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沉默了很久,謝聿銘媽媽住在一個老小區,他沒有她的電話,但他有她家鑰匙。
她的信箱裡塞滿了各種信用卡單、宣傳單等東西,看樣子已經很久沒回來了。我們上樓找了一圈沒看到人,不過我倒是在沙發上看到一摞照片。
是劉媛跟謝聿銘媽媽的照片!劉媛親暱地挽着那個優雅的女人,笑得跟花兒一樣。
我呆呆地看向張立,失聲道:“她們關係很好?”
張立愣住了:“我也不清楚,阿姨喜歡旅遊,也就是不在家的時候需要我幫忙我纔過來看看。這個女人,你認識?我記得兩個多月前阿姨好像就提過她。”
兩個多月前,那時候我跟謝聿銘的感情正濃,原來劉媛知道自己輸了感情後,就轉而朝謝聿銘的家人進攻了。
我忍不住冷笑,這個丫頭真不是一般的心機,想來她之前經常請假,就是爲了討好阿姨吧?
我突然自嘆不如,在這份感情裡,我的身後一片明朗,而謝聿銘的身後卻迷霧重重。
我本着尊重,一直沒有強迫他跟我說他家裡的情況。如今想想,說不後悔是假的。
委屈很快酸澀了我的眼,但被我強忍了回去。
張立看我臉色不好,趕緊示意宋頌扶我到沙發上休息。
“你也別這樣,以我的瞭解,阿銘不是這麼忘恩負義的人。他這麼多年都一個人過來了,好不容易愛上你,怎麼會輕易離開呢?我看他……”
“這麼多年都一個人過的嗎?”我倔強地擡頭看他,直看到他心虛,我才忍不住冷笑,“他一個正常大男人,沒有生理需要?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太偏袒他了嗎?你肯定知道秦羽吧?他跟秦羽的關係一看就不一般,我可以選擇裝傻不追問,但你到現在還這麼維護他是不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張立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口。
宋頌怕我憋壞身體,趕緊輕輕拍我的背安慰。她說就算爲了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也不能這麼傷心。
我趕緊深吸了幾口氣,那憋在心口的悶氣紓解了一部分。
冷靜下來後,我愧疚地朝張立鞠了個躬:“對不起,剛纔我失禮了。我不是故意衝你發脾氣的,我知道你是謝聿銘的朋友,跟他站一邊是對的。”
換做宋頌,不管我做錯了什麼,她在外人面前也肯定先維護我再說。
“妹子你可別這麼說,我跟阿銘當了這麼多年兄弟,從來沒看到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過。也不是我偏袒他,自從跟吳小喬分手……呵呵,阿銘的眼光不會差,他這麼盡心盡力地爲了你的事奔前走後,肯定是認定了要娶你當老婆的。肯要不是出了他解決不了的變故,那肯定是他得了什麼絕症不想讓你上心……呃,呸呸呸!我嘴臭,你可別當真。”
絕症?我猛地打了個寒噤,想起謝聿銘之前的種種異常,突然覺得很有可能。
畢竟,這個猜測比他變心讓我容易接受得多,所以我寧願偏於相信這個猜測。
可宋頌卻義憤填膺地握緊了拳頭:“你少給他找藉口,我親眼看到他讓劉媛那個賤人在他家裡過夜!人都是會變的,也許他已經很好,以後可能也很好,但現在,他就是個渣男。既然你跟他是兄弟,那你總該能想法子聯繫到他吧,儘快告訴他咱們冉冉懷了他的孩子,他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就早點給句話,也好叫冉冉死了這條心。”
張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沒敢說話。
我倆現在跟討債的怨婦似的,撒潑也有三分理,他一個正直大男人最理智的做法當然是緘默和忍讓。
沒查到謝聿銘的下落讓我很失落,當起碼我從張立的話裡得了寫鼓勵。但謝聿銘跟秦羽的事,他顯然也是默認了。
看來,謝聿銘以前確實隱瞞了我一些事情,甚至撒過謊。
張立把我們送到了他家附近的一家酒店,叮囑了一番後給我留了電話:“有什麼事儘管打給我,我能聯繫到阿銘,肯定幫你罵醒他。”
“張哥,”我看他要走,趕緊叫住了,“你還能再跟我說說謝聿銘家裡的情況嗎?”
知己知彼,才能弄清楚謝聿銘對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沒了情。
張立無奈地擺擺手:“我知道的可能還沒你多,他我就知道他家裡很有錢,爸媽很早就離了婚,別的真不清楚。”
“那你知道他有個弟弟叫謝聿辰嗎?你能不能幫我找找謝聿辰?”
張立愣了下:“阿辰?”他苦笑着搖搖頭,“我勸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阿辰就是個混世魔王。阿銘有一次喝醉酒跟我提過阿辰,這小子心眼黑得很,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妹子你聽我的,千萬別去招惹阿辰,不過一般情況下你也招惹不到,這小子成天廝混,我都沒見過他。”
第二天,我們一無所獲地回去了。
宋頌沒當過媽,但她曾經懷過孕,對孕婦的飲食居然研究地挺透徹。
她說,老肖比她大十歲,當初她擔心年齡會給孩子帶來某些隱疾,所以懷孕的時候看了很多胎教書育兒書。
說到這裡,她苦澀地笑了笑:“哪裡知道最後沒能留住孩子呢,到頭來一切都是個笑話。”她說着深吸了一口氣,明眸皓齒地輕輕摸我肚子,“寶貝,你要健健康康的,你有兩個媽媽,我們都很愛你噢。”
我鼻子酸了下,嘆着氣握住她的手:“妞兒,你說謝聿銘是不是真的變心不愛我了?爲什麼我到現在都不肯相信呢?”
她愣住,盯着我呆看了半晌,最後順着我的心意點點頭……
很快就到了提交答辯狀的日子,我突然不再擔心坐不坐牢的問題了。
宋頌讓把我的相關證件準備好後,交給了律師,律師很快就幫忙把謝聿銘留下的房車都轉到了我名下。
宋頌張羅着想幫我把房子賣掉,畢竟劉媛在裡面睡過,我是不可能住進去的,只怕再走進那個房子都會犯惡心。
不過我拒絕了她的好意,那房子裡充滿了我跟謝聿銘的美好回憶,我暫時捨不得賣。
再說,我現在也不缺錢,等真正缺錢了再說吧。
在宋頌家住了半個月後,我想出去租房子住,她死活不同意,說是不放心,怕我照顧不好她乾兒子。
我無奈,只好跟她說搬回家住,還是被她拒絕了。
忘了說,鍾紅英跟她老公真的還沒離婚,謝聿銘消失前,那個男人就把鍾紅英拖回去了。其實我是有些同情鍾紅英的,聽後爸說,那男人跟凶神惡煞似的,一看就是會家暴的那種。
錢晉沒跟回去,但沒了他媽在旁邊出主意,他就變成了沒主見的慫包,最後在後爸託關係的安排下,進了一家工廠做工,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我媽看錢晉願意上班了,就主動提出讓錢晉回去住。
當然,錢晉住的是我房間。
我媽一直以爲我跟謝聿銘很快就要結婚了,爲了後爸只好讓我委屈一下。
我也不怪她,他們那一輩的人比我們這一輩注重婚姻和那一紙婚書的責任,總會爲了維持婚姻而各種妥協。
我在宋頌家住了一個月,也就是說,謝聿銘離開我已經有一個月了。
每次我單獨出門時,總會錯覺謝聿銘還像以前追我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開着車跟在我身後。我有好幾次都神經兮兮地猛回頭去看,當然什麼也沒看到,還曾經把路人給嚇了一跳。
他們以爲我腦子有毛病,不過我確實快要神經病了。
謝聿銘這麼久都不聯繫我,我對他的思念非但不減,反而越來越濃。
尤其是我每次偷偷跑到他房子裡找回憶時,尤其是我摸着肚子想像孩子的模樣時,我就特別思念謝聿銘。
我真想親口告訴他:阿銘,你要當爸爸了。
一個半月後,律師突然打電話通知了我一件事。當時我正在一個斜坡上,一個激動腳下打滑,差點摔了,幸好有一雙手及時從背後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