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掌乾坤
上了牆向下望去,一條頎長的身影迅速向遠處疾馳而去,楚珞漓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追上去,想不到那條身影也停下了,挑潯似地向這邊望着。
楚珞漓本就刁蠻任性,此時被人如此無禮早已氣極,再不做他想飛身而起,如同黑夜裡的一隻燕雀輕巧地追了上去。
那條影子轉過身去又開始疾馳。
楚珞漓加快步法,那人也加快,她慢下來那人也跟着慢,兩人的距離始終維持在二十丈左右,那人彷彿有意與她鬥氣一般。
被人如此挑逗楚珞漓怒不可遏,全力施展身法追了上去,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很快出了莊子,跑了片刻,前面現出一條光亮亮的帶子,那是一條河,被明亮的月光映的銀光閃閃象一條玉帶,美麗而又妖嬈。
舉目望去,河面上停靠着一艘大船,而那條身影不再遲疑忽然加快了身法甩開楚珞漓向大船上奔去,須臾,那人便消失了身影。
楚珞漓追了一陣靠近了大船, 暗忖道:“此人引我來此莫不是有什麼埋伏吧,看他身法不在自己之下,甚至還要高一些,若是再有幫手,自己定難討得了好去。”
想到這裡便欲轉身而回,她剛剛轉過身來卻聽大船上一縷悅兒清脆的婦人聲音飄了過來:“徒兒,見了爲師爲何要走呢?”
“啊,是師傅!”楚珞漓已聽出來,正是自己的恩師西夏長公主李桑榆的聲音,忙折回了腳步緊走幾步向大船上望去。
大船甲板上並排站了四個人,中間一豔裝少婦,青絲微揚、彩袖飄舞,二目明亮如星正湛湛望着自己。
在她的兩側個站定兩名青衣漢子,每個人都是太陽穴高高鼓起,目如隕星,一派凜然神色。
在大船邊上一襲錦衣,懷抱長劍,正冷毅地望着河水莫測高深之人正是大神劍客林莜然,觀這幾人身形,那引自己來此之人當是大神劍客無疑。
楚珞漓緊走幾步跪倒拜道:“弟子參見師傅,多日未見您老人家師傅一向可好?”
“呵呵!”李桑榆嫣然淺笑:“徒兒快快起來,你可知師傅特意遣大神劍客引你來此所謂何事嗎?”
楚珞漓想兩側望了望緊盯着自己的四名大漢,他們的目光透着殺氣,使人不寒而慄,與李桑榆如花的笑意是那麼的不相襯。
平日裡楚珞漓若見了師傅早就撲在了師傅懷裡,可今日不同,她總覺的哪不對勁,她站起身來茫然道:“弟子愚頓,還請師傅明示。”
“呵呵,你看看師傅,只顧了和你說話,倒忘了給你介紹了,大神劍客你是見過的,這四位嘛!”
她目光掃過四名大漢,幾名漢子齊向她微微頷首。
“嗯,這四位就是我西夏國幽冥四鬼,一身功力已斟化境,放眼中原也是少有敵手。”
“幽冥四煞?”楚珞漓吃了一驚,她曾隨師傅在西夏學藝,四煞的名頭可是聽說過,乃是西夏名頭僅次於大神劍客林莜然的四位黑道高手,生性殘忍,殺人如麻,另她沒想到的是師傅乃是西夏長公主,怎麼會將這些黑道人物收在身邊,而且還帶到了這裡?她想幹什麼?
楚珞漓微微點頭,再次望向師傅等着她的下文。
李桑榆並沒有直說來此的目的,而是臉上閃過一抹傲然,象是在自語,又象是在說給楚珞漓聽:“有我西夏四位高手在此,再加上爲師,呵呵,放眼中原誰能與抗衡呢。”
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盯着楚珞漓道:“你和你大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可知道你大哥這麼做是受誰的指使嗎?”
楚珞漓機靈靈打個冷戰,原來她一直搞不明白,堂堂西夏第一劍手大神劍客林莜然怎麼會跟在哥哥身邊,竟然動手搶劫朝廷的官鹽,此時她似乎明白了,喃喃道:“難道是師傅?”
“呵呵,不錯,好聰明的徒兒!”
“你……師傅,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這樣做會將我大哥帶入萬劫不復之地,我也會淪落爲宋廷的罪人,師傅,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楚珞漓嘶吼着,若這人不是自己的師傅她真想衝過去將她剁成八瓣踩兩腳扔到河裡餵魚。
“徒兒!”李桑榆不緊不慢道:“爲師的這樣做不是害你哥哥,而是在幫他,他是在爲我西夏做事,如今大宋昏君無道,西北生靈塗炭,而我西夏雖然兵強馬壯,卻是土地貧瘠,物產匱乏,只要籌夠軍餉,我西夏大軍既可**直搗汴梁,到那時你哥哥自然也是高官後祿,而你……只要幫着你哥哥爲我西夏大軍籌集糧餉,也是功不可沒,我會賜你西夏公主之尊。”
楚珞漓耐着性子聽她說完已是怒不可遏:“師傅,原來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怪不得我哥哥敢劫官鹽,又得手段通天的柳正參與其中,我怎麼就沒想到,也只有你能指使的動這些人,可是,師傅,你想過沒有,這樣一來你害的西北民不聊生,卻只爲了你西夏國一己之私,宋真宗雖然昏庸卻還算仁厚,你這樣的君主又豈能問鼎中原?”
“大膽,你竟然敢這樣跟師傅說話,從古至今成大事者哪個不是亂世稱英雄,誰還在乎死幾個人……”
“師傅,你這樣死的人也太多了吧,師傅,聽徒兒的話,勸勸我大哥,不要妄想什麼高官厚祿,我們只需要過平凡的日子,如今四海生平,國泰民安,你西夏國固守一方,與大宋永修百年之好不是很好嗎?爲什麼妄生干戈,起兵侵宋?”
李桑榆冷哼一聲:“四海生平,國泰民安?他趙恆可是日日笙歌豔舞,而我西夏哪一天不是在與貧瘠與災害作着鬥爭?只有我西夏入主中原,一統天下才能真正的四海生平,至於你大哥他甘心情願與我合作,又豈是你幾句話能勸得?徒兒,聽爲師的話,繼續幫着你大哥完成他的心願,完成師傅的霸業,你還是我的好徒兒,否則……哼!”
“師傅!”楚珞漓撲通跪倒,想前跪爬半步:“師傅,小女子是個漢人,怎能忘得了祖宗,我是斷然不會做出對不起大宋的事,師傅,迷途知返回頭是岸,你收手吧,如今大哥已是罪孽深重,寇大人正在調查他,你把他帶到西夏去,想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別侵宋,一切都還來得及,師傅,收手吧,徒兒求你了!”
楚珞漓說完又開始連連叩頭,求她收手。
李桑榆微然冷笑,大袖一拂,一股勁風襲到,撲通將楚珞漓摔了出去。
還算李桑榆念及師徒之情,並沒有傷害她,她仰望星辰恨聲道:“想讓我收手癡人說夢,那寇準算得了什麼?我想讓他死隨時可以捏死他,實話告訴你,他已活不了幾天了,哈哈……”
得意的狂笑在夜裡傳出多遠,狂傲已極,彷彿這裡不是宋朝的國土,而是她西夏的領地。
尖銳的笑聲聽的楚珞漓直起雞皮疙瘩,她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大宋不要因爲自己的大哥而黎民塗炭,不要因爲自己的師傅,兩個自己最親近的人,而兵戈四起,血流成河,她再次起身跪拜道:“師傅,寇大人勤奮愛民,乃是天大的忠臣,師傅若殺了他豈不是失信於民?即使你能入主中原,百姓又豈能服你,師傅,收手吧……”
李桑榆見她處處以宋人自居已是怒不可遏,厲聲道:“住口,師傅再說最後一句,你若肯幫助你哥哥助我西夏,你仍是我的好徒兒,若不然,哼,師傅就沒有你這個徒弟。”
楚珞漓茫然站了起來,流着眼淚看着李桑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永遠是我的師傅,可是弟子不會助你,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祖輩父母世居的宋廷,一邊是我的親哥哥,我的師傅,弟子雖然不會幫助你們,也不會害你們,過幾日弟子就會隱去,由着你們去吧。”
“好你個孽徒,你居然連師傅的話都不聽了,你……我斃了你!”
李桑榆攸然舉起來左掌,兩邊的幽冥四煞連同大神劍客都是一般的冷然,絲毫不會因死個人臉上有任何變化。
“師傅,我最親的人都離我而去,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師傅,你若想殺徒兒就動手吧!”
楚珞漓粉頸微揚,兩眼一閉,白皙的臉龐恬靜而淡然。
李桑榆的手掌在空中停留了片刻,終歸沒有劈下來,她的手緩緩垂下,恨聲道:“好,你真是我的好徒兒,今日且先剛放過你,你若是從中作梗壞我的好事,師傅一樣會殺了你!”
聽她說要放人,右側一青衣漢子跨步道:“公主,若是你下不去手,不如由我們兄弟代替……”
他的話音未落,“啪”地一聲脆響,李桑榆一隻右掌結結實實摑在他的臉上,將身材魁梧的大漢打了一個趔趄:“本公主在處理家事,有你說話的份嗎?”
四煞面上終於有了表情,泛起一抹凜然,可愣是沒作聲,而矗立一側的大神劍仍然無動於衷,莫測高深。
“走!”
李桑榆一揮手進了船艙,大船揚帆拔錨而駛離岸邊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