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茜塞莉雅害怕,卡尼爾有些心疼。
他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沒事,你會變得更厲害,因爲你將從此流着我的血。”
茜塞莉雅不安地追問道:“不僅如此吧?”
“當然,”卡尼爾點點頭說,“你會擁有我的部分能力,比如傷口會自行癒合,還有瞬移。不過,可能會比我的能力弱很多,畢竟你是新晉的。”
茜塞莉雅似懂非懂地說:“你是說,我會變成和你一樣的,吸血鬼?”
卡尼爾看着她,認真地說:“確切地說,這樣並不能成爲一個真正的血族。不過,你以後也不再是個普通人類,而是介於神魔之間的,妖!”
“啊!”茜塞莉雅大驚,微微擡起上身,看着卡尼爾的血滴入自己的腹部。
那血一滴到傷口上,就瞬間與她的血融合,然後順着血管蔓延。卡尼爾仍然看着她,忍受着手腕上那輕微的疼痛。對他來說,爲了茜塞莉雅,就是要放棄生命也願意,何況只是一些血。
茜塞莉雅感覺到,卡尼爾的血稍微有些許涼意,進入她的身體裡很舒服。而更讓她驚奇的是,她的傷口竟然在慢慢收攏!那個箭頭本來就不大,這樣一收,傷口就更小了,流出的血也少了很多。
更神奇的是,與卡尼爾的血相接觸的那些血,流出傷口後在附近徘徊了一下就不再流走,而傷口也不再往外流血。茜塞莉雅看着眼前的一切,驚得張大嘴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卡尼爾用另一隻手在嘴脣上摸了一下,然後去沾取一點手腕上的血,再在茜塞莉雅傷口附近畫了一個圈。茜塞莉雅只覺得有一股微熱在小腹那裡盤旋,再看傷口,已經漸漸合攏,只有外面沾染上的血仍在。
她又驚又喜,問卡尼爾說:“卡尼爾,它真的會自己好嗎?”
卡尼爾有些愧疚地說:“是的,雖然我不想這樣,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真的,不想讓你死,因爲我離不開你。”
茜塞莉雅聽出他話裡有話,擔心地問:“怎麼了?”
旁邊一個僕人插嘴道:“茜塞莉雅小姐,你以後,也會像我們一樣,需要血。”
茜塞莉雅一聽,腦袋裡頓時嗡的一下,幾乎暈了過去。她其實真的不想做吸血鬼,只要一想到卡尼爾和他的僕人們變身去吸血的恐怖樣子,她就恨不得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
沉默了半晌,她才喃喃地問道:“是真的嗎?”
卡尼爾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茜塞莉雅很難過,抓住他的胳膊,想哭又哭不出來。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捆住似的。
她很感激卡尼爾總是爲她着想,也總是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幾次救了她的命。可現在,他把自己的血給了她,她就會變成妖,這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你是,故意的嗎?”終於,茜塞莉雅問出了這句話。
就在最後一個字符說完的那一刻,她的心像被冰塊撞了一下,一陣冰涼的疼。眼淚滾了下來,落在卡尼爾的手上。
卡尼爾也很難過,但在沙漠裡他們沒有醫生,也沒有藥,要想止住茜塞莉雅不斷涌出的血,並令她的傷口儘快癒合,只有這個辦法。
因爲如果不在短時間內止住茜塞莉雅的血,她就可能因失血過多而死。而一旦她死了,卡尼爾就再也沒有辦法讓她重生。
他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可以救你的辦法。”
茜塞莉雅的眼睛又溼了,她不想哭,但眼淚卻總是不聽話地冒出來。她知道卡尼爾對她的感情,如果她死了,他一定會很痛苦。
其實她心裡已經原諒了他,嘴上卻不肯說出來。一種委屈的情緒圍繞着她,令她覺得如果不能得到更多,實在對不起她今日的犧牲。
“好吧,”茜塞莉雅強顏歡笑說,“謝謝你,卡尼爾。你救了我很多次,我的命是你給的,這一生就是你的了。你一定要對我負責,你答應會給我幸福,絕不能食言!”
卡尼爾感動地抱緊她,眼裡閃動着淚花,用力地說:“你放心,茜塞莉雅,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如果不能保護好你,我寧願和你一起死去。因爲,如果我的世界沒有你,一切都沒了意義。”
茜塞莉雅心潮翻涌,連連點頭。可她總覺得心裡像堵着一團什麼似的,不管用什麼語言都不能排解。她一狠心,在卡尼爾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卡尼爾痛得叫了一聲,放開她說,“你怎麼了,爲什麼咬我?”
茜塞莉雅緊緊地盯着卡尼爾,眼睛裡像是燃燒着一團火,一字一頓地說:“因爲,我想在你身上留下印記。我怕你忘了我,愛的是我以前那個樣子,那個青春可愛的蜜雪兒;那個,那個傻乎乎,壞脾氣的茜塞莉雅,而不是,而不是一個變成妖怪的,要靠飲血維繫青春和美貌的我!”
“傻瓜!”卡尼爾心痛地嗔道,再次把茜塞莉雅抱緊,在她的臉上親了又親。
茜塞莉雅淚如雨下,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太多壓抑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腦地冒了出來,她再也不想忍了。
她想到了太多:身世的真相,被養父母欺騙,原以爲自己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卻是被人從小用重金培養的異能戰士……
所有這一切都讓茜塞莉雅覺得,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別人定製成了她不想要的樣子。而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卡尼爾,到第二次來到撒哈拉,在巴格達與他重逢,這些夢幻般的奇遇,都讓她對這個世界很難理解。
甚至於現在,她如果不做妖,就不能生存,別說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就是想像以前那樣做個普通人也不行。或許,這就是上天賜予她的命運。她這一生唯一的愛人,就是卡尼爾,也只能是卡尼爾。
如果他不是血族,那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只可惜,茜塞莉雅不能改變自己的過去,也不能改變別人。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適應自己的新身份。作爲一個妖,她首先應該完全接受卡尼爾,而不是去在乎他變身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卡尼爾,”茜塞莉雅忐忑地說,“我,我成了妖,是不是也會變身?”
卡尼爾一時沒聽明白,反問道:“什麼變身?”
茜塞莉雅吞吞吐吐地說:“就是,你們在要吸血之前,都會先變成的樣子。就那樣,長出兩顆長長的尖牙,臉上也變得很可怕……”
聽她這麼說,卡尼爾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原來他在她心目中,竟然還有這麼可怕的一面!
他遲疑了一下說:“你很怕我嗎?”
他的聲音很溫柔,表情卻很無奈,甚至有些傷感。這讓茜塞莉雅莫名的心疼,也覺得自己好像很對不起他。
她想否認,可心裡明明在乎,就說:“你不變身的時候,很帥,很有氣質,怎麼看都看不夠。可是……”
卡尼爾抿了抿嘴脣,點頭說:“我知道,可這是我們的特性,我沒辦法改變。真正的血族,都是這樣的。就像馬修,你還記得嗎?”
茜塞莉雅擡眼看着卡尼爾,疑惑地問:“馬修?”
卡尼爾說:“是啊,我的表弟。他是獸人族,你知道這個族類嗎?那次把你從安德魯的手裡救出來,他立了大功。沒有他,我也不能那麼順利的救你。”
茜塞莉雅搖搖頭,但心裡已經猜知了七八分。馬修的樣子她還記得,那也是個帥小夥,只是想吸血時也挺嚇人的。
卡尼爾繼續說:“馬修沒變身的時候也很英俊,是許多女孩子戀慕的對象。不過,他會變成兩種樣子。一種是吸血的時候,會長出獠牙,面容有相應的改變,會讓人覺得害怕。”
茜塞莉雅的心提了起來,眉頭皺緊了,情不自禁地靠近卡尼爾,小聲問道:“那,另一種呢?”
卡尼爾摸摸她的頭髮,又捏了捏她的耳朵說:“另一種,就是變成豹子,完完全全的豹子。一頭漂亮,驍勇的豹子。當然,你可能還是會害怕,因爲你只是個小女孩兒。”
茜塞莉雅確實害怕,一種落在野獸堆裡的感覺油然而生。不,這樣的形容並不貼切,卡尼爾雖然也會變得很嚇人,卻不是野獸。他會變成蝙蝠,和那些血蝙蝠一樣,面目猙獰,獠牙閃亮。那她呢?
她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摸牙齒。還好,一切都和原來一樣,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見她這樣,卡尼爾覺得很可愛,笑了一下說:“你是想看看自己會不會和我變成一樣嗎?你現在成了妖,再也變不回去了。後悔嗎?”
茜塞莉雅嚥了嚥唾沫,答道:“不,不後悔。”
卡尼爾聽出她有些言不由衷,不免有幾分失望。
他用手擡起她的下巴說:“親愛的茜塞莉雅,看着我。”
茜塞莉雅擡起臉,看着俊美的卡尼爾,心跳得嘣嘣嘣的。
卡尼爾又問了一遍:“告訴我,愛上我,你後悔嗎?”
茜塞莉雅本能地搖搖頭說:“不,卡尼爾,我不後悔。”
卡尼爾在她的嘴脣上親了一下說:“那,我把你變成妖,你恨我嗎?”
“不,不恨。”茜塞莉雅憂傷地說,“可是,我害怕未來。”
卡尼爾笑了:“傻瓜!你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永遠!”
茜塞莉雅點點頭,含淚說道:“爲了你這句話,我願爲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