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佟斌就像是在偷偷看黃色片子被人抓住似的,不僅嚇了一跳,還都怯怯地不敢開門。
直到謝聿銘的聲音傳進來,佟斌這才趕緊把門打開了。
我跟佟斌的臉都紅着,謝聿銘一看到我們不自然的模樣,整個人立馬不好了。
他沒好氣地把手裡的水果往佟斌牀上一扔,拉住我的的手就往外走:“冉冉,你到現在還沒吃晚飯,我帶你去吃晚飯!別餓着我兒子!”
他把最後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明顯是說給佟斌聽的。
我尷尬死了,趕緊往外抽手:“你別鬧了,幹嘛這樣啊。”
說這話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瞟了下跟隔壁相連的牆頭。
謝聿銘剛咬了牙要生悶氣,突然間也聽到了隔壁那陣不矜持的叫聲,眉頭一抖,旋即明白了我們爲什麼臉紅。
他無聲地吁了一口氣,眉眼中的那份緊張和吃味瞬間煙消雲散:“我沒怎樣啊,車上你只吃了點蛋糕,晚飯到現在還沒吃,肯定餓了不是?”
他說話突然間輕輕柔柔的,聽得我心頭一陣悸動,臉更紅了:“嗯?嗯。”
我瞥了佟斌一眼,忙邀請他一起去吃飯。他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腿,搖搖頭拒絕了。
我環視了他的房間一眼,垃圾桶裡扔了兩晚泡麪袋子,估計他晚飯也吃的這個,一個大男人,又受了傷,光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怎麼成?
所以我當即拉下了臉:“不行!你必須跟我出去好好吃一頓,”我看他面有難色,這才意識到他腿腳不方便,趕緊改口道,“呃……這樣吧,待會兒我外帶給你。”
他之前在我面前是個光鮮亮麗的普通人,現在揭開了所有面具跟我坦誠相對肯定會特別脆弱特別敏感。
他張了張嘴,這次沒再拒絕。
當然,就算他拒絕,我也會外帶回來給他吃的。
臨走前,我又回頭叮囑了一遍:“佟斌,你不要覺得難爲情,我是出於朋友的關心想照顧你,也算是報答你之前照顧我的那份恩情。今晚回去我就幫忙找套新的房子,明天就請人幫你搬家。”
想了想,我又趕緊補充道:“你不要連夜逃,你要是逃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他乾笑兩聲,終於點了頭。
離開羣租房的時候,我趕緊深吸了幾口氣。
冬天的寒風呼呼地吹着,滾燙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緩解。
謝聿銘皺了下眉頭,趕緊把他的圍巾解下來,小心翼翼地將我的脖子和下半張臉給裹了起來:“凍着了不好,冷嗎?”
他說着便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我的雙手,明明一點都不冷,他卻硬是霸道地把我雙手往他懷裡捂:“找房子的事情,交給我吧,你不用煩這些了。”
熟悉的感覺似乎在慢慢迴歸,以前跟他在一起時,他也會這樣,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不讓我煩憂。
我張嘴想說點什麼拒絕的話,其實是不想這麼快接受他的好意。
我現在就想矯情着,想重新感受一次他用心追我的感覺。
同時,我要仔仔細細地把跟他在一起後可能會出現的問題都一一列出來,想想有沒有相應的對策。
我必須考慮最壞的結果,同時掂量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長得太招搖,雖然瘦了不少,可一米八五的個頭以及模特般的身材,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引人側目。
最爲要命的是,他現在是名人,這幾天在上海當地的媒體中出現的次數很多,大家津津樂道最爲喜歡談論的就是他,我們公司的小丫頭都說他就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
所以他跟我剛走進餐廳,就有人掏手機想偷拍了。
所幸當時我的臉被圍巾遮了一大半,他一看到那架勢,嘆了一口氣,急忙拉着我出了餐廳。
有個瘋狂的小女孩,居然興奮地嚷着他的名字一路追了過來。
我嚇得趕緊跑,他怕我跑得太快影響胎兒,沒出幾米愣是把我給扯住了:“別怕。”
他一把將我大橫抱起,讓我順勢將臉貼在他身上,這樣就沒人能拍到我的臉了。
我緊張到手心直冒冷汗,緊緊摟着他的脖子把臉死死地貼在他肩窩裡不敢動。
他很清楚我的性格,我不是那種喜歡生活在衆目睽睽之下的人,當然更不喜歡被媒體或者喜歡他的小姑娘們人肉八卦。
我很想告訴全世界的人,那段所謂的“黑歷史”不是真的,可我沒有能力讓每個人都選擇相信我。所以我現在最爲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出現在公衆視線下,默默地做個普通人,這樣才能定定心心地生下孩子。
大家都知道人言可畏,行動上的暴力能擊垮人的身體,可語言上的暴力卻能擊潰人的心智。
身體垮了,還能慢慢恢復;可心智垮了,那就很難恢復了。
好在謝聿銘的司機很激靈,看到有人在跑就猜到我們遇到了麻煩,急急把車往我們身邊一停,謝聿銘立馬抱着我上了車。
我被他抱着坐了十幾分鐘的車後,纔回過神來。
彼時我們正臉貼着臉,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擡頭看他的時候,他正緊張兮兮地在看我,那份小心翼翼顯然是怕我因爲今晚這一出,立馬就會選擇轉身離開。
我突然有點心疼,以前他多自信啊,被謝軍這麼一折騰,竟然對自己的魅力徹底沒了信心。
可轉念一想剛纔的情形,我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笑着笑着,他也跟着大笑起來。
我們就跟兩個瘋子一樣,眼淚都笑出來了。
“別開太遠,我還要給佟斌送飯呢。”
也是心有靈犀,我剛說完這句話,佟斌就發消息來了:冉冉,謝謝你。
我呼吸一窒,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趕緊讓司機掉頭回去找佟斌。
擔心什麼來什麼,他不會真的被我逼走了吧?
是我太自私了,他是個男人,自尊心還強,現在又處於極度敏感區,我之前離開去吃飯的時候真的不該逼他必須住進我給安排房子裡。他很可能現在就在收拾東西準備躲到我一個找不到的地方去自生自滅了,不能這樣啊。
我急得直冒汗,謝聿銘心疼不已。
可我催司機開快一點時,謝聿銘卻一直跟我作對:“老王,不要開那麼快,安全第一。”
火急火燎地趕過去時,佟斌果然不在房間裡了,東西也匆匆收走了一小半。
我只感覺腦子裡有顆炸彈被引爆了,差點沒站住身子。
我真的把人給逼走了,我剛纔爲什麼要衝動地告訴他呢?我應該先把房子租好了再讓他搬進去的!
許冉冉啊許冉冉,他還受着傷,你這樣逼他,不是給他添麻煩嗎?
我急得差點掉眼淚,謝聿銘皺着眉頭一直拍我的背安慰:“你彆着急,我馬上就讓人找他,他肯定還沒走遠。”
我吸了吸鼻子:“好,你快讓人幫忙找找,一定要找到他好嗎?”
“好,一定找到。”
他沒錢,腿又骨折了,而且不知道傷得有多重,萬一因此落下個殘疾,我豈不是害了他一輩子?
他之前說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這一點我還沒來得及反駁呢,他不能這麼自卑,明明是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不能讓他這麼頹喪下去。
謝聿銘打了個電話,報了佟斌的大致特徵後便想帶我去商務車上等。
我根本沒心思,搖着頭不同意:“我想去附近找找,行嗎?阿銘,我心裡很慌,是我把他逼走了,我太自以爲是了。”
謝聿銘的眉頭緊了又緊,嘆着氣拽緊了我的手:“好,我陪你去找。冉冉,這種事不用自責,他是不是已經跟你坦白了接近你的目的?既然如此,他可能一早就準備離開了,只是被你那番話一激,提早走了而已。你彆着急,肯定……”
他話還沒說完,司機老王匆匆跑了過來:“董事長,我剛纔看到旁邊十字路口出了車禍,聽說被撞的是個男人,手裡還拎着箱子。”
我呼吸一頓,傻了眼:是佟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