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追進樹林,見琳娜正伏在一株白楊樹上,香肩抖動,幽幽的哭泣。白馬在旁邊自己啃着青。
這是一片白樺林,雖然到了暮春季節,但因爲西北的春天來的較晚,這裡的小草剛露出嫩芽,看上去綠油油的。林間點綴着各種各樣的小花,香氣宜人,優雅別緻。清晨的太陽已經升起,和煦的陽光穿過樹梢透進了林子,鳥鳴啾啾中更添畫意,使人心靈都有一種被洗滌過的感覺。
三郎下了馬,回手抽出了玉簫,還是那曲《蝶戀花》,悠揚的樂曲不再那麼淒涼幽咽,而是多了些許重逢的喜悅。
林間的鳥兒彷彿也被美妙的簫隱吸引,停止了鳴叫,圍在樹梢上看着走的越來越近的兩個人。
琳娜聽到簫聲停止了哭泣,似是在聽,又似無意,還是沒轉過身來。
三郎收起玉簫走到琳娜身邊,撫住她的香肩道:“琳娜,此去三萬裡,泣淚吻卿別,春暖花開日,與娜素手攜。你還記得嗎?”
琳娜經他一觸嬌軀一陣顫抖,聞言轉過身來,淚眼婆娑幽咽道:“虧你還記得,可是……可是你剛纔眼裡根本就沒有人家,你是不是已經把人家忘了?”
“呃……”三郎知道她誤會自己了,忙解釋道:“琳娜,這些年來我一刻也不曾忘記在大食,我們曾經一起戰鬥的每一天,那些美好的日子,可是你知道嗎?剛纔那位姑娘的父親就是我親手所殺,而她又在我遇難之時救了我的性命,我……”
“哎!”三郎一聲長嘆:“她爲我做了這麼多,如今卻出家爲尼,我虧欠她的太多了。”
琳娜一聽睜大了眼睛,原來那位姑娘這麼可憐啊。她灰濛濛的眼睛裡閃着喜悅的淚水:“三郎哥,我錯怪你了,這一刻,我……嗚嗚,我等了太久了。”
說完,琳娜一頭撲在他懷裡香肩抖動着抽泣起來。
三郎摘去了她的盔甲,溫柔地撫摸着她如墨雲般高挽的雲鬢道:“琳娜,這些年你一個人真是苦了你了。”
琳娜忽然睜大眼睛無比喜悅地望着他道:“三郎哥,你知道嗎?我們……我們有孩子了。”
“哦?是男孩女孩?”
“嘻嘻,你猜,猜出來有獎!”
“我猜是女孩?”
琳娜明媚的眼睛一閃,不解的望着他道:“爲什麼是女孩呢?”
三郎托起她光潔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道:“因爲如果是女孩會象你,那豈不是和我的琳娜一樣漂亮麼?”
“嘻嘻,就你會耍貧嘴,告訴你吧,是男孩!”
“哈哈,我們有兒子了,笑憶風,對不對,對不對?”
三郎高興之下一託她的腴臀將她高高舉了起來,在草坪了轉了三圈。
“名字讓你猜對了,好吧,獎勵你!”
說着話琳娜果然伸出溫潤的脣瓣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三郎用力將她摟在壞內,兩人擁抱着,摩挲着,盡情享受着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高興了片刻,三郎忽然臉色一變,扶開了女王,急切道:“琳娜,對不起,我該走了!”
“怎麼這麼急就要走?”琳娜小嘴一撅滿臉的不高興。
“琳娜,我也是不得已,如今遼兵犯境,汴京城內丁謂謀反,此刻恐怕京城已經淪入賊人之手,我笑家,哎……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啊……”
琳娜聞言花容變色,微一思忖道:“三郎哥,你纔有區區數萬兵馬,回去不僅救不了人,還會自投羅網,我發兵之時兵分兩路,一路十萬人馬由我帶領來救你們,另一路十萬人馬由拉什卡將軍率領,趁着西夏國內空虛,直取夏都興州,想必此刻已經得手,西夏國即將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不如……”
琳娜說到這裡咬了咬脣珠,“如今我已厭倦了女王的生活,不如我把王位禪讓給你,由你來做大食的國王,然後我們起兵討賊,再蕩平遼國,琳娜陪着哥哥一統天下豈不美哉?”
“啊!”三郎一聽幾乎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琳娜,這女王也太厲害了,自己讓她來救援,她抓住戰機居然連西夏諸州也給取了,如今大食國據有大食、回鶻、西夏之地,軍容空前鼎盛,一統天下倒也不是妄談。
可是他心中惦念家人安危,忙道:“琳娜,此事容我們以後再商議,我的家人都在京城,不管如何我必須急速發兵回去救援,這樣吧,你借我五萬兵馬,我去解汴京之危,如今遼兵正在澶州與我大宋名將楊景交戰,你可率兵東京直取遼都,也可逼迫遼人回援,解宋朝之危,如我能僥倖掃平賊寇也發兵大遼,屆時我們在上京相聚豈不美哉?”
琳娜着實捨不得讓他離開,不過見他救家人心切也不好阻攔,只得點頭應允。
三郎急切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
二人回頭去牽馬,只見那兩匹馬也彷彿相識一般正在一起互相聞嗅着,好不親密。
琳娜嫣然一笑,“三郎哥,你看,他們也學我們呢!”
三郎此時惦記京城的安危,着實笑不出來,勉強擠出絲笑容催促道:“琳娜,事情緊急,我們快走。”
二人上馬出了樹林,許豔珠等人正在林外等候,二人也不下馬,頷首打過招呼直往琳娜的軍營飛奔過去。
看的宋兵一頭霧水,元帥這是要幹嘛呀,不是要跟女王跑了吧,呵呵,不過他們心中對元帥頗爲信任,這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不正是在三郎的指揮下完成的嗎?他做什麼事也都是可以理解的。許豔珠命令部隊就此紮營等候三郎的消息。
三郎與琳娜進了大食國的營盤,女王立即撥了五萬人馬給他,同時又給了他不少的糧草。
三郎接管了這五萬人馬才與女王不捨而別。
三郎帶人馬與許豔珠合兵一處,又到金州城與排風、八姐九妹等人會合,留下程世雄仍人駐守金州,三路人馬合兵一處,加上西夏的降將,騎兵已有六七萬萬人,步兵五萬人,十餘萬人馬浩浩蕩蕩地回兵汴梁。
爲了對付柳玉庭,三郎讓許豔珠回丐幫集結幫中高手前來相助,許豔珠立即辭了三郎趕往洛陽丐幫總壇。
大隊人嗎行了五六日,這日正在前行,忽然前面塵土飛揚,一小隊人馬有二三百人正向這邊飛馳而來。三郎忙率兵迎了上去。
走的近了已看的明白,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夫人張小玲、雪媚嬌、雲羅,隨性保護的還有九天玄女、古侗以及四劍。想必他們是接到書信趕來的了。
三郎一見家人無恙欣喜若狂,忙與林舞兒等人策馬迎了上去。
張小玲離多遠就看見了三郎,一聲飽含幽怨的嬌呼,幾位夫人策馬趕了過來。
未到跟前,張小玲眼見自己的官人就在眼前,再也堅持不住,在馬上一晃兩晃一歪身救要摔下來。
三郎一托馬鞍飛身而起,在空中接住了張小玲虛弱的身體。輕飄飄落在地上。
三郎着急之下悲聲疾呼:“玲兒,玲兒,你怎麼了!”
張小玲虛弱的睜開了眼睛,“官人,我對不住你,南蓉她……”
張小玲話未說完又暈了過去。
九天玄女古銅等人也趕了過來,三郎這才注意到這些人當中並沒有許南蓉與瘋和尚。
三郎的頭嗡地一聲,一股不祥的預感閃過腦際,他顧不上與許倩蓮等人見禮,連許倩蓮懷裡抱的孩子都沒注意道,嘶喊出聲:“蓉兒,蓉兒呢?還有瘋僧前輩呢?”
雲羅、雪媚嬌等人眼淚簌簌而落,哽咽道:“相公,蓉兒姐姐她……她被抓走了。”
“啊!”三郎一陣眩暈,幾乎沒暈過去,“瘋僧前輩呢?”
古侗上來勸慰道:“兄弟,你別難過,瘋僧前輩他……他去了,啊啊……”
古侗說不讓他難過,自己倒率先咧着大嘴哭了起來。
醉瘋僧苦智大師雖然是古侗的前輩,但實際上是他的師傅,多次相助於他,兩人的感情幾乎親如父子,也難怪古侗這麼難過了。
三郎一聽立刻蒙了,雖然他作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事情真的發生時,他仍然控制不住,嘶喊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告訴我!”
一旁梅劍低着頭小聲道:“公子,你要節哀順變,前輩他……他被柳玉庭殺死了。”
“啊……柳玉庭的武功竟然高到這種程度嗎,我不信,不信!”
九天玄女策馬到了跟前翻身下馬,衆人也紛紛下馬,九天玄女上前呼喚道:“三郎!”
“嗚嗚……師母!”三郎也哭了起來。
許倩蓮如同母親一般撫着他的頭幽幽道:“孩子,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如今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這樣哭,大家怎麼辦?”
“哦!”三郎立即清醒過來,是啊,現在大家都指着自己呢,自己如是心智不清,這些人怎麼辦?這十幾萬人馬怎麼辦?
他清醒過來才注意到許倩蓮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三郎回頭望望虛弱無比的張小玲,轉身望着許倩蓮:“師母,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