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人羣散開後,車頭便不再是人羣聚集的地方,大石頭依舊牢牢盤踞橋頭,昌寧再次想到魚泡眼的方法,便鬼使神差的向橋頭走去,他試着推了推那塊頑石,對方巍然不動。
“推的動嗎?”昌寧一轉頭,就看了小矮個走過來跟自己寒暄着。
魚泡眼跟在一旁。
這兩個人找自己有事?昌寧心頭一動。
“推不動,太重了。”昌寧拍拍手。
小矮個的五官總給人一種狡詐的感覺,但實際上,人似乎不錯,健談的人總歸沒什麼壞心眼,這評價曾經出自於父母之口,老人家見多識廣。
至於魚泡眼,穩重老實,昌寧起初完全不曾留意過他,現在卻對他頗爲好奇。
“咱們多叫幾個人,搬了它吧。”小矮個拍拍石頭。
“行啊。”昌寧應道,早在他留意着二人時,對方也看出了他的意圖,這兩個人意見統一,現在又來拉攏他。
“那搬了石頭以後,你們有什麼打算。”昌寧順勢問。
“我覺得小哥當初說的就不錯,你覺得呢,剛纔他們。”他說着,向車內示意,“說讓咱們等着,能等出個什麼來?說白了只不過怕擔責任罷了,我還不知道他們,要我說咱們總不能一直乾耗下去?”
昌寧心中暗喜,他也是這個意思。
“要多少人?”昌寧問道“我去叫人來”。
“我這已經叫了兩個人了,加上咱們三個,五個人足夠了。”魚泡眼說。
昌寧一喜,既而忽然靈機一動:“我這還有個人選,你們稍微等我一下,我去一會就來。”
“快點。”小矮個擺擺手。
“我們在這等你。”魚泡眼沉聲道。
那個公文包男似乎一直和司機他們不對付,早在開始他就一直主張過橋,現在自己邀請他,他沒道理會拒絕。
昌寧深信不疑。
但當昌寧靠近公文包男時,對方那疏離的態度卻又使他望而卻步。
“有事?”公文包男冷淡道。
事到如今,就此退縮也沒有什麼意思,昌寧好言好語的向對方說明了來意。
“我爲什麼要去?”公文包男反問,繼而埋頭噠噠敲字。
“你不是着急麼。”昌寧乾巴巴了說道。
他擡起頭來,指尖敲敲手錶“這都幾點了”他冷笑道“我現在不着急了。”
熱臉貼冷冷屁股後,昌寧惱羞成怒,憤然扭頭離開,走了幾步,遠遠看到橋頭附近站着的四個人,又不禁悻悻失神。
小矮個正在同一個鬢角口邊留着鬚髮的人說話,貌似熟稔。魚泡眼略拘謹的靠在石頭上,雙臂環胸。除此之外還有一人,昌寧有印象,他曾經搬過石頭。
昌寧走過去,躊躇道“他不過來,就咱們幾個人。”
小矮個不以爲然道“咱們幾個人就夠了。”
鬍鬚男湊到小矮個旁:“哎,哥們,那女的一直在看着咱們呢。”他用眼神示意。
昌寧隨之望過去,就見乘務員毫無掩飾的在盯着他們。
“隨她看。”小矮個大手一揮“他看不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說着,擼起袖子,露出一截黑黢黢的,肌肉細實的手臂來。
昌寧的衣服,早已在出入河底時髒了,此時也不在意了,蹲下身去,五個人摩肩擦踵,一起搯着冰涼的石底擡起來。
人一多,就不容易配合,挪了幾步有人喊停,再來,又有人邁不動步,走走停停,回過神來,不知何時周圍已經聚了不少人。
“幹嘛呢這是。”一人問。
“準備過橋,跟你沒關係。”五個人中有人回答。
當昌寧直起身子,汗流浹背的鬆了口氣時,日頭已經掛在樹腰上,正搖搖欲墜,夕陽照在草邊的石頭上,以及橋頭託曳後的痕跡上,拖着紅紅的尾巴,煞是好看。
“幾點了。”昌寧氣喘吁吁的問。
“四點半。”
昌寧皺眉,竟然已經到了這會了,天黑的快,用不了多久進入夜間,將會有諸多不便。
“怎麼辦?”
“車裡還有人。”有人突然道。
“司機那邊我跟他說。”昌寧一咬牙說,話一出口,昌寧便邁步走去。
透過車窗能看到司機,他正靠在椅上,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注視着昌寧他們幾人的舉動。
他的心中都有想什麼?看到夕陽落在他的身上,紅紅的,將他與車染的變了色,昌寧心中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走近了,昌寧看到他的手中正擺弄着手機,手指摩梭着,摩梭着。
“打得通電話了嗎?”昌寧在窗邊問。
“不行。”司機扭頭,瞥了窗外的昌寧一眼,沒精打采道。
“還要等下去嗎?”昌寧試探。
“再等等吧。”
“這麼等下去有意義嗎?天要黑了。”
“公司說會派人過來。”司機仍固執己見。
昌寧開門見山道。“大家都同意試試那個法,你不能這麼自私。”
“我自私?”司機冷笑:“這是我的車,出了事歸根結底還是我負責,如果你們那些想法百分之百有用,我無話可說,把這車砸了都不眨眼,既然你們沒有十足的把握,這麼逼我不是自私?”
昌寧心裡沉甸甸的,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你別勸了,我不會同意。”司機說完,靠在椅背上,闔上眼皮。
有人靠近,湊過來向車窗內問“你這車沒買保險?”
昌寧一扭頭就看到了魚泡眼站在那裡。
司機打定主意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