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持長劍的人功力甚高,早已取得優勢,一支長劍忽上忽下,不時撒出漫天劍花。
那左劍右趁的漢子已是不支,連連後退。
驀地那持長劍的人大喝一聲,長劍倒劈下來,左劍右趁的人似乎不願硬拼,後退一步,想避開石破天驚般的一招。
哪知對手不待招式用老,突地一振長劍,寒光一吐,從劍圈中猛攻一劍。
那左劍右趁的漢子不虞有此,身形急閃,右手趁兒反點向對手脈門。
哪知對手此招又是虛招,長劍驀地一振,仍是原式倒劈而下,左劍右趁的漢子不料對手變招如此速度,眼看閃躲不及,只好劍趁互相一撞,飛身鼓足內力,準備硬拼一記。
說時遲,那時快,三般兵器“當”的一聲,已然接觸,持長劍的中年人長笑一聲,內力陡發,但聞“鏗”的一聲,對手趁劍同時凌空飛起。
長笑聲中,那手持長劍的漢子雙足急晃,一連踢出七八腳之多,左劍右趁的漢子輸招後再受此一輪急攻,登時一陣慌亂,被踢中跌在地上。
驀地,人影一閃,那在一旁搜索馬車的大漢縱了過來,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漢子,向那中年人喝道:“閣下真好身手,且接大爺一掌。”
話聲方落,中年人已納劍入鞘,微微一笑道:“大漠七鷹之河西雙豪,武藝通神,怎麼來到柏翠山區?”
笑雪風一聽,不覺微驚,當年洪烈在自己練功之餘曾向自己說起過這二人, 河西雙豪‘天殺手’司徒勝,‘神劍金趁’蕭左成,本在河西一帶,而河西又隸屬西夏,二人雖名列大漠七鷹,卻極少到中原來……
正沉吟間,那扶着金趁大漢的中年漢子想是被那中年人喊破名號,不覺一驚,答道:“閣下功力不凡,但需知我大漠七鷹名滿天下,你又何必來蹚這池渾水。
話音方落,卻聽那中年人道:“司徒兄休得誤會,在下崆峒派厲衝,今日恰巧路過此地,還望二位行個方便放過這父女二人。”
說到這裡,那天殺手司徒勝不禁驚異的“呃”了一聲,就是被踢中穴道的神劍金趁蕭左成也不由哼了一聲,司馬勝接口道:“想不到閣下竟是崆峒派掌門神風劍客厲大俠!”
厲沖淡淡一笑,說道:“河西雙豪向來講究義氣,這一點厲某人也還深知!但不想二位深山攔劫,且盡誅毫無武技、身無寸鐵的老少八口,下手未免過辣了一些兒吧?”
河西雙豪料不到崆峒掌門會來至此地,他們也早知神風劍的威名,心中本想賣他一個面子,哪知對方口氣冷硬的數說自己一番,怒火上升,司徒勝不由冷冷一笑道:“咱們是幹此行爲活,下手自然重一些,倒是你厲大俠二十年前在天蕩山上……”
“慢着,此事你怎會知道?” 想是司徒勝的話說中了厲衝的痛處,他忙出言阻止。
司徒勝輕蔑笑道:“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想不到吧,當日衛香蘭也想將我等籠絡麾下,曾邀我等赴天蕩山參與圍剿蒼九宮,只是我大漠七鷹又怎會聽命於她人,而我對這空前的一戰又是極爲關切,是以曾私下前往觀戰……”
“住口。”厲衝不待他說完,身形一晃,“嗆啷”一聲,長劍出手。
司徒勝哈哈一笑,飛起一腳,撞開蕭左成穴道,一擺手,身形一動,一揮鐵拳,便想空手搏鬥。
歷衝卻是磊落之人,見對手手無寸鐵,反手插回長劍,身子有如流水行雲,退後尋丈。
說時遲,那時快,司馬勝鐵拳打空,足跟着地,再一招“毒蛇出洞”,走中宮,踏洪門,長驅直搗。
神風劍厲衝成名多年,並不將天殺手放在眼內,雙掌一合,下盤紋風不動,上身陡然橫移數尺,雙掌猛向外一封,一式“雙撞掌”猛擊司徒勝雙肋。
天殺手身形急停,盤打厲衝腰際。
厲衝下盤仍然釘立不動,腰間用力,向後內陷二寸,左手一圈,扣向天殺手脈門,右手一式“斜雨劃沙”,斜襲司馬勝眉心。
二人在一邊打個不停,笑雪風在樹上卻和古侗不住商量。
古侗聽他是崆峒派掌門,又出手扶弱,心中對他早生好感,便欲出手相助,卻被笑雪風伸手攔住,低聲道:“聽那司徒勝口氣,這神風劍客厲衝似是與當年天蕩山一戰有關,我二人暫先稍等片刻。”
當年天蕩山一戰,厲衝替師父出戰,尚未成名,是以蒼九宮並不曉得此年輕高手,而知道內情之人不是死亡就是神秘失蹤,普通江湖人物並不曉得天蕩山一戰到底有什麼人蔘加。
笑雪風雖是懷疑厲衝曾參與天蕩山之戰,但見他剛纔義氣之舉倒對他頗具好感,是以兩人都希望厲衝能夠獲勝。
厲衝此時已將“罡手七絕”使了出來,威勢極大,而天殺手此時也將他成名的拳招“天殺十式”舞的勁氣四溢,密不透風。
二人都是江湖上罕見的高手,這一交手,精妙之至。二人在樹上觀戰,也不禁暗贊。
笑雪風、古侗二人都是初入江湖不久,實戰不足,因此對這兩個絕頂高手的廝殺凝神注目,仔細揣摩。天殺手每攻神風劍一招,笑雪風都爲厲衝想解救之招,反之厲衝攻司徒勝也是一樣。
笑雪風揣摩着兩人的招式,他雖然武學博深也不由大大讚嘆二人的反應和臨敵經驗。
尤其是司徒勝,經驗之豐富,厲衝任一虛招都騙不了他,出手狠辣而快捷,實在令人瞠目,不由覺得“三分經驗,七分工夫”的話真是再正確不過。
二人越打越快,不久厲衝就搶得了上風。
正在這時,忽然山道上又是一陣馬蹄聲,瞬息間已奔近。笑、古二人一看,來者年約六旬,身着紫服,腳上平底快靴插入馬蹬,略微顯瘦的臉龐,眉細,眼小,一張寬大的嘴巴配上一副八字鬍倒也顯的威嚴。
來人也聽到了林中打鬥之聲,帶住坐馬向林中觀望。
這時林內二人已戰至分際,神風劍厲衝已將“罡手七絕”中最凌厲的幾式使出,逼得司徒勝連走險招,勉強用“天殺十式”中三個救命奇式 “晴雲飛影”,“雷鳴幽谷”,“天羅盾守”,才擋住不絕的攻勢。
厲衝正欲使出殺招,倏然,林外有人高聲吟道:“曉月浮身過,寒心客不還……”
話音方落,武嶺雙豪臉色同時一喜,厲衝則是吃驚非小,臉色立時變的難看起來,刷地收招,跳出圈外道:“河西雙豪絕藝已然領教,厲某尚有急事在身,先行失陪!”
笑、古二人正藏身樹中,回首一看,只見吟詩者正是那紫衣老者,令人驚異的是此人不僅面無龍鍾之態,而且中氣充沛之極。
厲衝正待跳出林外,突聽得身前有人哈哈大笑,“怎麼厲掌門,剛來就想走嗎?”
厲衝倏然擡頭,眼前已多了一個高大魁梧的老者,而此時河西雙豪已移至自己兩側。三人成品字形將厲衝圍在當中,想走已是不可能了。
厲衝仰天長笑:“哼,堂堂大漠七鷹莫非要以多取勝嗎?”
魁梧老者嘿嘿冷笑道:“七鷹行事只論勝敗,何言多少,再不束手就擒,這就是下場。”
老者說完手臂一震,兩袖飄處,一股勁風直放向三四丈外一株碗口小樹,掌風到處,樹身彎得一彎,老者驀地吐氣開聲,那株小樹登時徐徐連根飛起,順着他掌力飛來,他化掌爲刀,斜切向飛來樹幹,砰然響處,樹幹已一分爲二。
他這一首露的高明之極,令人驚異的乃是他一掌回收的力道竟絲毫不減於發放的力道。
天殺手司馬勝已等得不耐煩,高聲道:“傅兄莫要和他羅嗦,我們一齊動手斃了他。”
來人正是大漠七鷹排行第三的曉月寒心掌傅北鴻,此人掌力一經透入人體便寒入骨髓,冷徹難當,這三人都經過此地,正是因爲奉了佝僂雙怪之命趕往杭州搶奪地盤。
神風劍厲衝聞聽天殺手所言,豪氣上升,冷笑道:“莫說你們幾人,就是你們老大佝僂雙怪來了,我厲衝又有何懼。”
藏在樹上的笑雪風暗忖道:“此人端的倒是一條好漢,若是真的參加了天蕩山之戰,我倒是不好抉擇了。”
只聽傅北鴻仰天大笑,聲音洪亮朗聲道:“大漠有七鷹,孤島一飛鴻,秦川五毒煞,玄女戲瘋僧,如今蒼九宮已亡,那五毒書生仇少雲只不過仰仗了一身毒功,九天玄女自九頂峰一戰已不知去向,苦智和尚整日瘋瘋癲癲,不問世事,哪見得了蹤影,如今天下之大已唯我大漠七鷹爲尊,你這口氣未免太大了。”
厲衝也知自己逃開無望,他生性剛直,不再說話,手中長劍一點,猛然襲向傅北鴻。
他身形方動,蕭左成因吃過他的虧早思報復,一趁向他背後划來,厲衝聽的背後風聲,忙收劍擰身向後斜刺出去,蕭左成懼他力大,忙收回金趁,厲衝趁機連攻四招,但對方都是成名人物,任他招式怎樣凌厲,皆被三人合力化解開去。
在樹上伏着的笑雪風、古侗二人略一商量,三郎心念一動,暗忖道:“我何不假扮師父,重振下師父的威名,同時也試探下那厲衝是否曾參加過天蕩山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