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蓮笑道:“此事夫人若不便提起,待來日我見到大人之時給他提個醒如何?”
“別,巧蓮姑娘,我實在……實在受不了打擊,也許大人他……他無意於我呢?”
巧蓮上前拉住她的手:“夫人,早在柳府因爲小姐我就注意過大人,大人其實並不是不喜歡你,我覺得他可能是不想影響了夫人的名節,再者也是怕夫人們心裡不好受,考慮的多了些,此事不僅要大人同意,還要夫人們首肯,不如這樣……”
她回頭看了何墨北,何墨北很聰明,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如果夫人不介意待有時機我提醒大人。”
巧蓮接着道:“夫人和許夫人是姐妹,和其她的夫人自然也是姐妹相稱,此事還需夫人向許夫人提及,我想並不是有多難辦。”
“丟死人了!”鄭媛玉扭捏着滿面通紅道:“我實在再難啓齒,不如此事就此作罷吧,能每日裡看到大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哎,也只好順其自然,強求不得,不過但有機會還是讓大人明白你的心意纔好。”
“夫人!”何墨北上前道:“夜晚寒涼,夫人身體虛弱,還是回去吧,如果有機會我透透大人的口風!”
“嗯!”鄭媛玉點着頭,擡頭又望了望洞房的方向,轉身款款會了房間。
洞房花燭夜,張小玲忙着打理府中的事務,回來時就看見幾個在那竊竊私語,三個人的對話她全聽了進去,不由娥眉緊鎖。
她也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如此,本來她以爲三郎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可陰差陽錯有了許南蓉、杜曉蘭,又來了許豔珠,又來後面的幾位夫人。
幾位夫人都對三郎情深意重,在這北宋古朝她深深知道身爲女子的不易,怎忍心拒絕她們,可現在又來了個鄭媛玉,看這情形這名年齡比自己還小上許多的婦人也深深愛上了三郎,這可如何是好呢?
“哎!”她嘆了口氣,轉身回了房間,自己這大人夫可真不好當啊!
雪媚嬌如今已能進些流食,不過因爲長期的飢餓導致的營養不良,身體仍然極度虛弱,她幽幽地坐在燈下,望着燭光出神。
她的心意如今大人連同各位夫人已經完全明瞭,可他們爲什麼沒有接納自己呢?
想着自己爲大人做的種種她就覺得委屈,今夜後院很忙碌,丫鬟平兒也去後房幫忙了,只剩她自己一個人,因此她也不再掩飾,幽幽咽咽地哭了起來。
腳步聲響起,門簾響處許南蓉走了進來。
雪媚嬌慌忙站起施禮:“見過姐姐!”
許南蓉忙將她扶了起來:“妹妹身體仍然虛弱,不必如此拘禮,知道妹妹有心事,我特意過來看看你!”
“謝謝姐姐!”雪媚嬌說完話抵下了頭。
許南蓉端詳了她半晌,雪媚嬌一身素衣,雖然清瘦,卻仍熱淡美優雅、貌美如仙。
“不愧爲第一行首!”許南蓉讚了一聲。
雪媚嬌臉紅了,“謝謝姐姐誇讚,哎,行首虛名又有何用,但能留在笑府陪在姐姐大人身旁,我雪媚嬌寧可不要這第一行首之名。”
“呵呵!”許南蓉淺笑嫣然:“妹妹,你的心意我家官人又怎能看不出來,你爲他寧可絕食,我家官人最是重意之人,又怎能不感動,他不便說起是因爲幾位姐姐妹妹,官人不想因爲妹妹你讓大家不愉快,此事如果大家能夠同意,相公那裡自可迎刃而解。”
雪媚嬌的眼睛亮了,“這麼說姐姐可是同意了嗎?”
許南蓉笑道:“妹妹如此癡情我怎能不成全妹妹,待得閒我自會和兩位姐姐說起此事,我相信這層窗戶紙只是沒有捅破而已,一旦捅破她們也會同意的。”
“雪兒謝過姐姐!”雪媚嬌高興之餘又要施禮。
許南蓉一般扶住了她,婉笑道:“早說了妹妹不必如此拘禮,你的身子還未恢復,即使姐妹都答應了,你也行不得洞房啊,我看你啊,呵呵,還是趕緊將養身子要緊,嘻嘻,姐姐我先回了!”
許南蓉說完果然出了房間,輕碎的腳步聲中已然遠去。
風月場所裡混跡多年的雪媚嬌回想起她剛纔的話竟然沒來由的暈生雙頰,臉越來越紅,眉目間卻帶着含羞的笑意和脈脈柔情……
次日一早三郎剛剛與夫人們用過早膳準備上朝,以前他不用上朝,如今他貴爲駙馬、從一品的驃騎將軍,想不上朝卻也不行了,總得給羣臣做個表率吧!
剛剛傳上朝服,一聲哀啼劃破了破曉的晨曦,一名左衽及肩頭戴壓尾狼皮帽的臂掌黑紗的漢子風一樣跑了進來,身後跟着跑的氣喘吁吁的何墨北。
“公主,公主,太后她……駕薨了!”來人跪伏在廳堂外,哽咽着。
“啊!”寶鏡公主驚呼出聲:“我娘她……”
“公主你要節哀順變,太后她在行宮駕薨了!”來人又重複了一般。
寶鏡認得他,他是蕭太后身邊的副侍衛長,親自來送信可見所言非虛。
寶鏡遠離故土,對母親也是無一日不惦念,如今陡聞噩耗搖搖欲墜,泣不成聲。
三郎跨步上前扶住了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人這才哽咽着說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蕭綽的姐姐蕭胡攆被處死後,蕭綽自感身體每況愈下,於是在回到上京後爲兒子耶律隆緒舉行了傳統的“柴冊禮”,還政給兒子。
這時候,她在南京城修建的新宮已經竣工,於是打算到南方來療養,不料走到半途,卻一病不起,意外逝於行宮,享年僅僅五十六歲。死後,葬在遼乾陵之中。
提到了蕭後的死,我們不得不再說一下韓德讓,相倚一生的愛人去世了,對於已經是年老的韓德讓來說,也是一重極大的打擊,他的身體也自此垮了下來。
儘管聖宗耶律隆緒率諸親王像兒子一樣親侍牀前,皇后蕭菩薩哥也親奉湯藥。
耶律隆緒一直和韓德讓親如父子的關係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他們的感情始終不受皇權和時間的影響,除了皇太后蕭綽安排得當以外,皇后蕭菩薩哥也有部分關係,她是韓德讓的外甥女,和舅舅關係一向很好,而耶律隆緒和這位表妹皇后的感情,維繫了終生。
儘管帝后殷勤服侍,韓德讓的生命仍在急速消逝中。就在蕭綽去世後的第十五個月,韓德讓也隨之去世。遼聖宗耶律隆緒親自爲韓德讓舉行了國葬,並將其安葬在蕭綽的陵墓邊。韓德讓成爲葬在大遼皇陵中的唯一一個漢人和臣下。
遼乾陵,大遼承天皇太后蕭綽的陵墓,一邊葬着前夫遼景宗耶律賢,另一邊葬着後夫韓德讓,眼前兒孫孝敬,身後功業千秋,縱觀蕭綽此生,足可含笑九泉矣!
蕭後死了,寶鏡公主也不得不回遼奔喪,如今三郎身爲朝廷重臣、又是多事之秋,三郎不便相陪,便派家丁侍女一路護送寶鏡回遼。
三郎將他送出府門,正要告別,寶鏡忽然回身道:“相公,妾身……”
“雨兒有什麼事不方便說嗎?”
“相公!”寶鏡公主低低的聲音道:“我這幾是特喜歡吃酸東西,我好象……好象有了我們的孩子!”
“啊……真的,太醫可能看過了嗎?”三郎一把扶住她的肩頭。
“還沒有,所以妾身還不敢太肯定!”
“不管有沒有,你此去一定要小心,相公在家等你回來!”
“嗯,妾身知道!”寶鏡轉身就要離去,卻又被三郎拉住,捧起她的小臉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記住,一定要小心!”
“嗯!”寶鏡用力點點頭,翻身上馬絕塵二去。
“我可能有兒子了,呵呵,呵呵……”
三郎滿臉帶着笑意也趕緊趕往朝堂。
蕭後駕薨的消息傳的極快,已經成了汴京城的頭條新聞,金殿前大臣們都在議論蕭後的死,有的暢快、有的惋惜,各執一詞衆說紛紜。
三郎默默地和朝臣們打着招呼,內心也很難受,雖然作爲敵對的雙方,但三郎對蕭綽卻從心眼裡欽佩。
站在現代人的視野,他對蕭後的理解也遠非朝臣們那樣膚淺,他深深地明白蕭後爲大遼、爲華夏的將來所做的不可磨滅的貢獻。
蕭綽在位的這幾十年,不僅採取了遼由奴隸制向封建制轉變過程中的一系列的漢化措施,還解決了懸而未決的戰爭問題,使遼國的疆域空前廣大,國力鼎盛。她的做法雖然有時代和階級的侷限性,在她統治時期有過骨肉相殘的事情,但她對後世各民族的統一做出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
她的姐姐因擁兵陰謀篡權被關進獄中賜死,黨羽被活埋;她的小女兒延壽奴的丈夫東京留守蕭悖野的弟弟蕭恆德因爲延壽奴被鹿角觸死而陪葬;二姐因爲想毒害蕭太后被殺掉,但作爲契丹的一位有作爲的女統治者,她的名字將永垂史冊,巾幗不輸鬚眉威名遠播四方——遼太后蕭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