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紅看着雪媚嬌着急的樣子喃喃道:“不是,姑娘,你對大人一往情深我是知道的,不過姑娘你要有心裡準備……大人他……”
“砰”,雪媚嬌柔若無骨的素手一把抓住了水紅的手腕,將把個小丫鬟捏的直咧嘴,“姑娘,你輕點,弄疼奴婢了!”
雪媚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手扶着她的肩頭道:“小紅姑娘你快說,大人他到底怎麼樣了?”
“大……大人他死了。”
“啊……”雪媚嬌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了半晌忽然又蹦了起來,指着水紅的鼻子罵道:“你胡說,大人他武功擎天怎麼會死,你敢污衊詛咒的人看我不打死你。”
雪媚嬌說着再也不尊重這位笑家大夫人身邊的丫鬟,舉起素手就要打過來。
水紅拉着她的手也哭出聲來,哽咽道:“姑娘,奴婢怎敢詛咒大人,此事是那位自華山來的杜姑娘親自說的,幾位夫人都哭暈過去了,連許伯伯都因悲傷過度去……去世了。”
“啊……”雪媚嬌目光呆滯僵在當地,半晌又嘶喊道:“我不信,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不想讓我進笑家也不必咒大人死呀,我要親自去問問玲兒姐姐。”
說完也顧不上散亂的裙釵,拖着羅裙就往外跑。
平兒在後面喊道:“姑娘,坐轎子啊。”
雪媚嬌此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聽得到,不顧一切出了清訪苑往笑府跑,兩個姑娘惟恐姑娘出事也跟在後面跑,院子裡的姑娘婆子不知怎麼回事,見姑娘往外跑以爲發生了什麼事,也跟着跑。
一時間,幾十名丫鬟婆子僕人你跑我追,迤儷而行直奔駙馬府,引的路人無不爲之側目。
笑府內,幾位夫人強忍悲痛先安排了許忠的後事,張小玲靜立着想了片刻,拉着神情已有些恍惚的杜曉蘭又進了內室,幾位夫人哭泣着也跟了進來。
張小玲攏了攏鬢髮鎮定了下心神,環顧了下幾位哭的梨花帶雨的夫人道:“你們先別哭了,我覺得此事太過突然,我們且先聽杜姑娘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聽他一說,幾個人皆止住了悲聲,齊轉向杜曉蘭道:“杜姑娘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害死了相公?”
杜曉蘭雖然對自己的兩位師兄尚有感情,可他們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自己對他們已是恨之入骨,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經過說給幾位夫人聽。
聽她所完,雲羅再也控制不住,一捂鼻子又要哭。
“慢着,大家先不要悲傷,且聽杜姑娘把話說完。”
張小玲的話不怒自威,雲羅哭出來的半截硬生生又咽了回去,狐疑地望着張小玲,又看看杜曉蘭,那意思,杜姑娘親口證實了難道還有假?
其實張小玲心中不比她們任何一人好受,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亂了方寸,而且她不相信三郎這麼多風浪都走了過來,這次難道真的……
心中想着,請杜曉蘭坐定,也示意你位夫人坐下,這才又道:“這麼說此事杜姑娘也只是聽你二位所說,自己並無親見?”
杜曉蘭幽嘆一聲道:“姐姐,他們下山的時候帶了華山派的不少精英,可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想必此事不會有假,不瞞姐姐,他兩人一直對我有意,而我一直對三郎哥念念不忘,上次去天蕩山我就別他們點了穴道躺在車裡,我想是因爲他們恨三郎哥想着害他,而他們又自忖不是三郎哥的對手,這才做長遠打算,在水上埋伏對付水性不通的三郎哥。”
一旁寶鏡忍不住道:“杜姑娘可曾見到相公的屍首嗎?”
杜曉蘭搖搖頭道:“我也不相信三郎哥會如此容易着了他們的道,可是我在河邊找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他的影子,我想他可能返回了汴梁,這才一路尋來,他又沒在府上,可不是……嗚嗚……”
杜曉蘭說着又要哭,一旁雲羅公主霍然站起,恨聲道:“好個華山派,薄令達、屠金方,本宮要讓你們血債血嘗,我即可進宮奏請皇兄發兵剿滅華山派,殺他個血流成河一個不流,爲我家相公報仇血恨……嗚嗚……”
她說着話也要哭。杜曉蘭忽然止住悲聲道:“公主殿下,派人殺我的兩位師兄我沒意見,他們該死,可華山派弟子是無辜的,不該遭受牽連。”
“不行!”雲羅公主抹着眼淚道:“殺光華山派所有的人也難解我心頭之恨,我還要派人把華山夷爲平地,挖地三尺。”
呵呵,這姑娘也是傷心過度,氣糊塗了,平山挖地又豈是人力可爲?
杜曉蘭還要說話,卻被寶鏡擺擺手阻止,她站起身走到雲羅跟前,拍了拍她的香肩道:“妹妹且不要哭泣,我們既然沒有見到相公的屍首,也許相公沒事也說不定。”
“啊,真的?”雲羅果然聽話,不再哭泣,連杜曉蘭也睜大眼睛看着她,希望她能說出三郎沒事的理由來,給她們以信心和希望。
寶鏡轉向張小玲道:“姐姐還記得嗎?相公曾兩次跌下懸崖,一次是因爲佝僂雙怪,相公因此得以服食龍脈血寶,練成絕世武功,另外一次就是在遂城,死戰力竭自己跳入絕壑,卻因此與妾身相見,想相公跌入懸崖深谷都能兩次逢凶化吉,這次怎麼會這麼容易被小人算計?”
張小玲點頭道:“妹妹所言不虛,我也不相公會出事,只要一天見不到屍首我們就會一直找下去。”
其實這幾個期盼的女人心裡明白,自己的相公雖然武功通玄可是水性卻是狗刨水平,在水下被人圍攻定然凶多吉少,可他們寧願往好處想,也不願相信自己的相公真的有事。
尤其是雲羅公主,他與三郎乃是新婚燕爾,纔在一起沒幾次,如果三郎真的出了事,她如何活下去?
因此她雖然知道兩人的話安慰她的成分比較大,可最起碼給了自己希望,她也不再哭泣。
杜曉蘭聽二人所言也來了精神,閃着紅腫的眼睛道:“那我們如何尋找?”
寶鏡也接口道:“姐姐,此事事關重大,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蓉兒和豔珠姐姐?”
張小玲擺擺手道:“她們正在保護寇大人,不能讓她們分心,此事先不要告訴她們,若要尋找相公下落我們可兵分兩路。”
說着話張小玲轉過身掃了眼廳內衆人道:“寶鏡妹妹,丐幫總舵離此不遠,你可帶着豔珠的伏龍杖去找李護法,讓他派人沿岸搜索相公下落,我和杜姑娘趕往渠水去見寇大人,也許官人臨時有事去了渠水也說不定,但有相公下落我們以飛鴿傳書互相通告。府上就由雲羅來坐鎮。”
雲羅雖然也想出去找自己的相公,可見張小玲如此安排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家裡纔是重中之重,只要三郎不死他總會回來。不過她卻始終心中憤恨難解,再次起身道:“姐姐,要不要我奏請皇兄發兵尋找官人,剿滅他華山派。”
她說話咬牙切齒,杜曉蘭惟恐她傷害無辜又開始擔心起來。
張小玲尋思了片刻道:“相公乃是當朝駙馬三品大員,事關重大,如果被朝廷知道難免引起朝野震動,此事還是先不要驚動陛下,更不要發兵,我將雲羅妹妹留在家裡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妹妹進出禁宮比較方便,在聖上面前也能說上話,可將此事暫時搪塞過去。”
“嗯!”雲羅聽她說的頭頭是道,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
幾人正在議論,門外一少女鬢亂釵斜闖了進來,跑的臉頰上香汗淋漓,氣喘吁吁道:“夫人,大人……大人他怎麼樣了?”
幾人扭頭一看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天上人間的雪媚嬌。在她的後面還跟着跑的氣喘吁吁的水紅以及丫鬟平兒。再往後是天上人間的一干丫鬟僕人。
幾位夫人早就看出她對自己的相公有意,只是不想接納她而已,如今自家官人生死不明,對她也就不再那麼防備,何況人家爲笑家打理着這麼大的家業。
張小玲扶住她幽咽道:“雪姑娘,林姑娘回來說我家官人他……他遭遇賊人埋伏葬身水底了……”
她想說下自己的想法,話未說完,雪媚嬌一聲哽咽沒了動靜,她伸手一探背過氣去了。
時至此時,這幾位夫人才明白,雪媚嬌雖是青樓女子卻對自家相公已是用情已深,不然也不會反應這麼強烈。
張小玲喚丫鬟過來將她放在牀上,轉身對門外的丫鬟婆子僕人道:“平兒姑娘留下侍奉你家小姐,其他人等都回去吧。”
衆人一看雪媚嬌是到了笑府,雖不明白她爲何會如此,可笑家大夫人的話他們不能不聽,各自帶着疑惑不解的表情悻悻返回了天上人間。
寶鏡命人將雪媚嬌扶着坐起,自己在她後背上捶按了一番,雪媚嬌一聲悲鳴喚醒過來,擡起無神的雙眼望了望幾眼,一陣眩暈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