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野巫

“哦咯蘇哈,切利薩,莫結烏魯蘇亞!”

奇怪的咒語聲在耳畔響起,茜塞莉雅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心裡卻感到疑惑。這分明是招魂的咒語!她很小的時候就會的,爲什麼有人在念?難道在爲什麼人招魂?

她還沒想明白,這個咒語又唸了兩遍,然後是一個老婦的喃喃自語:“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活不過來,真是太遺憾了!”

“夫人,她還有救嗎?”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隨即問道。

夫人?什麼夫人?她只記得她從小就跟着父親一起生活,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雖然大家都稱呼她父親先生,可是他們家沒有夫人,唯一的幾個女僕都還年輕,沒有結過婚,還有誰可以稱爲夫人的?

不,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對!她好像是有父母的,他們很寵愛她,她的家在中國!那是個很美麗的國家,她的家境很好,她還在上學……

可是,爲什麼這一切都這麼模糊?她能隱約記起一些事情,卻不能記得具體的情形。但她卻能清楚地記得,她在父親的那所大宅裡,見到過各國的王子,他們帶着各種珍奇前來提親,而她卻覺得他們全是俗物,誰也看不上。

在她眼裡,這些王子不懂愛情,他們以爲自己是王子,就應該娶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他們以爲,女人都喜歡珠寶和權貴,金錢和地位,所以只需要給與她們這些,就能得到她們的心。

“茜塞莉雅,你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男人?”父親這樣問她。

茜塞莉雅淡淡一笑道:“我愛他,他也愛我就好了。”

父親依然不明白,並試圖勸說她:“只有愛是不能生活的!你必須看到現實,只要你從這些王子裡選一個,以後你的生活就不愁了。”

茜塞莉雅不屑地答道:“難道我現在不能生活嗎?”

父親又說:“那是因爲,我有皇帝陛下賜予的爵位,又是富商。你作爲我的女兒,自然不愁吃穿。可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照顧你了,你怎麼辦?”

這些,茜塞莉雅不是沒有想過,但她一直堅持要找到那個“愛”的人。她的叛逆惹怒了父親,於是,父親把她軟禁在房中,她就自己偷偷逃了出來,發誓一定要尋找到那個她心目中真正的王子。在她的世界裡,“王子”只是她最愛的,與她的心靈最爲契合的人,而不一定非要是某國的王子。

想到這裡,茜塞莉雅突然猛地一睜眼,坐了起來。

那個年輕男子驚喜地叫道:“噢,看哪,夫人,她醒了!”

“唔,我就知道她會醒的。”女人說。

茜塞莉雅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大約二十三四歲的男人坐在她面前。這是個黑髮的小夥子,頭髮很短,略有捲曲,但仍看得出是白人。他的容貌與卡尼爾一比遜色了許多,雖然五官端正,卻彷彿一個是上好的瓷器,一個是牆角的鐵劍。見茜塞莉雅醒了,他十分高興,馬上遞過一杯熱牛奶叫她喝。

“謝謝你。”茜塞莉雅道了謝,接過牛奶一口氣喝光了。她很渴,也很冷,這杯牛奶正好可以給她補充體力和幫助恢復溫度。

男人又說:“飯馬上就好,你稍等一下。哦,對了,你身上有傷,還是儘量側躺比較好。”

茜塞莉雅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黃種女人朝她走來。這女人頭上戴着一塊色彩豔麗的披肩,一直垂到腰下。她的眉毛又黑又濃,看上去有些令人吃驚,高高的鼻樑像一座山峰,把她女人的柔氣都給剝奪了。她的眼睛很大,化着很濃的妝,嘴脣很薄,似乎總在微笑,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令茜塞莉雅很不舒服。

她看了那個女人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你們是什麼人?”

男人笑了笑,介紹道:“這是西撒夫人,一個,呃,巫婆。”

西撒夫人好像對他的介紹並不介意,對茜塞莉雅說:“我已經把你身上的箭取出來了,不過,不能保證把你身體裡的毒去除乾淨。還好,上帝保佑,你總算活過來了!我兒子在做飯,一會就好。這個小夥子是我兒子的朋友,就是他把你背到我這裡來的。”

茜塞莉雅知道是他們救了自己,忙對他們點頭致意,連說多謝。

“呵呵,這個嘛,謝就不必了。”小夥子羞澀地抓抓頭髮說,“我叫保羅,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這下,茜塞莉雅爲難了。告訴他們什麼?說她叫茜塞莉雅,還是蜜雪兒?

就在她爲難的時候,另一個男人進來了。他的樣子看上去不超過二十六歲,只是沒有保羅帥,一頭褐色的頭髮長到肩膀,有如一蓬亂草。他也是黃種人,穿着一身式樣古怪的衣服,像印第安人。他的個子比保羅還要高大健壯,單眼皮,厚嘴脣,一副憨厚的模樣。

見茜塞莉雅醒來,他越發侷促不安,連忙低下頭搓着手說:“媽媽,保羅,可以吃飯了。”

西撒夫人的眼睛似乎能看穿茜塞莉雅的心,她微微一笑說:“嗨,姑娘,吃飯了!”

“嗯,好。”茜塞莉雅點點頭答應,在她的攙扶下穿好鞋子,保羅又幫她批上一件外套,幾個人一起朝飯桌走去。

他們做的是西餐,茜塞莉雅並不覺得意外,可當西撒夫人的兒子端上一盆典型的中式清湯魚時,她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怎麼,他們還會做中國菜?

見茜塞莉雅吃驚,西撒夫人解釋說:“我們的祖先是從中國來的,這門手藝也是祖上傳下來的。我兒子說,看你的樣子是東方人,又受了傷,一定喜歡吃這個。吃了這個,傷口才好得快。”

茜塞莉雅雙手合掌說:“噢,太感謝了!你們想的真周到。謝謝你,保羅。也謝謝你們,西撒夫人,還有你的兒子,不知道怎麼稱呼?”

保羅搶着說:“他叫麥克!”

茜塞莉雅馬上接着說:“謝謝你,麥克。”

麥克羞澀地搖搖頭說不客氣,然後給母親和茜塞莉雅各盛了一碗魚湯。

這天晚上,茜塞莉雅就在西撒夫人的房間隔壁睡覺。這是一座古老的木房子,她真擔心會被一把大火給燒了。爲了隱瞞身份,她告訴他們,她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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