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要回到現代的茜塞莉雅,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見到她在這個世界的母親,那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
她抱着卡尼爾,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深深地感到無助和悲涼。她真想什麼都不管,就這樣一走了之,那就不必爲現在這個身份和那個女神母親復仇了吧?
這麼一想,她就擡起頭來對卡尼爾說:“卡尼爾,送我回去,好嗎?”
卡尼爾還以爲她想回城堡,就點點頭說:“嗯,走吧。”
可他們纔剛邁出一步,一道閃電就隨着雨水劈了下來。只見極其炫目的白光閃過,他們腳下被擊開一條裂縫,嚇得茜塞莉雅驚叫一聲,把頭埋在卡尼爾懷裡。
卡尼爾來不及安慰,抱起茜塞莉雅就朝旁邊跳去。可奇怪的是,那雷電好像長了眼,專門朝他們打。他們走到哪裡,雷電就追到哪裡,要不是卡尼爾眼疾手快,茜塞莉雅即使沒被雷電擊死,也會被打成殘廢。
轟隆隆的雷聲在耳邊炸響,炫目的閃電噼裡啪啦地追打着他們,暴雨傾盆直下,他們的衣服很快就全部溼透了。卡尼爾還好,衣服比較輕便。茜塞莉雅就慘了,拖地長裙被雨水一淋溼,重得要命不說,裙襬還成了很大的累贅,讓她跑不快,還容易被絆倒。
“姥姥個大蒜的!老天爺你打雷怎麼不長眼睛啊?混蛋!”
茜塞莉雅氣得跺腳大罵,卡尼爾一把將她拽到神廟的屋檐底下,以躲避越來越大的暴雨。
他看暫時沒有雷電了,就喘口氣說:“你錯了,這雷電,就是長了眼睛的,故意打我們兩個。”
茜塞莉雅抹着臉上的水說:“爲什麼呀?老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是我的錯嗎?什麼茜塞莉雅,什麼女神,什麼血族,那啥啥,關我什麼事!要打也該打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意識到如果卡尼爾一來就被雷電打死,那她當初還沒有機會進入城堡就已經被處死了!她急忙閉上嘴,不好意思地看着卡尼爾,卻不願意道歉。
卡尼爾也沒有時間跟她計較,拍了拍她的背就去推神廟的大門。
見茜塞莉雅還在發呆,他忙催促道:“快!來幫忙,只要進了神廟,我們就安全了!”
茜塞莉雅恍然大悟,急忙跟着卡尼爾一起推門。可這大門像是焊死了似的,不管他們怎麼推都紋絲不動。茜塞莉雅用盡全力,卻沒感覺到門有一點點被推的跡象。她奇怪地仔細看看門縫,原來那裡有一道微弱的金光封住,就像中國傳說中的符咒。有了這個東西,除了下封的人,誰也沒法打開。
她放棄推門,剛罵了一句“老天爺真是不講理”,一道閃電就劈了過來。
卡尼爾大叫一聲:“躲!”然後猛地一推茜塞莉雅。
“啊!”茜塞莉雅大叫着倒地,頭撞在門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再看卡尼爾,他的右臂已經中了招,衣服被燒糊了,胳膊上一片血肉模糊。
茜塞莉雅忽地撲過去,緊張地拉起卡尼爾的手問:“卡尼爾,你怎麼樣?”
卡尼爾沒想到茜塞莉雅會關心他,意外地看了她一秒說:“還好!謝謝。”
一陣冷風挾帶着雨吹來,像瀑布一樣撲打在身上,他們也管不了那麼多。卡尼爾見茜塞莉雅頭髮完全溼了,扁扁地耷拉着,臉上的妝早就花得不成樣子,頭上的金冠歪歪扭扭地掛在那裡,不由得伸手替她理了理頭髮。
茜塞莉雅趕緊查看卡尼爾的傷,他胳膊上被燒壞了巴掌大的一片,表面上的肉皮已經糊了,真是慘不忍睹。她顫抖着輕輕拉開他的衣服,問他感覺怎麼樣。
卡尼爾搖搖頭,咬牙說道:“該來的,一定會來!茜塞莉雅,你讓開,我來把門撞開!”說完就要用另一邊肩膀去撞門。
茜塞莉雅攔住他說:“不要撞了,沒用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沒用?”卡尼爾反問道,“我就不信,我打不開這道門!”
說完,他雙手對着門發功,企圖用自己的異能將門後的鎖打開。
茜塞莉雅回頭看了一眼天空,那裡正轟隆隆作響,可能正在醞釀下一場雷擊。
她指着門縫對卡尼爾說:“難道你沒有看見嗎?門被封住了,一定是那個老女人乾的!”
卡尼爾之前只想着趕快打開門,好讓茜塞莉雅和自己能進去避過暴雨和雷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經茜塞莉雅一提醒,他忙偏過頭朝門縫裡看,果然看到了那道微弱的金光。
“該死!”卡尼爾罵道,“我忘了,除了重大的祭祀,王和王后可以進去而外,只有祭司能隨時進出神廟!”
茜塞莉雅驚慌地問:“那咱們怎麼辦?就在外面等死?”
卡尼爾抱住她的腰說:“不,不能等死!相信我,這可能只是神的一種表達,他不是要我們死,只是要我們知道他的神威。”
茜塞莉雅剛要說話,又是一道雷電打來,嚇得她直往卡尼爾的懷裡鑽。
卡尼爾一手摟着她,一手直指天空大罵:“你這個不長眼的傢伙!欺負女人算怎麼回事?我,勒森巴族的王子卡尼爾在這裡!有什麼本事,衝我來!”
“卡尼爾,”茜塞莉雅見卡尼爾這麼說,心裡很溫暖,不由擡頭看着他說,“說不定,神就是衝我來的。”
卡尼爾回頭說:“你閉嘴!”
茜塞莉雅被他這麼一吼,不敢再說話了,戰戰兢兢地看着烏雲翻滾,雷電交加,暴雨傾盆的外面。
卡尼爾繼續對着天空說:“身爲上神,就該爲天下謀福祉。可你呢?不許女神與凡人相戀也就罷了,還不許她們母女相聚,甚至干涉茜塞莉雅的自由!不錯,勒森巴族是因罪而被貶下聖山,可你難道就沒有錯嗎?”
沒有回答,只有轟隆隆的雷聲,好像在抑制怒火,又像在說着什麼,只是他們聽不懂。卡尼爾擔心茜塞莉雅受傷,將她拉到一棵柱子後面。
突然,一道雷電劈來,彷彿將天空撕開一條很大的口子。雷聲震耳欲聾,茜塞莉雅緊緊抓住卡尼爾,閉着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她以爲自己就要死了,怕得直哆嗦。
卡尼爾來不及說什麼,抱着茜塞莉雅就地一滾,躲過了那道雷電。可柱子卻倒黴了,被雷電擊個正着,從中部斷成兩截,隨後轟然倒下。
茜塞莉雅腿都嚇軟了,抱着頭不知所措。
卡尼爾大喊一聲“快走!”,然後拉着她朝神廟後面跑去。他記得那裡有個地道入口,只要進了地道,雷電就打不到他們了,至少暫時可以安全。
“哎喲!”茜塞莉雅突然喊了一聲,幾乎跌倒,原來她踩到自己的裙子了。
卡尼爾連連催促,茜塞莉雅提着裙子跑得很費勁,乾脆將裙子脫下來,只穿着裡面的襯裙。這下好了,跑步倒是輕省了許多,卻冷得夠嗆。不過,跟性命相比,冷一下也不算什麼了。
兩人剛跑到拐角,又一道雷電劈下,另一棵柱子也被打壞,噼裡啪啦倒在前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卡尼爾急忙拉着茜塞莉雅從柱子下面的空隙鑽過去,然後匆匆朝地道口跑。可是才跑了幾步,雷電又追上來將屋角劈壞,亂七八糟的掉了一地,完全將路堵死了。
這下,茜塞莉雅再也忍不住了,將她所能想到的髒話一股腦地用中文罵了出來。因爲她實在無法用其他語言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覺得只有那樣罵才能表達她的憤怒和不滿。現在的她就好像一個學了幾種語言的高材生,可以隨時轉換各國語言,雖然連中文加上也不超過三種。
卡尼爾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也聽不懂。他不知道茜塞莉雅在說什麼,卻能感受到她的憤怒。或許,她是在念一種古老的咒語?
說也奇怪,茜塞莉雅這麼一罵,雷電果然安靜下來,但暴雨依然嘩嘩直下,神壇上的水已經漫出來了。再這樣下去,有的地方可能要遭災的。
卡尼爾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語地說:“茜塞莉雅,果然是個比神還要厲害的存在嗎?”
茜塞莉雅也以爲是自己的咒罵起了作用,驚喜地說:“太好了,不打雷了!原來神也怕惡人啊。”
卡尼爾看着她挑了下眉毛,不可思議地說:“這太離奇了!不過,我們還得進地道里去,我沒有辦法瞬間把你帶回城堡。”
說完,他抱起茜塞莉雅飛躍過堵着路的殘牆斷垣,迅速衝到地道口。可是,他的手剛一碰到頂蓋上的拉環,又是一道雷電打來,將他和茜塞莉雅震得各自飛出老遠。
茜塞莉雅“啊!”的一聲慘叫,猛地跌到牆上又摔了下來,疼得她直哼哼。卡尼爾想要去扶她,卻發現自己的頭和腿部都受了傷,一時起不來。他焦急地看着天空,深恐下一個雷擊會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他嘶啞着嗓子大叫:“茜塞莉雅,快起來,到下面去!”
茜塞莉雅聽到卡尼爾的喊叫,掙扎着爬起來,連頭上流下的鮮血也來不及擦就朝地道口奔去。
卡尼爾看到茜塞莉雅過來,額頭上的血汩汩直流,喉嚨一陣發癢。他使勁嚥了口唾沫,真想一把抱住她喝個痛快。他拼命壓抑着內心的渴望,可手卻情不自禁地朝茜塞莉雅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