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盧溝橋上的槍聲(一)

1937年7月7日晚,華北平原的夜晚剛剛送走了白晝的酷熱,一輪明月爬上了夜空,四周一片安靜,勞作了一天的人們,開始漸漸的進入了夢鄉。只有知了還在不知疲倦的哼唱着,遠處的村莊裡偶爾傳出幾聲犬吠聲,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

北平西南郊外的盧溝橋附近,人影閃動。駐豐臺日軍第1聯隊3大隊8中隊的100多名日軍,荷槍實彈、全副武裝,開始了夜間軍事演習。他們以盧溝橋上的中國守軍爲假想敵,展開了此次夜間演習。演習進行到了夜裡10時30分左右,中隊長清水節郎大尉下令集合隊伍休息,可就在這時以外發生了。“啪!啪!”兩聲刺耳的槍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清水節郎馬上命令部隊原地警戒清點人數,結果他發現自己的部隊裡,有一名士兵失蹤了。清水節郎一面組織部隊進行搜索,一面把情況想豐臺的聯隊部彙報。

駐豐臺日軍第1聯隊的聯隊長牟田口大佐,立即率部開赴盧溝橋附近,與中國守軍談判。他提出要進入宛平城裡,尋找失蹤的士兵。他的要求遭到了中國守軍的嚴詞拒絕,惱羞成怒的牟田口大佐,向中國守軍發出了最後通牒:限中國守軍在午夜12點前,交出失蹤的日軍士兵,否則就武力進攻宛平城,營救被中國軍隊綁架的日軍士兵。

面對日軍的囂張與跋扈,使29軍副軍長秦德純怒火中燒,真想給部下們下令,讓他們狠狠的教訓一下駐豐臺的日軍。可是冷靜下來的秦德純知道,這件事非同兒戲,必須謹慎處理,不能讓日軍找到開戰的理由。於是他拿起電話要通了華北駐屯軍司令部,他在電話裡對田代皖一郎說道:“司令官閣下,盧溝橋是中國領土,日本軍隊事前未得我方同意,就在我國領土上進行軍事演習,這已經違反了國際公法,妨害了我國主權。對失蹤的日軍士兵我方不能負責,日方更不得進入我國領土進行搜索。但事關兩國利益,可等天亮後,令該地的軍警代爲尋覓,如找到日方失蹤士兵,我方將即刻送還。”田代皖一郎回答道:“將軍閣下,我方拒絕接受你的建議,仍以午夜12點爲限,請秦將軍好字爲之,即刻送還我方的失蹤士兵,否則大日本皇軍將自行到宛平城裡,尋找失蹤的士兵。”說完,田代皖一郎就放下電話,對參謀長橋本羣說道:“通知部隊,作好戰鬥準備,午夜12點向29軍發起全面進攻。”

7月8日凌晨,日軍開始炮轟宛平城,隨即派出步兵在重炮的掩護下,向宛平城發起了全面進攻。29軍副軍長秦德純向駐守宛平城的部隊下達了命令:“以宛平城與盧溝橋爲吾軍墳墓,一尺一寸國土,不可輕易讓人。”29軍110旅旅長何基灃向宛平駐軍金振中營長下達三條命令:1、不同意日軍進城!2、堅決回擊日軍的武力進犯!3、吾軍守土有責,決不後退!是日,29軍軍部發表聲明和命令:“凡我29軍官兵堅決抵抗,宛平城與盧溝橋即爲爾之墳墓,與陣地共存亡,死戰不退。”

7月8日,全中國、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盧溝橋上,集中到了29軍的身上,北平市民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支前**,全力支援29軍抗戰。當晚,馮治安師長,何基灃旅長親臨宛平城督戰。在看過戰場形勢後,何基灃對馮治安說道:“師長,我認爲不能這樣被動防守,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化被動爲主動。”馮治安開口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嗎?”何基灃自信的說道:“我打算組織大刀隊,在夜裡出擊,穿插迂迴到日軍的背後,狠狠的教訓一下小鬼子。”馮治安拉着何基灃來到地圖前,讓他說一下具體的作戰計劃。何基灃指着地圖說道:“師長請看,由於日軍兵力薄弱,八寶山、王家店一線的防守存在很大的漏洞。我打算組織一支600人的大刀隊,分別從八寶山和王家店方向上出擊,迅速切斷日軍的退路。在配合正面的反擊,爭取徹底擊潰日軍的進攻部隊。”馮治安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打算派誰去執行突襲任務?”何基灃回答道:“我打算派王大刀和秦振川去。”馮治安滿意的說道:“有這兩位勇將帶隊我就放心了,你替我轉告弟兄們,我會爲他們準備好慶功宴,等待他們凱旋歸來的。”何基灃沒再說什麼,舉手向馮治安敬了個軍禮,就匆匆的離開了。

7月8日深夜,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細雨,600人的大刀隊趁着夜色和細雨的掩護,分成了兩隊朝日軍的防線穿插過去。由於下雨的緣故,日軍又疏虞防範,大刀隊順利的穿插到位,於夜裡1點向日軍發起了突襲。激戰一天的日軍,顯得十分的疲憊,偏偏又趕上了這場細雨,鬆懈下來的日軍士兵們剛剛進入夢鄉,就迎來了29軍大刀隊的突襲。在細雨中29軍大刀隊展開了進攻,兩支突襲的部隊南北夾擊,手榴彈、大刀片再一次的施展了威風。在這種情況下,令不少曾參加過長城抗戰的老兵們,再一次的感到了幾年前的驕傲和自豪,

西北軍的大刀成了最令日軍膽寒的武器,那森寒刺眼的刀光成了他們永遠的惡夢。來中國的日軍,除了腰纏“武運長久”的旭日旗外,還裹着出征時親友送的“千人針”,據說帶着這兩樣東西,會受到天照大神的保佑。但他們更信奉日本的傳統風俗,那就是如果在戰場上被槍彈打死,還可以輪迴轉世爲人,如果被大刀砍下了腦袋,那不但是極大的恥辱,而且還會永世不得超生。日本宗教帶給日本士兵的這種觀念,使他們對大刀的恐懼遠甚於槍林彈雨。但繫着紅綢子的大刀可不認什麼日本宗教,它們只認日本人的腦袋。雨夜裡29軍的大刀大發神威,砍得日軍士兵們哭爹喊孃的。不少日軍見那閃亮的大刀朝頭上砍來,早就忘了大日本皇軍的威嚴,跪在地上乞求中國士兵一槍崩了他,千萬別用大刀砍下他的頭。

天快亮的時候戰鬥結束了,大刀隊的弟兄匆匆的打掃了一下戰場,簡單的統計了一下戰果。此役殲滅日軍200多人,而大刀隊也傷亡了百餘名弟兄,可以說這樣的損失還是可以接受的。王大刀和秦振川帶上傷員和陣亡將士的遺體,迅速的返回了宛平城。宛平城裡的居民們聽說29軍打了個勝仗,就自發的來到城門口,迎接凱旋而歸的29軍將士們,他們拿着美酒、雞蛋、饅頭、烙餅等食物來慰勞這些凱旋而歸的英雄們。一時間,宛平城裡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到處是鞭炮聲和歡呼聲。29軍的營房外匯聚了前來慰問的百姓們,何基灃旅長激動的對百姓們說道:“謝謝大家對29軍的支持,我代表29軍全體將士,向大家保證,只要我29軍一息尚存,就絕對會與日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決不讓日本鬼子踏進宛平城。”何基灃的一席話,激起了宛平城抗日軍民的熱情。他們自發的組成了各種支前隊伍,爲抗日官兵提供各種支援。

當29軍何基灃旅大敗日軍的消息傳到北平,立即就在北平引起了轟動。各界人士紛紛到29軍軍部表示慰問,並向29軍送上了豐富的慰問品。29軍副軍長秦德純向北平各界人士表示感謝,並一再向外界表示:“守土抗戰乃吾軍之職責,吾等必當盡心竭力守衛華北之安危。”

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燕京大學的學生們來到29軍軍部,向秦德純提出想要參軍的要求。秦德純拒絕了學生們的要求,他對學生們說道:“爾等是國家的未來與希望,如若犧牲在疆場,將是國家與民族的損失。有吾等武夫效命於疆場足矣,望爾等發奮讀書,將來好報效國家,此乃國家、民族之福也。”學生們不聽秦德純的勸告,執意要參軍報國,秦德純出於無奈,只好下令組建了一個學兵團,並嚴令只准招收1000人。

於是一股從軍報國的熱潮席捲北平的各大校園,學生們紛紛奔走相告。許多學生紛紛放下書本,來到29軍的徵兵處報名。不到半天的工夫就招滿了1000人,徵兵處的軍官們關上了大門。可是那些沒能如願的學生們圍在大門外,久久的不原離去。秦德純沒有辦法,只好把各大院校的校長們請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學生們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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