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之處離普佛寺不遠,寺裡有僧人擅歧黃之術,藥材也齊全,因此齊風下令把傷員擡至寺裡,先處理好傷勢再回去也不遲。齊風命一個護衛回國公府報信,並尋輛馬車過來。
夏青曼和封慶昱的傷勢並不算重,只是磕着了腦袋所以才暈了過去,把傷口包紮好又灌了點藥,便無大礙。
麻煩的是沛春,腦袋磕得十分嚴重,後來又爆發救人體力透支,雙手不堪重負全都脫了臼,身上的擦傷也不少,夏青曼和封慶昱都醒了,她還一直昏迷着。
衆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抱着的木樑給扯了出來,不由讚道:“此女子實乃忠肝義膽真英雄。”
因寺裡僧人及護衛都乃男子,沛春身上的傷實在不好動手,再加上只是輕傷,倒也不急,便是隻能先放一邊。
沛春的腦袋磕得厲害,如若用藥包紮有頭髮礙着實在不便,而且磕傷了還得使鍼灸治療,若能剃掉最好不過。可雖說這世對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並不在意得那般厲害,可沛春畢竟是女子,一頭秀髮跟臉面一樣,又不是看透紅塵的尼姑,若是剃了豈不跟破相一般,就算頭髮會再長,那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藥僧十分爲難,不敢下手。齊風咬咬牙,狠狠道:“剃!”
畢竟人命關天,藥僧不再猶豫便把一頭秀髮全給剃了。專業的就是不同,一點傷口都沒碰着就剃了個精光,光着頭才發現那腦袋被磕得多麼慘不忍睹。
夏青曼剛醒來,齊風得了消息便是風一般捲了進來,二話不說便是把她拉到沛春躺着的地方,碰到傷口直把夏青曼痛得哇哇叫。
“你幹嘛!我還暈着呢。”夏青曼站直扶着額頭沒好氣道,雖說傷得不算重,可全身也沒一處好的,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被齊風這麼粗暴一拉,不生氣都難。
齊風不理會她,拿出藥膏和綁帶塞給夏青曼,冷冰冰道:“你給沛春塗上。”
夏青曼這纔看清牀上躺着的是沛春,腦袋被白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小臉蒼白,時不時夢中皺着眉,想來傷口肯定很疼。
夏青曼頓時眼眶裡充滿了淚水,沛春之所以傷得這麼重,是因爲當時翻車時她用身體護着她和封慶昱,而自個卻被磕得慘重。
夏青曼拭掉淚水,此時還不是哭的時候,對着齊風道:“你先出去吧,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齊風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沛春,便是退出房門,臨走時還細心的關上了房門。
夏青曼小心的把沛春衣服脫下,因怕傷到手,她乾脆用剪刀剪開。沛春身上的傷密密麻麻的,有磕傷有劃傷,跟個地圖似的,夏青曼眼圈一紅,忍着心中的酸楚,用溼毛巾爲她擦洗。
因是鹽水,碰到傷口時越發疼痛,沛春無意識的皺緊眉頭,那小模樣從未有過的脆弱。折騰了許久終於把沛春的傷口清洗趕緊,又塗上了膏藥綁好繃帶,便爲其蓋好被子。
沛春的衣服都給剪了,得讓齊風尋些乾淨的衣服纔是。
封慶昱也醒了過來,齊風正在與他說道今天的事故。
原來那路段不知誰提前放了許多碎石,騎馬過去並無礙,可若是馬車行駛卻會顛簸。近幾日剛下過幾場大雨,時有塌方碎石滑落也屬平常,之前馬受驚也是因爲山上落下碎石引起,因此並未查出到底是誰人所害。
可若說只是巧合,卻沒人會相信。
封慶昱一臉陰鬱,做次手腳之人必是相熟的,否則不會知道他今日到普佛寺捐長明燈。百日捐普佛寺並非必須,只是方夫人頗好佛學,因此纔會想着封慶昌百日祭的時候捐一盞長明燈。
“母親是否已經得知?”
“是,我之前已讓人回去稟告了,新的馬車也已經調來了。”
封慶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胸口疼痛不已,咳了幾聲才道:“捐完長明燈我便回去。”
掃書不由着急道:“少爺,您的傷還未好,畢竟是磕了腦袋,還是休養幾日再走吧。夫人也道讓你先在寺裡休養幾天,這普佛寺等同國寺,最是安全不過,等養好傷再走也不遲,衣物也都爲您準備好了。”
封慶昱直接反對,“今日乃我二哥的百日祭,我怎可缺席。”
掃書又勸道:“可兇手未曾抓到,若是貿然回去,只怕半路……”
封慶昱冷眼掃過,“那我偏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膽。”
掃書心底哀嚎,齊風卻道:“這事已經傳開,倒是不怕歹人再敢行兇。”
掃書恨不得捶齊風兩拳,可封慶昱已經決定,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在馬車上多鋪些褥子,囑咐馬伕行得慢些,莫要再顛了纔好。
沛春因受了重傷又是傷了腦袋不好移動,封慶昱便是讓其先在普佛寺專門留給女客留宿的廂房靜養,夏青曼也留下伺候,直至傷全好了纔回。
封慶昱寺中事務全弄完,便是趕着回去,齊風走之前把夏青曼拉過一邊,塞給了她不少銀子。
夏青曼愣然,連忙抽手,“方纔少爺已經讓掃書給寺裡打了招呼,一切用度國公府都包了,你不用再給我銀子了。”
齊風不管她依然把銀子塞到了她的手裡,“這不是給你的。”
“啊?”
“寺裡都是齋菜,你買些葷的給沛春補補。”
夏青曼嘴角抽抽,這大山頂上的她去哪買葷的東西去啊,可齊風不管這麼多,走的時候還難得囉嗦了一句,每天都要有葷的哦親,瘦了找你算賬哦親。
當然,這話是她自己轉換語句而已,但是話裡話外不就是這麼個意思。擔心她不夠盡心,不給心上人補補。
沒想到平日一副面癱樣,關鍵時刻倒是挺細心,只是不要這般爲難她啊。她一雙腳走到山腳就要大半天好麼,而且山腳下也沒賣啊!
戀愛中人的腦子裡永遠裝不起其他人,身爲女配好苦逼。
不過齊風此舉是不是意味着他對沛春也有那心思?夏青曼心中大爲舒坦,總歸不是沛春一頭熱就好。
沛春的傷一部分因她而起,兩人感情又好,細心照顧是應當,可讓她去尋葷菜可真就爲難她了。
好在剛開始幾天也不適合葷腥,寺裡的飯菜也都還不錯,倒沒虧着沛春。
夏青曼正發愁後邊怎麼給沛春補補,就有人送上門來。
沛春如今依然睡的多醒得少,醒來也不能多說話,這讓夏青曼一天悶得很。又不敢走遠了,怕沛春尋不到她。
這日,趁着沛春還在睡覺,夏青曼到井邊打水洗衣服,纔剛院門,便有人叫住了她的名字。
夏青曼回頭一望,看到眼前人,不由愣了愣,這個人好眼熟啊,可是愣是想不起來是誰。
那人走到她面前彈了她的額頭,“怎麼,纔多久未見就不認識了啊?”
夏青曼大張着嘴,極爲不雅的指着來人吼道:“哇靠!你是陸成鬆!”
陸成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悅道:“你個死丫頭,還真把我給忘了。”
夏青曼圍着他轉,不停打量,墊着腳不停的筆劃着,一聲還比一聲高,“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你這是吃激素了啊!怎麼一下竄了那麼高,而且變得那麼壯,這去韓國整容都沒這效果啊,你真可真是一羣diao絲嚮往典的範啊!這裡爲啥沒微博,尼瑪我要是拍下來,絕對上熱搜榜啊!”
陸成鬆如今至少有一米八的個子,身板不似從前跟個瘦猴一樣精瘦精瘦的,跟個木條似的。如今肩寬窄腰的,雖不似陸老爺子那般魁梧,卻也不再是瘦條兒一根,看着頗爲結實他身着藍色短打,窄袖束腰,利落精幹。
臉也沒有從前一般黑得跟木炭似的,雖是不白卻有些像傳說中的古銅色模樣,最關鍵是堅毅成熟了不少,臉也沒從前那麼尖細。如今往那一站,還頗有範兒的,給人沉穩安全感。
聲音也不似從前變聲時候跟個公鴨嗓一樣,低沉動聽不少。夏青曼是個音控,方纔一聽,‘職業病’都犯了,這個聲音好攻!可以紅!
真是男大十八變!雖細看還有那麼丁點稚嫩,畢竟人歲數在那,不過再長長,絕對的總裁範兒——狂霸酷帥拽。
夏青曼突然心底有種失落感又有點自豪感,失落的是,尼瑪,人家都醜小鴨變白天鵝了,她還沒從蛋裡孵化出來。自豪感就是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我認識帥哥哦快來巴結我吧,與人炫耀的感覺。
總之,十分複雜。
陸成鬆鬧不明她在嘀咕什麼,卻也大概明白是誇他的意思,嘴角不由勾了勾,“現在巴結我還來得及。”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切——長得帥了不起啊。話說,你怎麼也到這來了?你不是在什麼什麼書院不能出來的嗎?”
陸成鬆眉頭又是一皺,語氣越發不善,“是松山書院,我的事你就能不能上點心記着點?”
夏青曼撓頭乾笑,“這不是剛翻車裝了腦袋嗎,偶爾忘記點什麼也正常不是,沒徹底把你給忘了都算對得起觀衆了。”
陸成鬆頓時緊張起來,猛的抓住她的手問道:“可還有何不適?”
夏青曼不過是胡謅,哪曉得他這麼緊張,便是不好意思道:“沒什麼,不過是撞了幾下,又有沛春護着並未傷得厲害。現在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陸成鬆這才舒了口氣,看她手上提着的桶,不由眉頭又皺了起來,口氣不善道:“這寺裡沒人了嗎,怎麼能讓你去提水。”
作者有話要說:放男主!咳,整容了纔好意思出場……
先小小談個戀愛,腥風血雨什麼的,戀愛中人是看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