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霞嶺位於杭州府西南,幾座連綿起伏的山地並不高大,中間一座山嶺的頂端地勢平緩,位於此地遠遠可以看見西湖雷峰塔,只是雷峰塔在這月光朦朧中更是若隱若現,似一座巨人雙足矗立在流雲煙霧中。
中間是一片開闊的空地,零星點綴着些野草野花,四周是一片稀疏的山林,夜風拂過、伴着皎潔的月光,香風陣陣,沁人心腹,可是誰又知道這裡即將有一場慘烈的比鬥呢?
二更將過,三更不到,空地四周樹林下已依稀站了幾個人,黑暗中不時傳來略帶緊張的聲音:
“大漠七鷹不知來了幾個人,那姑娘能是這些魔頭的對手嗎?”
“那丫頭恐怕凶多吉少啊,大漠七鷹殺人不眨眼,要是有什麼不對頭,我們可要抓緊離開。”
感情這些人是聽到消息特地趕來看熱鬧,多數是想見識下惡名昭著的大漠七鷹到底有什麼驚人的本領,也有的見過那紅衣女子,因此替她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月光從東偏而變爲西偏。
驀然——
杭州城樓上,傳來一陣遙遠的梆聲,劃破長空。
三更—一
三條人影,疾逾流星的瀉落在七霞嶺中。
這幾條人影身形才定,驚呼之聲隨起:“大漠七鷹!”
三人中一身形瘦長的人道:“莫是那丫頭怕了咱們的名頭,不敢來了?”
另一身形微胖的人聞言冷笑了一聲道:“不來是她識相,敢跟我們‘塞北雙雄’作對無異於自尋死路。”言罷“哈哈”狂笑,聲徹九霄,功力稍弱之人竟然抵擋不住這笑聲,趕緊雙手將耳朵捂起。
笑聲未落已自空中傳來一聲輕吒,一條曼妙、纖弱的身影,宛若一條紅紗無聲無息疾落在場中,身行之快在場之人無不驚駭。
“我‘冷拂女’怎會怕了你們這些鼠輩,通名受死吧。”她掃視了一下三人,見其中一人正是在店中被自己打傷的李坤,想那‘黃河一鬼’張亮可能是傷勢過重不能來了,不由發出一陣冷笑,面對二魔竟是毫無懼色。
那瘦長的身影冷哼一聲:“一個黃毛丫頭,告訴你也無妨,我兄弟二人是七鷹的老六、老七,我叫董齊。”說完指了指稍胖之人,“這位是老六金蟬,我二人江湖人稱‘塞北雙雄’,你這丫頭是何人,摘下斗笠,報上名來。”
“能勝得了我再讓你們看真面目不遲,我冷拂女許豔珠的真容豈是你們這些賊子隨便看的。”聲音冷脆,果如其名。
“冷拂女許豔珠,好,我董齊先領教你的本事,你若是敗了,哈哈,就跟我回去作小妾吧。”言罷又是哈哈狂笑絲毫沒把冷拂女放在眼裡。
冷拂女許豔珠聽他胡言亂語已是氣急,“錚——”的一聲,寶劍出鞘,迎着清冷的月光,泛起一片銀暉。左手捻劍訣,右手寶劍盪出兩點星光直襲董齊“神庭”、“玄璣”兩處大穴,劍過之處空中傳來嘶嘶的風聲。
七鷹董齊也聽李坤說過冷拂女的武功,今日一見果然不虛,這冷拂女許豔珠雖年紀輕輕內功造詣卻已有相當深的火候。
當下不敢大意,向右擰身跨出一步,單掌直劈冷拂女手腕,冷拂女原地迅捷地一轉身,劍氣化作一道弧形彈將出去,那一彈之間,發出“嗡”的一聲,劍尖卻在那一剎那之間飛快地跳動,上下左右正好構成一個圓圈兒,然而卻分毫不差地圈在董齊胸前四大要穴之上。
董齊不料許豔珠招式如此神奇。
他咦了一聲,雙肩陡然下沉,枯瘦的身形在冷拂女劍尖下一竄而過,身軀不待伸直,雙掌猛然向後摔出。
那長瘦的手掌之間,竟然挾着兩股作響的勁風,直撞冷拂女“肩井”、“將臺”兩穴。
此時冷拂女身子再快也不及收回長劍,他只得擰身讓過一掌,左掌一圈而出,硬迎董齊右掌,砰的一聲,勁風四溢,周遭之人衣衫獵獵作響,冷拂女登時被震退兩步,而她讓過的一掌正擊中兩丈外的一株碗口粗細的大樹,大樹應聲而折。
看到大漠七鷹董齊如此功力,衆人無不驚詫,想那董齊排名末尾就如此厲害,其他幾位的武功更不知高到什麼程度,有人竟忘記了危險,失聲喊了一聲“好!”
話到半截又自生生嚥了回去,想是懼於七鷹惡名。
場中二人此時劍掌翻飛,又殺在一起,顯然董齊功力略勝一籌,而紅衣女子仗着劍法精妙、身形靈巧,兩人一時難分上下。
轉眼百招已過,紅衣女子究竟還是個女孩家,後續難繼,已現不支之狀,嬌軀左騰右挪已被董齊掌影圈在當中,想退亦是不能了。
陡然,董齊掌風劃過,冷拂女閃身稍慢,頭上斗笠如風車般被勁氣凌空掃起,飛出兩丈多遠,人羣中被人接住。
空氣頓時凝固起來,那董齊也停下手來呆呆看着紅衣女子,已有人驚出聲來:“好美的女子!”
西垂的月光下,是一位冷豔已極的年輕姑娘,青絲微散,幾縷秀髮隨風飄揚,蛾眉、杏眼含怒,瑤鼻、珠脣,展動的紅衣襯着月光映在雪白的肌膚上泛出幾朵紅霞,如三春初沐雨的桃花般,讓人心生憐憫,難怪這魔頭也停下手來。
“哈哈,原來是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兒,我董齊活了大半輩子,閱人無數卻是沒看過這等美麗的女子,少不得要抓你回去享受一番了。”言罷又騰身而上,風聲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