屬的一營在防區的西側,陣地前面是一大片荒廢的魚塘和田地。駐紮下來之後丁三充分發揮了他的組織才能,讓自己的排差不多成了全團伙食最好的一個排。說起來主要因爲魚塘是個好地方,這個節氣裡螃蟹是最肥的,青蛙也長得個個塊頭大大的。除了日常的防務、巡邏,排裡的兄弟天天都到魚塘裡抓青蛙和螃蟹,有時候還能抓到蛇。
不過丁三不愛吃蛇,好多人都說蛇湯鮮美,丁三喝過幾口覺得土腥氣重。但是螃蟹大家都愛吃,也沒什麼炊具,就拿大盆裝上水蒸。完了把殼一掀,裡面紅黃紅黃的蟹黃吃得滿嘴油。盆裡的水正好煮青蛙,煮熟了燴上醬油、蔥、姜,吃得那叫一個噴香。
駐紮下來之後,只要沒什麼大事丁三就領着兄弟們去魚塘,逮着什麼抓什麼,晚上打牙祭。立秋之後水就冷下來,丁三和排裡的幾個新兵沿着魚塘邊上慢慢地拿腳踩,螃蟹一踩就冒泡,手伸下去一抓一個。半上午的抓了十幾只螃蟹,丁三覺得很滿意,等晚上弄點小酒那就更美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的本能讓他覺得周圍有什麼動靜,他把裝螃蟹的布袋子小心地放在地上,把口子擰住搬起塊石頭壓上,覺得不保險,又壓上一塊。他拿水洗了手,掏出手槍掰開保險,悄悄地從魚塘蘆葦林子裡走出來。
只見大路上有一隊人,但看上去不像是當兵的,好多都穿着便衣。丁三招呼自己排裡的新兵趕緊回到自己的陣地上。很快這隊人走近了,看上去像是青年學生,丁三讓哨兵把人攔下來問。
原來這隊人是防區北邊八路軍的宣傳隊,要到前方的八路軍部隊去表演,鬼子掃蕩後把原來的一條路佔了,只好從這邊借道過去了。
領頭的是個女學生,看上去二十上下的模樣,齊耳的短髮,怎麼看怎麼像倪浣塵。丁三走了下神,那個女學生已經走到他面前了。丁三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樣的軍服,但一看領章就知道他是軍官(當時好多有經驗的軍官都穿着和士兵一樣的軍服,主要是防止日軍的狙擊手)。
“老總,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抗日宣傳隊,你讓我們過去吧,八路軍也是我們的抗日隊伍啊。”
丁三想着這些學生真是瞎胡鬧,前面是戰線,哪能讓這麼多老百姓過去。幾個學生就圍住哨兵一個勁兒地求情,還把一些印刷的傳單給排裡的兄弟看。就這麼兩三下把丁三煩得不行了,最後手一揮讓這幫人過去。臨走的時候那個女學生拉着丁三的手一個勁兒道謝,還和丁三合了影。
事情一過丁三也沒了印象,直到半個月後師裡的人過來找他調查他纔想起這個事情。活該丁三倒黴,那天宣傳隊經過丁三的防區走了不到十幾裡地就被另外一支兄弟部隊攔下來了,一檢查說是八路軍的人,結果就扣那兒了。詢問之後知道是丁三他們把宣傳隊放過來的,兄弟部隊就報告了師裡,師裡報告了軍部。結果軍部上頭下來人一查,丁三手下的兵還收了八路的傳單,二話不說,全給關了禁閉。
關在禁閉室裡面,丁三一個勁兒地罵自己倒黴,本來嘛,就沒個大事情,幾個小丫頭也沒帶槍,憑什麼不讓人家過去。
團裡面幾個人聽說了事情原委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招惹八路幹啥,一方面嚴令下來,以後不許八路軍的任何人通過防區,不管拿不拿槍都不行。另一方面,團裡上下地使銀子,加上丁三以前也有戰功。這次過去的不是八路軍的正規軍,只是地方的學生,估計軍裡多少會網開一面吧。
這段日子關禁閉可不舒服,關鍵是裡面吃得不好,一天就兩頓,全是稀得跟水沒啥兩樣的玉米粥。幸虧軍法處有團裡認識的人,後來每天能偷偷送進去兩個饅頭,要不別說軍法從事,再關兩個月,丁三餓也餓死了-
i米i花i在i線i書i庫i?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