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明白過來,她是指的曾經恢復記憶的那些人。言外之意,她竟然相信他說的話,昌寧驀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沒有,怎麼問這個?”
劉雨輕咬下脣,似乎在與什麼作鬥爭,她張開口,卻見有人向這邊靠近過來,於是劉雨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指指一旁道,“咱們往那邊走走。”
昌寧有些彆扭的抓抓臉頰,跟了過去。
“我昨晚做了個夢。”劉雨遲疑了片刻說 “剛纔在車上,你說的那些讓我回憶起了我做的那個夢的內容,夢裡的情形和你說的那些差不多。”
這在昌寧聽來無異於是顆重磅**。
“你夢到了什麼?!”昌寧問。
劉雨蛾眉緊蹙,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我夢到一個人站在那裡。”她指了指橋頭的位置,“我看不清他的相貌,周圍的景色和這裡差不多,他大叫着,不要過橋。”
昌寧昌寧鬆了口氣,幸好她沒有發覺他在撒謊,她的記憶恐怕是受他說的話的影響發生了改變,她自己也說那個夢很模糊。
“那個夢的結局如何?”
“就像你說的那樣,車翻下橋去,”劉雨抱緊雙臂,“挺滲人的。”
昌寧向河底望去,回想到車禍一瞬間的情景,忽然打了個冷戰。
“等一下”劉雨叫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些畫面。”
昌寧剛要開口,劉雨立刻制止“先不要說話。”她從包中掏出紙筆,飛快的寫寫畫畫。
“你在寫什麼?”昌寧湊過去看。
“你不要打斷我的思路。”劉雨側身躲過,手中的筆發出沙沙的聲音,她時不時停頓,向乾枯的河牀看幾眼。
放下筆以後,劉雨愣愣的盯着手中的紙出神,口中喃喃自語道:“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你想到什麼?” 昌寧他輕聲問。
她將本子遞給昌寧。
雪白的紙上只有幾道線條外加一些標註,很是清晰明瞭,昌寧看後,心裡一驚,這怎麼可能。
“你看,我夢到車掉落的位置,隱隱約約記得一隻車輪落在堤下的那棵小樹旁。”劉雨向橋下指點去。
分毫不差!
就連巴士殘骸的模樣,也被劉雨勾勒了出來。
“這。”昌寧欲言又止。
“怎麼了?”劉雨問。
“沒什麼。”昌寧收回目光。
就在這時,車前來激烈的聲音。
昌寧有種不好的預感,同劉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向橋頭那邊快步走去。
被聲音吸引過來的不止昌寧兩個,身處人羣正中的公文包男似乎絲毫不介意衆人圍觀,“我不同意”他失態地叫嚷道。
公文包男對面的司機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
昌寧向附近的人詢問,被問得人一見是他,也樂得解釋。
一來二去搞懂了來龍去脈。
昌寧大喜過望。
這次,司機竟一反常態的支持繞路,卻遭遇公文包男的百般阻撓。
昌寧明白,公文包男極在意時間,他害怕繞路耽誤功夫,所以寧可冒險。
昌寧插口道“我九里坡村有認識的人,說是那裡沒有堵車。”
“那正好,不堵車的話,也費不了多少時間。”司機借坡下驢。
“你真的信他胡那些胡話!?”公文包男指向昌寧。
“你跟我較勁有屁用,你問問其他乘客的意見,我尊重大衆!”司機打太極。
昌寧掃視過附近的人,他們竟然站在自己這邊。
他的心中忽然有些感動,他希望得到這些人的信任,也曾經在腦海中構想過種種情形,但這些人遠遠超出了他的期待。
不過大家倒悠悠哉哉,一幅看戲的模樣,並沒有羣情激奮一共攻擊公文包男,他們選擇冷眼旁觀,隔欄觀火。
“我管別人幹嘛,我單給你說這些。”男人點點手腕上的表,那表似乎很貴重的樣子“我四點要乘飛機出國,現在都三點了,要是因爲誤點造成損失,我就找你們公司算賬。”
“隨便。”司機不怒反笑,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子。
“我們也不想誤點,你跟我們吵吵有什麼用,這堵着道呢,怎麼過車!”乘務員插口道“你倒是想辦法搬走啊。”
公文包男不說話了。
昌寧在心中嗤笑,真那麼着急,爲何不快些打車。
“得了,別耽誤時間了,早點發車早點到永安市。”小個男人拍拍公文包的肩膀,充當和事佬。
“我回頭舉報他們。”公文包忿忿不平。
“行,你舉報,你舉報。”小個男人絮絮叨叨:“都上車吧,別耗着了。”
人們見狀,也有回到車裡去的,也有留下觀望的。
公文包與昌寧擦身而過時恨恨的瞪向昌寧。
昌寧挑釁的和他對望,目送他進入車內後,昌寧也邁出步子。
“這樣就好。”劉雨跟在昌寧身邊,低聲道:“說實話,在這個地方總讓我感覺心神不寧。”
她的話又將昌寧的心思引到那個夢上,爲什麼她會做那個夢,這意味着什麼?
好在這些即將結束,只要繞路就沒有問題了,昌寧安安穩穩的坐在座椅上,不再深思。
大巴車倒車,回頭。
這些天來,昌寧從未如此放鬆過,疲憊感排山倒海而來,他微眯起眼睛,耳邊似乎聽到風聲,感覺有風透過寬大的玻璃窗吹來,拂過他的額頭,他不想理會車內的一切,只想與這種放鬆慵懶。
車窗上倒映着他的臉龐,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太陽從雲中出現,強烈的光線使玻璃上的倒影消失不見。
一切都那麼舒適。
當高昂的情緒向河水中的金沙一般慢慢沉澱下去後,不安又浮出水面。
是自己的話說服了他們繞路?
昌寧搖搖頭,那些人也始終沒有表露出信任他的意思。
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推動着事情的發展。
他想到劉雨的夢,莫非其他的人有類似的經歷?
昌寧悶頭琢麼了一陣,又感覺沒什麼意思。
既然巴士已經調頭,車禍不可能發生,就沒什麼害怕的了,世上本無事,庸人偏自擾。
昌寧閉上了眼睛。
這種平靜沒有持續多久,短短的一刻鐘後,巴士竟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