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傳聞林雲若聰慧卓絕,果然不假。
許仙本以爲林雲若會將小青和白素貞轉移到另外一處安全的地方,而後讓法海撲空。這樣雖然是最爲簡單的辦法,但這樣仍舊會留下蛛絲馬跡,以小青受傷之軀肯定躲不過法海追殺。
但林雲若反其道而行,並沒有讓小青和白素貞離開,而是裝成了一個慵懶婦人,掩蓋住了紗窗裡側的白素貞和小青,使得法海快速遁走——一般正經的和尚都怕女人,尤其是有着雪白肌膚的女人。
但許仙哪裡是個肯吃虧的主,自己未婚妻被法海看了眼,立時掀起旁邊的桌子,狠狠砸向退走的法海。
如果法海敢出手反抗,那麼佛教在世俗中的地位形象將大打折扣,甚至會引起俗人的反感厭惡。許仙也就看中了法海這一點,即便他法海再高,也不敢對一個尋常百姓出手。
“我媳婦清清白白,讓你一個臭和尚給看了,讓我和我媳婦以後怎麼見人?”許仙怒罵一聲,手中椅子咔嚓砸中了法海光禿禿的腦袋,立時碎裂成了無數塊木屑。
許仙已是煅骨境,力量較之常人要大上許多。即便法海已經是煉神還虛的修士,腦袋硬度較之木椅強硬上許多,也被許仙這麼一下子給打退了數步之遠。
“施主,這裡面有點誤會,我先前曾追蹤蛇妖走到來到寶和堂,她就潛伏在房間之中——”
“誤會你麻痹,偷看我媳婦,我打死你!”許仙打斷了法海解釋,丟開手中碎裂的椅子腿,從一旁牆邊取來一把鐵鍬,將其高高揚起,朝法海拍去。
許仙得了勢,哪裡肯放過法海,恨不得將這些天積鬱的煩躁一股腦的全部倒在法海身上。
鐺!
法海臉色大變,忙舉起禪杖,格擋住落下的鐵鍬。
如果任由這麼一把鐵鍬砸中他光禿禿的腦袋,即便不會立即開花,也必然會砸出一道猙獰傷口。
“臭和尚,偷看我媳婦,居然還敢打我!和尚打人拉,和尚打人拉!”
許仙扯着嗓子大聖吼叫,並且胡亂的揮舞着手中鐵鍬,向法海打去,將他快速的逼出了院落,推到了寶和堂門口。
“和尚敢打人?”
“小乙哥,怎麼回事?”
“到底有沒有妖怪啊,我都急死了。”
圍觀衆人見到許仙和法海出來,立時如同炸開了鍋,紛紛叫喚道。
許仙擠着眼睛,也不管有沒有打到法海,只管一個勁的朝前掃來掃去,怒罵道:“臭和尚,爲了看偷看我媳婦,就說我家有妖怪。我媳婦的名節被這個和尚給毀了啊,我也不活了。”
鐵杴呼呼作響,在煅骨境的許仙手中,就像是一把鋒利的長劍,饒是法力高深的法海,也只得處處閃避,甚至也不敢用禪杖抵擋了,只不過數個呼吸,就被許仙逼退到了街道上。
“大夥給評評理,”許仙氣喘吁吁的放下手中鐵杴,擠巴擠巴的擠出兩滴眼淚,便胡亂的舉起衣袖,朝臉上擦拭兩下,而後憤怒的指着法海,怒斥道:“清波門林家之女林雲若,是我九天後過門的娘子。這個和尚垂涎我娘子容貌,便打着誅妖除魔的幌子偷窺我娘子,這樣的惡人,留着他又有何用?”
“什麼?這個和尚怎麼能這樣!”
“林夫人的女兒林雲若,我知道,傳聞她知書達禮、賢良淑德,又怎麼會是妖怪。這個和尚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夥都上,打死他。”
“這個和尚看上去挺正經,原來是這種貨色,大夥們上,打他爲小乙哥出氣。”
衆人轟然,紛紛從地面上、街道旁撿起木棍磚頭雞蛋殼竹竿椅子腿,狠狠的朝法海招呼去了。
法海有苦難言,卻又無法反抗,只得任由這些人凌辱欺壓。不過數個呼吸,他身上就滿是污垢剩菜葉,遍體鱗傷。他抱着腦袋,弓着身子,衝出一條路,落荒而逃。
“這就是世俗?”雲中子忽然說道:“仙道的力量,只體現在實力的強弱,而世俗卻能夠讓人不得反抗。”
“這就是世俗,能夠駕馭他,你就是神。駕馭不了,你就是螻蟻。”
許仙望着追隨法海而去的上百人,輕蔑一笑,將鐵杴隨手丟在一旁,轉身走向院落。
方纔因爲有法海在旁邊,他沒來得及欣賞林雲若慵懶的姿態。當再次回味她那曼妙的身姿時,不由心中涌起了一股熱血,恨不得將那道柔軟的身軀狠狠的攬入懷中,再細膩憐惜。
“娘子?”許仙嘿嘿發笑,忙衝入房間。但當他看到房屋中情景時,便欲哭無淚。
林雲若衣衫整齊的坐在梳妝檯前,而白素貞則一臉漠然的坐在牀邊。方纔的那一副香豔情景,就像是春夢一般,瞭然無痕。
“你在喊誰?”林雲若回過頭來,略有深意的望着許仙,問道。
林雲若面色有些粉紅,就像是熟透的番茄,令人想要趴上去咬一口。
但白素貞也在旁邊,許仙不方便與林雲若——如果林雲若也同意的話。他只得頹喪的拉出一張椅子,坐下來,說道:“法海很慘很慘,現在正被一百來號人追着打,很可能會追到淨慈寺。”
“這次多虧了你,”白素貞淡淡的說道:“如果沒有你配合,青兒這一次很可能會有難。我在暗中查探了法海的修爲,並沒有增長多少,反倒是他手中盡皆是些仙器,威力強大,這才導致了青兒重傷。”
“這是我應該做的,”許仙起身,走到白素貞面前,將手掌伸到她面前,說道:“解藥給我吧。”
“什麼解藥?”白素貞明顯一愣。
“昨天你不是說我每天早上都要吃一次解藥嗎?否則就是毒發身亡。”許仙無奈的說道。
白素貞面色忽然間變得有些暗淡,她輕嗯一聲,伸手沖懷中摸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在許仙手心,說道:“用水沖服。”
“小青的藥我方纔打架的時候忘記丟在哪裡了,我再去找找。”許仙無奈,轉身走出去找藥。
林雲若輕嘆一聲,轉身問向白素貞,有些憂慮道:“法海已然知曉了姐姐身份,如果他在死纏不放,該如何是好?”
“沒事,我有辦法,”白素貞說道:“上次從寶芝堂採購的那一批藥材,已經運到了白府。我待會出去看看,讓那些下屬們煉製些丹藥,可以短時間內祛除身上妖氣,即便是法海也無法分辨出來。”
“那就好。”林雲若點點頭。
“只是這一次,委屈了妹妹你。”白素貞輕嘆。
“委屈我無所謂,”林雲若緊咬銀牙,哼道:“倒是便宜了許仙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