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我就覺得肚子不舒服,去醫院一檢查,好在寶寶沒多大問題,是我自己最近心情鬱結,再這麼下去,對自己和胎兒都有影響。
堅持了這麼久,我突然想到了放棄。
如果我跟謝聿銘之間隔着一百步,那我可能已經朝他走了八十步了,而他一步都沒靠近。我看不到未來,怎麼堅持?
我突然不想再追究他離開我的真正原因了,如果阻隔在我們中間的障礙一層又一層,身邊所有的人又都不希望我們在一起,那我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第二天我只字未提謝聿銘,也沒再提見謝聿銘的事,告別了宋頌就去上班了。
我想辭職,可孫老闆沒同意。
老肖可能跟他透露過我的情況,他不知道我的寶寶是謝聿銘的,但多數猜到對方是個有錢有勢的人。
他誇我是個很自立的女孩子,現在能有集合未婚先孕的女人願意把孩子生下來自己撫養的?如果我真的決定好了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爲了孩子堅強,給孩子做個好榜樣。
“我知道你可能不差這點工資,但單親媽媽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我希望你繼續留下來工作也是想讓你學着自立自強。”
“謝謝你,孫總。”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謝他的開解,“不過我希望您以後把我當普通員工對待,不然我無所事事地待在辦公室裡實在是學不了這份自立自強。”
他憨憨地笑了兩聲,開玩笑道:“是嗎?我要找你們部門經理談談了,怎麼能這麼小看許冉冉的能力呢,回頭我好好批評批評他。”
那天我過得相當充實,部門經理因爲“誠懇”地接受了孫老闆的批評,交給我一份做翻譯的差事,我一整天盯着電腦翻譯一份英文合同,臨近下班的時候才粗略地翻譯完,還沒來得及回頭檢查。
經理說合同不急,讓我明天再繼續校閱。
我鬆了一口氣,扭扭痠痛的肩膀和脖頸,發現勞碌確實可以讓我暫時忘記有關謝聿銘的一切。因爲我做起事來很認真,不喜歡分心。
出辦公樓時,宋頌居然在樓下跟佟斌一起有說有笑,倆人看到我立馬迎了上來,佟斌更是從背後掏出一束鮮花來,是我最喜歡的鬱金香。
我無奈地看向宋頌,這肯定是她告訴佟斌的,畢竟連謝聿銘都不知道我喜歡鬱金香。
跟謝聿銘在一起時,我也有自己的小矯情,因爲他總是送玫瑰花,所以我想等着他自己發現我其實更喜歡鬱金香。但我一直不知道怎麼暗示,久而久之就忘了這回事,只可惜,直到我們分手,他也沒發現我最喜歡的其實是鬱金香。
昨晚我沒哭沒鬧,想了很多。
我不打算再去追尋謝聿銘了,我真的不相信他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畢竟連他身邊的秘書都知道了。
也許是我不夠了解他們豪門家族之間的相處方式,但他也沒給機會我瞭解。
“冉冉,對不起,我又不經過你同意出現了。”佟斌看我遲遲不接那束花,笑意當即僵在了臉上,顯得很愧疚。
宋頌的眼神在我倆之間徘徊了兩秒,當即接過他手裡的花往我懷裡一塞:“我說佟斌,你到底會不會追女人,女人需要的不是對不起,是我愛你。”
他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傻兮兮地撓撓後腦勺,笑得跟花兒一樣絢爛:“我工作找好了,冉冉,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
我本能地想拒絕,因爲我不想這麼快就開始下一段感情。
我需要時間來遺忘謝聿銘,也需要時間來癒合我心裡滴血的傷口。
所以搖頭搖到一半時,我改而點頭答應了。
佟斌很高興,打的把我們載到一家很有特色的西餐廳,說是這裡的甜點很好吃。
看到他單純的笑容,我忍不住跟着笑了。哪有男人去一家西餐廳是因爲裡面的甜點好吃的?畢竟甜點不是主餐。
牛排端上來的時候,我愣住了。
以前謝聿銘總是自作主張地把我那份端過去,切好之後再笑着看我慢慢吃。那份寵溺讓我甜蜜了很久,現在回想卻只有滿腹的心酸。
佟斌跟宋頌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趕緊低頭把剛剛泛起的苦澀給壓了下去。
“佟斌,你爸媽在上海嗎?是做什麼的啊?”宋頌狀似無意地問了一聲,實則已經開始考察佟斌了,我都來不及阻止。
佟斌果然一頓,笑得有些牽強,看了看我才低聲道:“我沒爸媽,是孤兒。”
我扯扯宋頌的袖子,不好意思地看向佟斌:“你別難過,宋頌性子直,說話總是口無遮攔,沒有別的意思。”
“沒關係的,”佟斌很真誠地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想瞞你,我以前不敢說,是怕你會看不起我。其實我……從小實在福利院長大的,小時候也被人領養過,可不出一年,養父母就出了車禍。然後我就又回了福利院,沒再離開。”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聲音很晦澀艱難,看得出來,他對自己這段過去是很在意的。也許,他步入社會後受到過很多歧視的眼神,所以纔會對自己的身世這麼小心翼翼。
可他選擇不了自己的出生啊,他有什麼錯?
我突然覺得心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對不起,我沒想讓你回想這些。”
他很感動,翻手想把我的手給握住,我卻本能地抽了回來。
場面略有些尷尬,宋頌趕緊打圓場道歉。佟斌可能是因爲已經把心裡最大的秘密說了出來,後面再提福利院裡的生活時,也沒有任何扭捏之色。
可能是因爲我現在是個孕婦,特別容易被激發母愛,聽他雲淡風輕地描述那段艱苦的日子,我心疼到想哭,想抱他。
原來他的笑容不過是他僞裝的面具,可能把這張面具戴得這麼真誠,可見他本性就很樂觀。
“冉冉,我接個電話。帥哥,紳士一點,冉冉交給你照顧十分鐘。”宋頌對佟斌的印象似乎很好,曖昧地衝我倆擠眉弄眼過後便出去接電話了。
宋頌回來時,臉色都變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似乎猜到了什麼,明明不希望她告訴我實話,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怎麼了?剛纔是老肖打給你的?”
她看看佟斌,乾巴巴地笑了,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佟斌的神色有些黯然,但還是很大度地笑笑:“我先上個洗手間。”
等他走後,宋頌才緊張兮兮地告訴我:“老肖說他碰到謝聿銘了,已經給我發了地址,他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現在過去一定能見到人。”她看我不說話,只好小心翼翼地問我,“冉冉,去嗎?”
決定好了不再想着去見他,可現在機會擺在眼前,我又動搖了。
“如果不想去,那我們就不去,把這個孩子……”她嘆了一口氣,伸手摸摸我的腹部似乎有點捨不得,“把孩子打了,跟佟斌在一起吧。我感覺佟斌是個懂得疼人的人,會對你好的。如果你捨不得,那就把孩子生下來,我幫你帶。”
“妞兒,我該不該去見他?也許見過了才能徹底心死是不是?可我好怕,去見了也是給自己找罪受。”我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現在已經沒了那麼強烈見他的慾望。
佟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顯然聽到了我剛纔說的那句話:“我陪你去吧,冉冉,不跟他當面說個清楚,你不會心死的。這個心結必須你自己來解,我建議你過去見見他。”
我本來就搖擺不定,他跟宋頌這麼一說,我的防線立馬全面崩塌。
我急急從位置上站起來:“妞兒,那我們趕緊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