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冊子居然是抗戰爆發前曾經下發到部隊的“剿共手本”,陳鋒和武鳴看了半天,都覺得看來要打大仗了。可這報紙上明明報道着政府要和共產黨談判,共產黨的首腦毛澤東、周恩來、王若飛前幾天剛剛飛到重慶,據說要國共談判,商討和平建國事宜。
但這次師部的會議上,由師長聞天海下發了“剿共手本”,並且要求參加會議的軍官嚴守秘密,不得泄露。同時各個團要加緊時間整補裝備、人員,前段時間缺員的軍官也要儘快補充齊整。
散會之後幾個團長、副團長都在議論紛紛,這仗不是打完了嗎,國共兩黨不是要和平建國了嗎,怎麼還要打仗啊。大家心裡隱隱地都有些牴觸情緒。
牴觸情緒最大的是陳鋒和武鳴,散會之後兩人騎着馬晃晃悠悠地往回走。田野上到處是荒蕪的田地,抗戰八年,屍骨堆成了山,百姓的眼淚流成了河,百廢待興,國家需要休養生息,而不是重新開戰。↑米↑花↑在↑線↑書↑庫↑?bOok
團裡的參謀長一直空缺,現在要求整補軍官,陳鋒考慮再三,把團屬炮兵大隊隊長陳章提升上來做團參謀長。此外教導隊也作了調整,教導隊現在兵力不足,很多兄弟都補充到了各個連隊當班長和班副,現在整補期間,又重新從各個連隊吸收一批戰鬥力比較強的老兵進教導隊。同時,團裡將教導隊縮編成兩個大隊,教導隊隊長駱鈞從後方勞軍慰問團回來後重新歸隊,原警衛連連長楚建明升爲教導隊副隊長。
原來教導隊三隊全部打亂編制,編進另外兩個隊,三隊大概四十多個骨幹編入警衛連。原團部作訓參謀陳凱代理警衛連連長。嚴大勇編入一營,任二連一排排長。
陳凱是去年整補中補充來的軍官,以前是兄弟部隊的,是1939年候補的軍官,也是原東北軍的老底子,團裡的兄弟覺得這樣的編制調整基本上比較合適。
編制調整報到了師部,並且很快就被批准了,同時還有七個老兵是直接提拔成排長的,還有幾個連的軍官被補充到團部當參謀。從戰區調整了一部分軍官到團裡,現在團裡的兵員和軍官重新恢復到了正常的編制水平。
但陳鋒知道現在的戰鬥力和以前相比有很大下降,一方面是很多軍官和士兵都不熟悉,不像以前的軍官那樣,多數是在戰鬥中和士兵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和信任。而且補充來的軍官很多都是剛剛從候補軍官訓練隊出來的,有些指揮能力並不強,甚至還不如團裡的一些老兵。
除了人員之外,團裡的裝備也得到了加強,在原來三門山炮的基礎上,又補充了兩門。團屬炮兵大隊隊長由團部參謀範強擔任。師裡調配了幾門迫擊炮到團裡,同時日軍上繳的擲彈筒也補充了一部分到團裡。
一方面補充人員,團裡的高級軍官一邊都在心照不宣地留意着廣播、報紙。
先是九月底重慶和談陷入僵局,然後從師部傳來消息,八路軍已經接收了東北大部分地區,現在國民政府也在加緊往東北、華北等地運兵。
團裡的兄弟也都在偷偷議論,這個團不知道要被運到什麼地方。
到了十月份大家都議論可能不用打仗了,政府和共產黨簽訂了雙十協定,估計是打不起來了。
結果往往事與願違,先是在山西的上黨地區打起來了,主要是閻錫山的部隊打的。
等到了十月底,邯鄲打響了,沒過幾天,從報紙上傳來消息,高樹勳的新八軍和河北地方部隊大約十萬人投降了八路。消息傳來時團裡震動很大,都在猜測,這土八路看起來不起眼,還真挺厲害的。
一連幾個月,整個師都在按兵不動,主要原因是津浦路被新四軍切斷了,據說新四軍司令陳毅對報紙說了一段順口溜:山是老子開,樹是老子栽。誰敢從此過,把槍放下來。報紙上說新四軍氣焰十分囂張。
華北在打,東北打得更兇,國軍的精銳部隊都調到了東北,最驍勇善戰的杜聿銘將軍任剿總副司令,一口氣打過了山海關。
到了十二月份,師部來了命令,先是團級軍官開了動員會。在會上,強調了共產黨破壞和平,在根據地搞“共產、共妻”,違背了孫先生三民主義的遺願。此外宣佈命令,全師三天後開拔,要到徐州附近去,一方面維持當地治安,另一方面是保護交通線。
散會之後團部也組織了連級的軍官會,把師部的命令傳達下去。由於汽車匱乏,這次行軍主要還是步行。
沿途陳鋒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有些主要道口,駐防的居然是以前的僞軍,連軍服都沒變,還是以前僞軍時期的軍服,步槍是三八式的,就光換了個帽徽。
又走了幾天,在一個鐵路小站上,團裡等待搭乘火車。由於調防的部隊很多,團裡需要排隊等火車皮。一連等了四天,兄弟們都憋得慌。這天下午丁三和幾個兄弟偷偷跑到邊上的鎮子上吃飯。
飯菜端上來沒多久,看到一小隊穿着日軍大衣的人進來。當時國軍裡面好多穿日軍大衣的,丁三也沒想太多,以爲是兄弟部隊的,當時好多兄弟部隊的都愛穿繳獲的日軍大衣。
吃到一半丁三發現不對勁,這夥人怎麼說的都是嘰裡呱啦的日語,他叫來店裡的夥計問,夥計告訴他,這夥人就是日軍,國民政府爲了防止八路軍過來接收,就命令駐防的日軍負責當地治安。
丁三一聽火就上來了,仗都打完了,怎麼還有日軍在中國的地面上啊,而且還負責當地治安。但軍人就是以服從爲天職,丁三窩着火,也沒發作,讓手下的兄弟快點吃喝,吃完了趕緊回團裡。
但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丁三排裡有個兄弟起身到掌櫃那裡會賬,走到那夥日軍邊上的時候把他們椅子上的大衣給碰掉了。有個日軍站了起來,嘰裡呱啦大聲地說着什麼,大家聽不懂日語,但看錶情也知道是在罵人。
丁三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走過去想把自己的兄弟拉回來。結果剛走近,就被一個鬼子劈臉抓住衣領,丁三個子不高,掙了兩下沒掙開,頓時就怒了。
這時排裡的兄弟都圍過來很多,那幾個鬼子看樣子也有點怕,鬆開了丁三,有幾個鬼子伸手想去邊上抄槍。
丁三他們出來吃飯的時候都沒帶武器,眼看着要吃虧,就丁三腰上配着手槍,他撩開槍套,拽出馬牌擼子,頂上子彈,槍口對準那夥日軍,大聲命令他們放下武器。
頓時情勢混亂,那幾個鬼子本來可能只是想迅速離開的,所以想從牆邊拿了槍就走。結果這個動作被丁三誤解成他們想動武,有個鬼子本能地嘩啦一拉槍栓,當,一聲槍響,丁三的手槍槍口冒出一縷青煙,那個鬼子腦門子開了個血洞,一頭倒在地上。
“操你媽的,都他媽別動,誰動打死誰。”
丁三拿槍口指着其他的幾個日軍,但那幾個人看到丁三已經開槍了,也都紛紛從牆邊搶槍。
丁三連續四槍,地上又倒下了四個日軍,排裡的兄弟也都紅了眼,從牆邊上把鬼子的三八步槍搶了過來。
這時丁三清醒過來,知道自己闖了禍,趕緊帶着兄弟們出門。剛到大街上,就看到一隊日軍聽見槍聲走了過來,丁三一邊走一邊換上一個新的手槍彈夾,擡手三槍把領頭的一個鬼子給打翻在地。
整個街面上頓時一片混亂,老百姓都四散躲避,好多路邊的地攤被擠倒,哭聲喊聲響成一片。
丁三一邊後撤,一邊開槍,他槍法好,手槍的子彈壓得鬼子都趴在地上。手槍子彈打完後,又拿了剛纔繳獲的步槍打了兩個點射,把一個敢還擊的鬼子當場打死。
在他的掩護下,一幫弟兄匆忙回到團裡的駐地,驚魂未定,一幫人越想越來氣,最後抄起傢伙到街上報復。
等到了街面上,那夥日軍正在飯館裡面收屍呢,丁三帶着兄弟們悄悄地從邊上包抄過來,機槍架上,丁三端着衝鋒槍高聲一喊。那夥日軍剛剛扭過頭,看到三十多杆步槍虎視眈眈地指着這邊。其中有個鬼子剛剛一舉槍,被丁三一個短點射打倒在地,其他的日軍嚇得把槍扔到了地上。
排裡的兄弟衝過去把他們繳了械,然後在街面上摁住了一頓飽揍。這時有國軍的憲兵聽到槍聲跑過來看,結果丁三他們人多,根本不把憲兵放在眼裡。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把那幫日軍押到他們的營房去。
這次兄弟們心裡都窩着火,抗戰不是勝利了嗎,政府怎麼非但不把這幫日軍繳械,怎麼還命令他們維持地方治安,就是爲了防止八路軍過來,結果讓這幫鬼子繼續在國土上作威作福。
等到了日軍的營房門口,一個哨兵看到不對勁,拉動槍栓警告,丁三擡手一槍把他放倒了。然後一聲令下,一個班從院子門口衝進去,另外兩個班負責策應和堵住後門。
丁三領頭衝了進去,一腳踹開房門,裡面圍着幾個火爐子坐了四十幾個鬼子,留聲機開的聲音很大,估計沒聽見外面的槍聲。房門被踹開的時候,有反應快的到架子上抓槍,丁三一梭子掃過去,倒下去兩三個,其他的人都不敢動了。
其他的幾個屋子都搜了一遍,繳獲了十幾支步槍,屋子裡的鬼子被集中到了院子裡。排裡面的兄弟分了一個班警戒,其他兩個班的兄弟讓鬼子把綁腿解開,用綁腿把他們全給捆了起來。然後在院子裡面掄着銅頭皮帶和木棍、槍托把那四十幾個鬼子一頓狠揍,一直打得院子裡全是鬼子的呻吟,兄弟們也累得滿頭大汗。丁三摘下棉帽子,擦了擦腦門子的汗,然後一棍子打在地上一個鬼子的小腿上,咔嚓一聲是骨折的聲音,丁三把棍子一扔,往院子裡掃了一眼,帶着兄弟們往團裡的營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