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將精騎分成三支,前面一萬人馬布陣,中間一萬團團圍住聚集爆發力,後面的精騎被前方鐵騎厚盾擋住,反覆地奔來跑去,使後方煙塵四起,彷彿不停有援軍在後面趕到,看陣勢少說也有十萬之上,難怪楚軍偵察兵如此驚慌。
這是才女淳于婉兒想出的惑敵之策,一旦暴露龍軍的兵力,形勢將相當危險。
過不一會,楚兵與秦卒聯軍趕到,前簇後擁十五萬人馬漫山遍野羅列成陣,遙望龍軍萬馬奔騰的場面,面面相覷,不敢再前進。
依依不解道:“快看,楚軍怎麼跟秦軍混在一起?難道項羽攻克了咸陽,收復了秦軍?”
龍天羽手心捏了一把汗,此刻腦海完全當機了,如果項羽真這麼迅速攻陷了咸陽,收復秦軍,不但月瑤名節難保命不長久,今日三萬精騎也要喪身於此,都怪自己太莽撞,太沒用了。
淳于婉兒看出了丈夫的疑慮加,低聲道:“龍郎,鎮定!如果項羽真攻克了咸陽,不會帶兵到這來迎戰的,只有一個可能,章邯帶兵投降了項羽。”
張良在旁也說道:“有可能,章邯見朝廷滅亡在即,故此在城外與楚軍交戰不勝局勢下,倒兵反戈,投降了項羽,兩股人馬合在一起,至少不下十萬,只是剛結盟,在調遣指揮上還有很多漏洞,陣勢不齊,影響整體的戰鬥力,萬一惑敵之計被識破,我軍疲憊人數又少,要勝敵雖難,主力撤走卻不成問題。”
兩位謀略奇才寥寥幾句話,已經將勝敗優劣形勢分析透徹。
而一向聰明絕頂的龍天羽此時頭腦不停,因爲身在局中,關係到心愛女人和全軍生死,當局者迷,反而不如婉兒和張良觀局者清。
先後聽二人對戰局一番剖析後,頓時反應過來,一直以來總是對大局掌握手中不差毫釐,剛纔的失神不由暗自慚愧,戰場上要隨時保持冷靜,否則錯誤的失誤很可能會全軍覆滅。
沒錯,只是章邯投降了項羽,帶過去不下於十萬的秦軍,秦楚聯盟實力大增,已經不是目前三萬精騎能對付的,別忘了項軍的騎兵也同樣無堅不摧,英勇善戰,加上成倍的兵力,這一場仗贏的面太小了。
龍天羽嘆道:“幸虧婉兒早有先見之明,在後面設下惑敵之陣,否則兩軍交鋒,我等難以保身!”
淳于婉兒卻不以爲然,嫣然道:“未必,恐怕騙不了范增!”
這時秦軍十萬分成兩翼,楚軍夾在正中做主陣,與一里外的龍軍遙遙對峙。
項羽、范增、章邯、季布、龍且、英布、陳平居中,兩旁帶軍的爲楚將荊濤、鍾務烈和秦將陸漸離、秦劍英、蒙天化等,猛虎如雲,陣容強大,紅黑相間的旌旗飄展,盔甲光芒不一,給人一種強勢壓人的感覺。
“龍天羽的人馬怎麼會變得這麼多,而且不見其它盟軍的大旗,難道是十餘萬清一色的彭城義軍?這場仗可不好打了。”章邯顯得有些驚訝,看來對於龍軍,他多少有些膽怯。
“不會,龍軍從彭城出發,即使一路輕騎日夜兼程,也沒有怎麼快就趕到潼關渭水,肯定有詐,或許龍軍後面密密麻麻的皆是盟軍人馬,只是都穿上了彭城義軍的盔甲,或者根本就是惑敵之策!”陳平眼神很犀利,迷起來的樣子極爲狡猾多謀。
范增凝眉注視着龍軍陣勢,總覺得陣中透着古怪,嘆道:“龍天羽詭計多端,善於詭兵之道,虛實難測,在沒有觀察清楚前,萬不可輕敵,小心中計!”
項羽冷哼道:“怕個鳥,龍天羽馬上就會成爲本霸王的刀下之鬼了。”
倏然在楚軍後方飛奔來一匹棗紅馬,騎上乘者一身銀裝素裹,粉紅的斗篷在風中起舞,依舊是那白蓮的容顏,完美的身姿,飄飄然如神如仙。
戰爭,總是這般無奈。
烏沉沉鑄鐵凝鉛的天底下,兵甲萬千,刀戟寒光一凜,賽如冷月斜穿暗室,密密排匝的虎狼之兵,面目卻不可見。
獵獵大旗劃破天際,楚漢兩陣,各懷心事,這厚地高天,由不得誰做主。
沙場點兵,這本是男兒的天下,爲何卻多了一抹嫣紅?
棗紅馬穿梭在金戈鐵馬之中,很快奔至楚軍陣前,女子策騎來到項羽身旁。
“月瑤,你怎麼來了?”項羽顯得異常驚訝,語氣中帶着興奮和驚喜。
來者正是李月瑤,她在軍營中見長角急吹,戰馬嘶叫,秦楚大軍尚未整編就一路朝北,而不是直取咸陽,便猜到他們要對付的肯定是後方的龍軍,她擔心龍天羽在不知情下會吃上大虧,便引騎飛奔趕至。
項羽那對鷹隼般凌厲堅定的虎目,燃燒着獵獵熾火,盯着身旁清麗絕俗的容顏,錚錚鐵骨的霸氣之下,忽然深含一股柔情。
而月瑤此刻面對沙場,她的臉上閃爍着聖潔的光芒,安寧祥和,對着遠處微微一笑。
龍天羽端坐在馬上,凝視着裡許外的似水佳人;她的紅衣如雲般籠罩在身上,淡淡的,溫暖的,並非紅蓮業火一般的灼熱,而是漾漾的水色,如雨絲一般悠遠而綿長。
她的笑,粲然如花。
一瞬間,天地萬物彷彿褪盡了顏色,朦朧中只有她絕美。
“是月瑤,此刻她一定在期盼着我能戰勝項羽,第一個帶兵攻克咸陽,然後把她堂堂正正迎娶過來。”龍天羽心中暗暗想着,握劍的手也更緊了,恨不得立即發號施令衝殺過去,滅了秦楚十五萬大軍。
霎時間,龍天羽的心,如蝶起舞,心亂如麻。
項羽反覆輕喚着月瑤的芳名,見她全無察覺,幽幽的眼神只是含情脈脈地注視着對面,立即會意過來,不由得怒火中燒,右手吃着方天畫戟,左手自然而然握住左腰間尚封鞘未動的霸王刀,渾身殺氣四溢,吼道:“龍天羽,你這卑鄙小人,在後面沿路重創我守關的楚軍子弟,委實可惡,敢不敢出陣與我刀槍匹馬決一死戰!”
李月瑤聽他一吼,驀然回過神來,芳心擔心的事終於要出現了,怎麼辦?天羽不知道他的深藏霸王刀訣,肯定會應戰的,陣前相鬥萬一出個閃失,以前的努力統統付水東流了。
可此刻礙於兩軍對峙的形勢,無法上前知會君郎了。
龍天羽剛要應戰,婉兒在旁勸阻道:“龍郎莫逞一時之威,咱們日夜趕路,風餐露宿,體力消耗太多,聽夫君曾說項羽臂力和腰力均在你之上,此時出戰無意是正中下懷,讓項羽大佔優勢,對龍郎不利!”
才女的話令張良反思起來,也勸解道:“是啊,你與項羽素來難分高下,此時你體力和狀態只有六七成,精神無法集中,肯定鬥不贏項羽!”
龍天羽有些爲難,無奈道:“難道我任他亂吼,就不出戰嗎?”
淳于婉兒道:“夫君此刻有多少把握能贏項羽?”
龍天羽想了想自己半年來練劍不勤,搖頭嘆道:“沒有幾分把握!”
淳于婉兒幽幽道:“此時敵衆我寡,即使夫君出戰贏了項羽,也無法改變這種如履薄冰的局勢,倘若輸了,即使身不受傷,也會對夫君的無敵形象大大有損,我軍陣前士氣一落必將覆滅於此,婉兒知道龍郎一心要戰勝項羽,接回月瑤妹子,可要冷靜看準形勢,否則一時衝動,不但失去爭天下的機會,還將葬送萬千生命,包括依依、婉兒、張先生以及你身旁所有將士兄弟!”
龍天羽聞言一愣,頓時啞口無言,正是虎咆哮、龍沉吟。
一個人的生命和萬千人的生命,還需抉擇?
到頭來,不負天下人,單單要負的只是她?
第二十一卷 龍躍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