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中,發出淡青色的光芒,整片山野沐浴在星月黯淡的光暈裡,有種荒涼悽美的感覺。
月輝散射之下,義軍分成一段一段的人馬區分開來,行軍各有各的陣列,槍頭如林,閃着濛濛的寒光。
龍天羽策在騎上感慨萬千,誰想得到自己一個穿越不要緊,使整個歷史都發生改變了,今晚的宴會可是史書記載最有名的鴻門宴啊,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而設,項羽這個楚霸王本是戰無不勝的戰神級人物,可惜遇上了我,算他倒黴了。
“周勃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夏侯嬰縱馬靠近他的千里雪坐騎,回道:“稟主公,周勃將軍接到信函後,就已兵分兩路,周勃、靳強帶五萬人直逼楚營側翼,陳豨、紀信帶兵五萬潛伏在楚營斜後方五里外,一旦談不出兵戎相見,都能在最短時間內趕至!”
樊噲在旁低聲道:“主公,土接走兩位夫人之後,咱們再讓援軍衝殺過去,打楚軍個措手不及,這樣既可以報復他們以少夫人威脅主公的卑鄙手段,還能狠狠殺得楚軍潰敗,把楚地也一併奪過來。”
龍天羽橫了他一眼,喝道:“范增和項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我龍天羽會這麼齷齪嗎?樊噲,今晚你給我老實一點,打消偷襲楚營的念頭,范增老狐狸難道想不到這招嗎?爲了減少爭端,所有戰事過了今晚再說!”
樊噲一下子就蔫了,不敢再嘴,夏侯嬰、虞子期等人也把話吞回肚子裡,知道這次主公是鐵定了心,寧可不要江山,也要平安換回李才女和虞姑娘了。
盟軍人馬很快抵達鴻門營地,只見楚軍丘陵高處立營設寨,利用樹林山勢亂石丘鑿等種種天然條件,砍木立柵,成爲有效抵禦矢石的防守工事,又挖出長達數裡的壕坑,嚴防有敵兵來偷襲。
營寨四下裡火把通明,外圍如一條火蛇盤旋團臥在營地,從火光中看到人影重重,密密麻麻的排成好多方陣,陣中戈、矛、戟等長兵器寒鋒閃爍,弓弩更是在暗中對準了赴宴者。
九路義軍諸侯將領見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此刻楚軍實力雄厚,兵強馬壯,恐怕只有龍軍方能與其對抗,看來封王過後,抵達封地後自己也要招兵馬買,壯大實力才能在這烽火戰亂年代存活下去。
沉重的長角聲忽然吹起,營寨正門豁然打開,放下了鏈鎖吊橋,從營內走出兩列武將文謀前來迎接,項羽和范增就在最前面,隨後是武將季布、章邯、英布、鍾離昧、桓楚、項聲、項莊、項伯父子、滕琰、荊濤、陸漸離、秦劍英、蒙天化、曹無傷,謀士有姜嵐、岑肅、胥簡等人,足有三四十人停在營寨門口,看着義軍緩緩靠近。
龍天羽等人翻身下馬,走上前與楚軍將領虎視眈眈對望起來,一個不服一個。
項羽虎軀如山,在盯着龍天羽看,目光中充滿了挑釁和怒氣,恨不得抽刀衝上前把他大卸八塊,但偏偏局勢不允許,至少宴會未開始之前,不是出手的時候;兩人日光一觸,有若閃電交擊,好一會才分開。
范增老奸巨猾,竟裝作沒事一般,呵笑道:“沛公、子房先生,各位諸侯將,咱們又見面了,楚軍在此恭候,已擺好宴席只待與諸位一同慶祝暴秦滅亡、商議封王之事,請入宴!”
趙韓齊魏燕的諸侯將都在冷哼,卻攝於楚兵的強大而不敢多言。
龍天羽不得不佩服他的表演天賦,懶得與這種人寒暄客套,點頭道:“好,入宴!”
楚將閃開寨口,盟軍將領與部分親兵進入了營地,而剩餘的人馬就停在營地外面緊張戒備,用盾牌擋住一層又一層,防止楚軍忽然射出冷箭,同時盟軍弓箭手也都上滿弓弦,瞄準了楚營,雙方士卒對峙起來。
項羽變得更可怕了,穩定的步履顯示出強大的自信,顧盼間雙目神光電射,懾人之極,走近龍天羽跟前,冷笑道:“龍兄,你終於來了。”
龍天羽絲毫不給面子,哼道:“你和範先生一直都盼着龍某人送上門來,我那麼能總讓項兄失望?”語帶嘲諷,暗指他與范增手段卑鄙,卻一直沒有得逞過。
項羽眼中怒意更勝,看得人心裡發寒,整個人殺氣外溢,席捲過去罩住了龍天羽,語氣變重道:“好,好得很!無論今晚結局如何,龍兄都是項羽一生中能敬佩的人,請入帳內敘話!”
龍天羽懶得再說,與項羽並肩走入主帥營帳內。
後面的各方主要將領和謀士也都紛紛入賬,按照帳內婢女的指引,各自坐在事先設好的宴席位置,顯然楚方對這場鴻門宴十分重視,單看這帥帳之大令人咋舌,至少比一般營帳大出十倍,中間巧妙地用立柱撐起頂棚,帳內兩側各擺設三十來張桌案席位,上面放滿了豐盛佳餚,鼎盆內有蹄髈、羊腿、乾肉,還各有一隻青銅酒卮爵杯。
五六十位婢女穿插其間,爲青銅爵內斟酒,香風飄動,引得武將們不少目光。
營帳左側最裡面有一道屏風,屏風後面放置了大型青銅編鐘以及各種管樂,有樂師坐在那裡,準備中間有姬女歌舞表演的時候奏樂,右側最裡也有一道屏風,估計是留給歌姬入場前排列位置時遮擋視線的。
龍天羽被安置在左側第一首位置,一排七桌,共四排,龍天羽首是張良,再往下是趙歇、臧荼、韓廣、魏豹、吳芮等九路諸侯王,然後是盟軍麾下大小將領。
右側首位是范增、接下來則是武將文謀,案職位高低排位。
項羽則坐在帥帳正中高位上,正襟危坐,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隱然成爲此次宴會的盟主架勢。
坐席中龍軍將領都強忍住一股怒火,均想要坐在上面也是沛公,他楚霸王算那根蔥兒,敢做盟主正席位,卻讓我家主公坐在下首,太不象話了。
衆人走入席做穩後,聽到銅鐘當的敲打一下,全場立即肅靜下來,宴會正式開始了。
項羽率先舉杯道:“各位,暴秦人倫天道,苛政猛於虎狼,搜刮各地民脂民膏,大興土木窮奢極欲,自從沛縣提出‘伐無道、誅暴秦’的口號第一個舉起反秦旗幟,隨後大澤鄉陳勝吳廣起義,建立‘張楚’政權擴大規模,威震朝野,各地紛紛響應,直到一年後的今日,推翻了秦朝,在座各位都功不可沒,來,第一杯就讓我們爲推翻暴秦而乾杯!”
衆人先前都認爲項羽只是勇猛過人,謀略稍遜,通過這寥寥幾句話,竟想不到項羽還挺能言會道,一下子把目光都集中他的身上,喧賓奪主。
龍天羽心中掛念着月瑤和虞姬的安危,對項羽的行徑根本沒放在心上,只管舉起杯附和幹下,盟軍這方所有將領見他飲下,也全都舉杯一飲幹盡。
接着項羽一改往常軍中冷酷高傲的表情,微笑着又帶了兩杯酒,二祝天下百姓減少戰亂之苦,三祝在場各位在反秦大業中都立下汗馬功勞。
三杯酒過後,現場氣氛多少融洽了一些,不像初始那般緊繃,彷彿一句不慎就要翻臉動手一般,特別是趙齊魏韓的將領都鬆了一口氣,想到過一會就要封地稱王了,大酒大肉毫不客氣。
范增放下青銅爵,轉首向着背後斜側使眼色示意,忽然楚軍席位中站起一個人來,面冠如玉,口若塗丹,外表十分俊朗,一身得體的輕甲武士服襯得年青英姿颯爽,手中提着一柄寶劍,朗聲道:“霸王與諸位飲酒,有些單調,不如由項莊舞劍與盟軍一位劍手切磋一下,來助興如何?”
龍天羽愣了一下,心中暗道:“哦靠,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句成語典故核心人物,如今卻變成了自己,嘿嘿,太荒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