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雨還沒有說完,楚無痕拿了一粒丹藥就塞到沐寒雨的嘴裡面,大爲光火,氣的胸口都疼了:看見妹妹落塵練功辛苦,拿了丹藥想要助其一臂之力,卻被誤認爲交待後事,拍屁股走人?
豈有此理?一大清早的,整這麼一出,好你個沐寒雨,昨天夜裡一定沒給落塵說什麼好話,特別是說他楚無痕,定然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不過,誰讓他承諾一定要找回七星龍淵劍,現在反而陰陽差錯,被砍做兩截,這個世上,便永遠沒有了七星龍淵劍了。
楚無痕乘着沐寒雨嘴裡面塞了丹藥,說不出話來,便對落塵說到:“我是看你辛苦,這纔給你丹藥,我這兒多的是,想多給你一些,誰知道你們竟然這樣想,算了,丹藥也不給了,你們也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回屋子休息去了。”
楚無痕真的是生氣了。
甩開大步,直朝屋中走去,身後,沐寒雨和落塵兩個人臉對臉,鳳眼對明眸,秀眉對月眉,兩兩相對,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哦,我們錯怪他了。”
沐亦軒大氣不敢出,生怕做些雜響來,引得兩個大魔頭找自己的茬兒,於是,在族長慕容霜的草屋外,站的筆直,目視前方,端的是比城牆上護衛都要安於職守。
沐寒雨也沒想到要找沐亦軒,沐亦軒能解決什麼事情?是自己誤解了楚無痕,自然由自己來解決這件事情。
即使誤解了楚無痕,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誰讓他敢承諾要從火鳳凰手中奪回七星龍淵劍,現在一下子斷成了兩截,誤解他一次又有何妨?
沐寒雨咕嘟一下,將口中丹藥嚥下肚子,肺腑中一股熱氣升騰,渾身感覺舒服多了。
但是,看到落塵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眼圈都要紅了,明眸含淚,沐寒雨便輕輕拍了拍落塵瘦削的肩膀,說:“放心,他不會走的,要是走了,我非……”
沐寒雨也不知道,如果楚無痕真的要走,也是有原因的,昨日族長對他的態度,足夠讓他走開,而且,整個黑水族的大任將落到他的肩上,他完全可以置之不顧。
可是,楚無痕要走,沐寒雨有什麼辦法可以挽留呢?
沐寒雨不知道,她安慰了一下落塵,便回屋中,拿了七星龍淵劍,假裝怒氣衝衝的朝楚無痕的草屋中走去。
沐寒雨進入屋中,楚無痕正盤坐在地上,閉目不語,暗自運功,將昨日弒武的功力化爲己有。
沐寒雨看着楚無痕一本正經非常認真的樣子,越看越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而且,心有靈犀一般。
看着看着,不由得心旌搖搖,意往神馳,目眩神搖,若有所失。
沐寒雨看呆了,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怒氣衝衝的來找楚無痕的目的。
楚無痕早已聽得是沐寒雨大步踏進屋中,走到自己面前,卻一言不發,心中疑惑,越是這樣,越是不敢睜開眼看一下,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聲音,還是寂靜無聲。
她沐寒雨又在搞什麼花樣?
楚無痕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陡然睜開眼睛,猛然間四目相對,楚無痕的臉龐騰的一下子紅了。
沐寒雨的眼神太迷離了,讓楚無痕都覺得難爲情。
楚無痕連忙垂頭,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兩口,這才穩定下心神:好可怕,女人真的是洪荒河流,可以淹沒一切。
沐寒雨的胡思亂想被楚無痕的陡然正眼打斷,沐寒雨更是羞得臉色紅潤,嬌嫩的耳朵都紅透了,晶瑩剔透一般。
可是,沐寒雨看到楚無痕竟然垂頭躲避她的眼神,一下子氣焰又上來了,眼神一轉,語氣頗爲嚴厲:“楚無痕,還我的寶劍。”
噹啷一聲,嚇得門外偷聽的沐亦軒心中猛然一驚:壞了,趕快跑吧,無痕哥哥要是如實說了,姐姐沐寒雨定然會撕吃了自己。
楚無痕感到耳紅面熱,心神不定,面對沐寒雨,楚無痕總是難以穩定心緒:這樣的情緒,怕就是相戀之人情怯的表現吧。
聽到沐寒雨又說起寶劍的事情來,楚無痕更是覺得理虧,不僅僅是理虧,更是覺得愧疚:平生以來,應承沐寒雨第一件事情,就這樣搞砸了,自己信誓旦旦的對她說過,自己就是來保護她的。
一柄寶劍都難以保全,如何能夠保全沐寒雨的安危?
楚無痕想的久遠,越想越覺得對不起沐寒雨。
從地上拾起殘劍,楚無痕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嘆了一口氣,仰起頭來,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恐怕還是怕沐寒雨冷不防的擰他鼻子吧。
楚無痕囁囁嚅嚅的說到:“我,這柄劍,哦,這樣吧,我傳你一套劍法,你看能不能抵過這柄劍?”
沐寒雨聽了忍不住就想笑,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有些害羞了,而且,敢作敢當,自己做錯了,還不找理由搪塞,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身上攬。
這樣的男人,沐寒雨心中敬佩,除了敬佩還有什麼情感?
沐寒雨越來越覺得自己胡思亂想了,臉色也覺得有些不自然,連忙呸了一聲,揚起一雙明眸來,說:“什麼劍法?我聽聽,值不值得我學。”
“嗯,花月劍法。”楚無痕沉吟了一下,說到。
不能說是無極天心,否則,沐寒雨一定會招來橫禍。赤火族對火靈根虎視眈眈,這次大張旗鼓的尋釁,就是想要得到雷靈根,而雷靈根修煉的神功,恰恰就是無極天心,若是被人知道沐寒雨知悉無極天心的心法,怕是再無寧日。
沐寒雨的眉頭瞬間擰的跟一個疙瘩一樣:“什麼破劍法,劍法本就是殺人的法子,還起這樣一個名字,我看,創制這套劍法的人,心裡面不怎麼幹淨。”
楚無痕這是自找的,被罵還不能還口,更不敢反駁。
楚無痕訕笑一下,問:“你學不學吧。”
“就用你這破劍?”沐寒雨啪的抽出軒轅劍來,晃了晃,問道。
破劍?
楚無痕搖搖頭,表示無奈,說:“對,就用這柄破劍,怎麼樣?”
“嗯,用着倒是得手,就是太破了。”
沐寒雨一邊說,一邊搖着頭,把玩着手中的軒轅劍,先是走出了草屋。
楚無痕看着沐寒雨的背影,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下了:七星龍淵劍的事情就此結束吧,要是再這樣糾纏下去,就是十個楚無痕也不夠沐寒雨折騰的。
看樣子,沐寒雨還是喜歡軒轅劍的,如此甚好。
楚無痕看了看手中的殘劍,想要找一個地方藏起來,藏哪兒沐寒雨找不到呢?
猛然間想起來,楚無痕連忙從懷中掏出金戒,擦拭了一下,推開金戒之門,走進原先放軒轅劍的那件小屋,將七星龍淵劍放進去,這才鬆了一口氣:我看你沐寒雨以後還怎麼拿這柄劍要挾他。
楚無痕想着給落塵丹藥,隨手拿了一些,也不知道這些都是些什麼,還真沒有仔細研判過這些丹藥,現在不妨也尋找些對沐寒雨有益的丹藥,乘熱打鐵,送給沐寒雨,徹底讓沐寒雨忘記了七星龍淵劍的事情。
隨着功力的提高,小屋中的丹藥又增加了一些,楚無痕對丹藥的認知還真的是一無所知,只知道這些作用比及日常食用的食糧要有用的多,更是珍貴的多。現在走進小屋,左瞅瞅右看看,也不知道那些丹藥對毫無根基且沒有靈根的凡人有用。
於是,乾脆將小屋中能拿的丹藥都拿了出來,抱了一大包,拿身上的褐衣大褂包了,又到隔壁小屋中取了大堆的金銀,這才走出金戒,大搖大擺的從草屋中走出來,
走出草屋,看見沐寒雨喜笑顏開的拉着落塵在一旁竊竊私語,沐亦軒想要插話,卻被沐寒雨推到一邊。
落塵時不時的被沐寒雨逗得咯咯直笑。
落塵公主,平日裡總是寒着一張臉,從來沒有見過其笑容,內心的孤獨,從小就被灌輸以後獨掌大權,拯救萬千子民於水火,自此,平日裡除了修煉神功之外,從未有過閒暇之日,再有,母后大人又常年被上神摧殘,鮮能給予落塵一點溫存。
心情乾枯,即將到達崩潰。
而這短短的幾日之間,落塵竟然會笑了。
而且,莞爾一笑,竟然是這般的燦爛,無邪,純淨,好聽。
被落塵的笑聲吸引而走出草屋的,不止有一向同樣是一臉寒霜的寒眉,更有被鎖心攙扶着,艱難行走的族長慕容霜。
見族長慕容霜走出草屋,楚無痕抱着一大包丹藥和金銀,神情複雜,不知道該怎樣上前行禮:慕容霜不單單是現有族長,當年可是生父萬朝宗的妃子,輩分上,是楚無痕的庶母,楚無痕至少應該尊稱一聲姨娘。
但是,昨日一幕,令楚無痕難以舉步,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愣怔中,寒眉已經大步跑來,和鎖心一左一右攙扶着族長慕容霜,落塵和沐寒雨早已走到族長面前,行了大禮,沐亦軒第一次見族長,自然是匍匐在地,行跪拜禮。
只有楚無痕,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