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兵敗衡陽(四)

16日下午4時,方先覺接到報告:“鐵路機修廠失守,軍參謀長王榮波與500多54師官兵全部殉國,衡陽城的南大門已經被打開了。現在日軍正在全力進攻衡陽火車站,試圖再打開衡陽的東大門。”

此時,方先覺手上早以是無兵可調了,衡陽火車站的失守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當晚,方先覺下令,放棄所有外圍陣地,全軍退入衡陽城內,死守衡陽!

第10軍調整部署後,外圍陣地已經全部放棄了,誰知日軍卻遲遲未向城區內發動進攻。原因是日軍此時也是精疲力盡了,他們在等待援兵、彈藥和給養的到來。這次總攻衡陽的戰鬥,讓日軍再次的損失慘重。日軍第11軍的戰報稱:“我軍再度發起的總攻,和上次一樣,兵力損失不下萬人。雖然打開了進攻衡陽城區的大門,但我軍也無力再繼續進攻了。”

戰前第10軍將士以爲馬上就可以戰勝日軍,奪取保衛衡陽的勝利夢想全都成了泡影,如今再也沒人說:“再不上陣,就沒有立攻的機會了!”眼下的形勢讓他們明白了,第10軍將會成爲第二個57師,恐怕只能是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了。

日軍休整了2天之後,再次發動了進攻。衡陽城內外又是炮聲隆隆,陣地前喊殺聲徹夜不斷。19日,日軍的進攻再度受挫。兩個師團不得不停下來,再次補充兵員和裝備後,橫山勇才下令繼續進攻衡陽。

同一日,遠在重慶的蔣委員長電令方先覺:“無論兵員如何缺乏,必須編足數營,向增援友軍方向出擊,否則,敵必將以守城部隊無力而不退矣!”

對於蔣委員長的電令,方先覺感到了很奇怪,他拿着電報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第10軍已孤軍奮戰多日,始終未見一兵一卒的援軍。在這即將城破人亡的最後時刻,怎麼就突然有了援軍了呢?”

原來,在衡陽保衛戰打響之後,隸屬於薛嶽指揮的粵系第62軍就奉命開到了衡陽附近,準備策應第10軍的作戰。誰知他們突然接到蔣介石的命令,要求他們立刻去祁陽進行集結待命。結果,就在他們後撤祁陽的途中,橫山勇就把偌大的衡陽圍了個水瀉不通。那麼蔣介石爲什麼要撤走第62軍呢?其實,蔣介石不相信第10軍可以守住衡陽城,他怕衡陽城失守後,日軍會向大西南進攻,所以他決定將62軍撤下來,去祁陽一線佈置防線。如今,第10軍已死守衡陽多日,方先覺多次向軍委會求援,蔣介石又覺得不能將第10軍棄之不顧,於是他給第62軍下達命令:“第62軍即刻由祁陽出發,沿湘桂鐵路向衡陽之敵攻擊前進,解救方先覺部之圍。”20日清晨,第62軍從祁陽出發,中午時分便到達了白鶴埔附近,62軍軍長黃濤接到先頭部隊報告:“約一個聯隊的鬼子已佔領白鶴埔車站,攔住了我軍前進的道路。”

62軍軍長黃濤當即命令先頭部隊第151師,向白鶴埔車站攻擊前進,爲全軍打開前進的道路。誰知151師與日軍激戰了一日,始終未能拿下白鶴埔車站,由此,62軍軍長黃濤判斷,這個日軍聯隊所擔負的任務是:死守白鶴埔車站,阻擋62軍增援衡陽。黃濤知道救兵如救火,每耽誤一秒鐘,都有可能促使衡陽城陷落。但是如今鬼子阻斷了62軍前進的道路,讓62軍舉步爲艱啊。黃濤認爲如果硬從正面突破,不僅要付出重大的犧牲,而且還會讓62軍實力大損,更會耽誤寶貴的時間,很難達到救援第10軍的目的。經過一翻思量之後,黃濤決定以一部分兵力牽制日軍的阻擊部隊,全軍主力饒過白鶴埔車站,繼續向衡陽方向進軍。

半路上被鬼子攔住的第62軍,就是蔣介石所說的友軍。方先覺接到蔣介石的命令後,心想就自己這樣一出擊,“敵以爲守城部隊有力而就退卻矣”這完全就是不靠譜的事情嘛,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笑了。但他還是按照蔣介石的命令,向前來增援的62軍方向出擊,試圖與友軍會師。22日午後,方先覺聽到城西方向穿來的槍聲,當即用電臺與62軍取得聯繫,約定互爲策應,爭取早日達成會師。緊接着,方先覺抽調部隊向城西方向出擊,試圖打通與友軍的聯繫。

在重重包圍中的方先覺心急如焚的盼望着友軍的到來,22日黃昏,前線部隊報告:“日軍配備在西南方向的炮兵部隊已撤到了湘江東岸,在西北地區的鬼子炮兵也後撤到了蒸水地區。”得到這個報告後,方先覺意識到有可能是第62軍得手了,自己有突出重圍的希望了。方先覺認爲不可以大意,還是應該派人再去偵察一下,另外還得用電臺與62軍聯絡一下。

夜裡,派出去偵察的人回來了,他向方先覺報告說:“湘江與蒸水河上都架起了浮橋,有日軍部隊正在陸續後撤。”方先覺意識到62軍是真的得手了,現在鬼子們已經慌了,他們已經開始秘密的撤退了。方先覺認爲不可以錯過這次機會,應當立即行動,即可向62軍靠攏。

就在方先覺剛要下令突圍的時候,派出去向城西方向迎接友軍的部隊回來了。方先覺急忙將帶隊的軍官叫來詢問情況,帶隊的軍官姓曹是個少校營長,他如實的向方先覺彙報了情況。他對方先覺說道:“歷經險阻,竟未與友軍相匯,遂半夜失望而歸。在歸程途中,受到日軍突然襲擊,在部下的捨命阻擋下,才死裡逃生!”這支部隊竟衝出了日軍的包圍圈,接着沒找到友軍後,居然又殺回了城內,這令方先覺感到了萬分的驚訝,方先覺再次向曹營長問道:“援軍沒有找到,他們沒有打到預定接應的地點?”在得到了曹營長肯定的回答後,方先覺繼續問道:“那城西的槍聲是怎麼回事,鬼子們在城西搞什麼鬼呢?”曹營長回答道:“不知道,只是我們發現鬼子的大炮全都對着城內,鬼子步兵們也在頻繁的調動,好像要有什麼大的行動!”方先覺一下子醒悟了過來,他大聲的罵道:“橫山勇太他媽的狡猾了,這分明就是他佈下的圈套,想利用援軍來引誘我們出城!然後在城外圍殲我們!”

方先覺猜的沒錯,這確實是橫山勇的詭計。鬼子們佯裝撤退,誘使城內的中國守軍出城與援軍匯合,既而在城外殲滅第10軍殘部,然後奪取衡陽城。幸虧曹營長及時的殺了回來,才讓方先覺識破了橫山勇的詭計,沒有下令出城突圍,避免了第10軍全軍覆滅的危險。

就在62軍想救而救不了第10軍的時候,日軍一個旅團的援兵卻到達了戰場。他們立即抄襲62軍的後路,將62軍圍困在了雨母山附近。62軍不得不放棄救援第10軍的計劃,向祁陽方向突圍。24日,第62軍突出重圍,但全軍傷亡慘重,已完全喪失了救援第10軍的能力,蔣介石的救援計劃徹底的失敗了。

62軍被打退以後,橫山勇對衡陽城內的第10軍用盡了心思,不僅天天用炮火來打擊第10軍的抵抗意志,還和方先覺玩起了心理戰。他派飛機飛臨衡陽上空,有時是空投炸彈,有時是空投少量的香菸和大量的傳單,在這些傳單中有加蓋了日軍第11軍關防大印的“通行證”,凡是持有“通行證”的中國軍人出城投降,日軍可以一路放行。另外橫山勇還在傳單中寫道:“能徵善守的第10軍將士,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無愧於你們作爲軍人的職責。可惜你們的蔣委員長已經拋棄了你們,致使你們被圍困在衡陽城內長達1月之久。我大日本皇軍本着人道主義原則,不願再徒增殺戮,現在給你們一條生路。只要你們放下武器走出衡陽城,我大日本皇軍將不會阻攔,任你們隨意離去。”

第10軍的將士們看了這張傳單,都意識到這是橫山勇的詭計。橫山勇想利用62軍無力救援的事實,來煽動、引誘、離間、渙散第10軍的軍心,削弱第10軍將士的抵抗意志。而方先覺採用的對策是,天上掉下來的菸捲兒,誰撿着了就歸誰所有,那些鬼話連天的傳單,誰撿到了可以拿去當擦屁股的手紙,但那些所謂的“通行證”必須上繳,然後統一集中銷燬。方先覺還對士兵們說道:“身爲軍人,理當爲國盡忠,官兵們要繼續苦鬥苦戰,誓與衡陽共存亡!”

結果,日軍的詭計泡了湯,白白的浪費了香菸,卻沒有一名中國軍人拿着“通行證”走出衡陽城。橫山勇氣急敗壞的下達了總攻的命令,再次對衡陽城發動了兇猛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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