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暫且放一旁,九里坡橋是一定要回去了,說不出什麼原因,但昌寧總有種強烈的希望,他希望能回到那裡,從那裡開始,就在那裡結束,現在這個地方太詭異了,讓他感覺不踏實。
昌寧想了想說:“還是先回九里坡橋吧。”
“回不回去有什麼區別?”乘務員不解。
“這沒必要吧”公文包男也說。
“我只是提意見,我想着沿路大家留意下四周,或許能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況且這裡打不通電話,不代表其他地方打不通。”昌寧聳聳肩。
他的心中遠沒有他表現的這般輕鬆,每在這裡多待一秒,他的不安就會加深一分,但是如果說要說服他們返回九里坡橋,他又的確沒有拿得出手的,讓人難以反駁的理由。
正在這時,人羣中發生了變故。
昌寧聽到了孩子的哭聲,緊跟着是用手拍打車門的聲音:“開下門,小孩要尿尿。”那個領着孩子的女人喊道。
司機只好給她開了門,那對母女出去了,又有幾個乘客也下了車,昌寧心中涼了半截。
留在車上的人不斷地在減少,但是,暫時沒有人選擇離開。
昌寧一直在擔憂,如果乘客中有人想要靠步行走到附近村莊在做打算的話,這對他來說究竟算不算一件有利的事。
很快,他的擔憂成爲了現實。
昌寧突然聽到車外靠近車尾的方向傳來怒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那聲音很蒼老,像是從一個老頭口中發出,只聽他罵人,卻沒有另一個聲音與他對罵。
什麼情況,昌寧萬分憔悴,能不能和平一切,讓他安靜一會。
司機一直疲憊的靠在椅座上,擰緊的眉峰間深深的刻出愁苦二字,此時被車外的謾罵聲驚醒,與昌寧對視了一眼,神色很是無奈,他拉開車門,下了車後向車尾走去。
昌寧也走出車外。
正在罵天的是那兩個農民之一,座位在昌寧之後,也不是很老嘛,昌寧從對方的身量判斷,但是他的聲音的確很是蒼老,面容也憔悴,似乎生活的風霜一刀刀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溝溝壑壑。
“他幹嘛呢這是。”昌寧見劉雨也在附近,就湊過去問。
儘管他和劉雨一直不和,但是起碼要比陌生人親近一些。
“莫名其妙。”劉雨頭也不回的鄙視道。
昌寧一愣,他有說什麼嗎?隨即倒也回過味來,這話不是指的他,而是指那個人的。
昌寧只要又向附近的另一個人詢問。
“他說這是鬼打牆,他要破了這鬼打牆。”對方說。
昌寧不以爲然,這種情況如果是鬼打牆的話,那麼其他奇怪的事又該怎麼解釋,可見並非那樣。
昌寧從未見試過如此原生態的罵法,如果去其措辭,單取其音律,可謂抑揚頓挫激昂豪邁,最後以一記吐沫結了尾。
“好了。”他滿意的衝身旁的朋友點點頭“這樣就沒問題了。”
他的朋友走到他身邊,“那咱們走吧。”。
昌寧本來沒有擔憂,他僅僅以爲他們兩個是打算在附近轉轉,但看到兩人向田野走去,越走越遠,腳步毫不遲疑,並完全沒有回頭的跡象時他突然明白過來,他擔憂的事發生了。
昌寧心情突然變得十分複雜,他望着兩人漸行漸遠,不知道如果自己衝過去攔下他們究竟是好是壞,猶豫之下他已經錯過了時機,昌寧嘆了口氣,心中反而輕鬆下來,這樣也好。
兩個人的舉動無異於一滴熱油滴入水中,反應強烈,並迅速在水面擴散開來,昌寧很快發現,兩人的離開使得人心動搖了,不安在許多人的臉上表露無疑,他們開始躍躍欲試。
昌寧搖搖頭,他已經無力制止這些人,他只能暗自希望,接下來能夠穩定一些,他有種預感,局勢已經出現動搖,並積累着種種負累,既而將在某一時刻轟然崩塌。
很快,又有人離開。
昌寧走到司機那邊:“已經有五個人離開了。”
“我知道。”司機不知從哪裡討來了一根菸,夾在指間,菸頭的灰燼已經積攢了長長一段。
“但他們好像沒有帶走行李,他們的行李還在車裡嗎?”昌寧問。
“不是,那幾個人他們本身就沒有行李。”
“這樣好嗎?”默然一段後,昌寧低語道。
“隨他們去吧。”司機磕掉菸頭的灰燼“這裡離九里坡村不過幾公里。”
“爲什麼一定要過橋呢,就這樣耗到第二天不好嗎?”司機問。
昌寧腳尖輕輕提着地上的石子,這辦法倒也可以嘗試。
“如果再有人離開的話,起碼得問問他們的聯繫方式。”昌寧將自己一直以來考慮的事告訴了司機。
司機滅掉手中的煙,“那你去問吧。”
昌寧明白了司機的意圖,他準備消極處理,什麼也不做。
又有人離開,昌寧追了過去。
等他返回時,手中捏着一張紙,昌寧嘆了口氣,那種無力感以及疲勞感讓他感覺雙腿發沉,他想四周看去,巴士附近的人少了許多,也冷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