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夏青曼實在受不了陸成鬆那熾熱的眼神,摸摸自己的臉不解道。
今天陸成鬆也不知抽的哪門子的風,望向她的表情耐人尋味。當然那眼神絕非愛的目光,而是擠眉弄眼的跟看見啥稀奇玩意一般。
陸成鬆故作深沉,摸摸下巴捋着幻想中的鬍鬚,“我在想你個小妮子到底跟我們的九少爺說了什麼,愣是把個機靈小子給弄傻了。”
原來那封慶昱被夏青曼繞暈了之後,回去之後一直那冥想。這孩子自尊心強,想不出來也不樂意讓人知道他被難住了,因此整個人思考得都有些恍惚了,據說吃飯的時候都差點把筷子□鼻孔裡了。
只不過,陸成鬆咋知道是她害的。
夏青曼弱弱問道:“你咋知道?”
她沒想到封慶昱竟是這般認真,真把這當回事去思考了。可他纔多大啊,如何能想出個所以然來,真把人弄傻了,那可罪大發了。最關鍵是,最是溺愛他的老夫人夫人可不把她給剁了。
如今連陸成鬆都知道是她搞的鬼,那不意味着大家都知道啦,完蛋了!
陸成鬆挑了挑眉,“這下知道害怕啦?你倒是大膽,竟然把少爺給忽悠瘋魔了。”
夏青曼頓時委屈不已,“我哪有啊,我只是胡謅了兩句,哪裡知道他這麼個小不點竟是當了真。”
陸成鬆嗤了一聲,“你這胡謅水平可真夠高的。”
“您就別這嚇唬我了,大傢伙都知道我搞的鬼啦?這小子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他解不出來,幹嘛找我的茬。”夏青曼鬱悶道,遇到封慶昱她就沒個好運氣。
陸成鬆白了她一眼,“你當都像你似的,我是猜出來的。”
原來陸成鬆的兄弟有跟封慶昱在一個學堂的,覺着稀奇便是與他提起,他想起封慶昱開始犯迷糊的那天當天來過藏書閣,因爲當時走的時候就發現他不對勁,因此記得尤爲清楚。而蔥芽又跟他說過,那天夏青曼與封慶昱在房裡談了許久,便是猜測這事應與夏青曼有關。沒想到一試探,果然如此。
夏青曼心底舒了口氣,沒賴她頭上就好,只不過蔥芽跟陸成鬆說這些幹嘛?念頭只是一閃,也並未在意。
“跟我一樣怎麼了。”夏青曼瞪眼。
陸成鬆此時沒工夫與她鬥嘴,直接問究竟怎回事,若不鬧清楚,總有被查到的時候,到時候便是麻煩了。夏青曼心裡也害怕,便是如是說來。
結果,陸成鬆也懵了。
“喂,怎麼了這是?”夏青曼的手在陸成鬆面前揮了揮,哭笑不得道。
小孩子家家的用得着把問題想得這麼深嗎,哲學就是這樣,簡單的人簡單的解答,複雜的人則想得越發複雜,非要挖個深深的坑埋了才罷休。
陸成鬆皺着眉看也不看夏青曼一眼,便把她的手拍走,然後繼續陷入沉思之中去。
得,被嫌棄了。
“哎呦喂,想這麼多作甚,不過是相對論而已。”
“何解?”
“意思就是世間沒有純粹的黑與白,只不過相對而言罷了。沒有絕對的錯也沒有絕對的對,世界上唯一絕對的事就是沒有絕對的事。”
陸成鬆依然皺着好看的眉陷入沉思並未說話。
夏青曼嘆氣道:“其實這是一種方法論,知道這個道理之後教你如何看問題解問題。因事無絕對,所以才需要一個準則作爲行爲的規範。比如爲何有律法,因爲相對而言各家有說法,因此便是定個死規矩,根據其來判定什麼是可行什麼是不可行,讓大部分人的利益不受損害。哎呀,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啦,你懂的。”
趕緊明白過來吧,再讓她解釋就得把自個給繞暈了,她又不是專業學哲學出身,就算是,她那半桶水的水平也只能把自己弄迷糊了。
陸成鬆依然死死的盯着她,夏青曼差點扶額倒地。她到底是爲什麼要扯到這些玩意上面,她雖然是個技術宅,可都是技術在吃喝玩樂上面,這麼高深的學問她可沒研究過。
“又比如說一個人是‘善’好還是‘惡’好呢?如果只從這字面上來說,必然是以善爲好,可具體如何,便是按照具體情況,相對而論。”
陸成鬆繼續眨巴眼,夏青曼無奈又是道:“比如都知殺戮是罪孽是‘惡’,可若是外來侵略,那就不得不拿起大刀殺敵衛國,這樣對於自己的國人來說是善,可對敵人來說是惡。
就像老國公爺,我們都爲之敬仰,可也不得不承認有人恨死他。因此,善惡也是相對的。如果一味的講究仁慈,坐視發生混亂、兇殺、劫掠的發生,那這樣的行爲其實更爲惡。因爲這樣的‘善’使大部分人的利益受到損害,而執行所謂的‘惡’的刑罰只不過損害個別人罷了。所以,在思考行爲的時候,不能一刀切,相對而視,不能聽矮子說人高,不能聽高人說人矮,偏聽目盲。哎呀,不管了,就是這個意思,你不懂我也沒轍。”
陸成鬆噗嗤笑了起來,跟個狐狸似的,夏青曼這才反應被耍了。扯這麼多做啥,顯擺個毛,《君主論》都給扯出來了,把自個都差點繞暈了,再說下去就得歪樓了。
夏青曼氣不過,抓起個鎮紙就給砸過去,陸成鬆身一偏手一抓,躲過了攻擊保護了公有財產。
“哎呦,真生氣啦?”陸成鬆怪叫道。
夏青曼斜了他一眼,“我怎麼得罪你了,有這麼看我笑話的嗎。”
陸成鬆瞪大眼,“冤枉啊,我哪是看你笑話,你說的很有道理啊,十分有見地。”
話雖說得不陰不陽的,夏青曼選擇無視,“那你還笑個屁!”
“我只是沒想到你個小丫頭腦子裡倒是塞了這麼多東西,平日裡見你懶洋洋的腦子都不帶轉的。行了,甭生氣了,我確實是虛心求教來的。”陸成鬆終於收起了調笑,正經道。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夫子,書都沒看過兩本,求教我什麼。”
陸成鬆卻是不贊同,“你方纔不是說得挺好,怕是連夫子也未曾有這般深刻。”
“少給我這拍馬屁了,這麼說來九少爺那邊也是你懵我的?”夏青曼纔不信他的話,這裡的人又不是笨蛋,她說的玩意又不深刻,只是淺顯的東西,忽悠小孩還行,忽悠那些大學士就不自量力了
“是也不是。”陸成鬆見夏青曼就要一巴掌抽過來,趕緊又道:“前幾日九少爺確實瘋魔了,後來與夫子求教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就連夫子都道,若非有此契機,平日還真未曾想過這些道理來,倒是讓人茅塞頓開。”
夏青曼頓時舒了口氣,不給她找麻煩就行。
“不對,那你試探我幹嗎?”
“夫子因此讓人以此爲論題佈置了作業,我這不是看你有什麼好的見解嗎,果然不負我所望,倒是聯繫到了國之大事去了,只可惜你是個女子,否則……”陸成鬆無不可惜道,八歲年紀就有此見地,就算是男子也十分難得。
夏青曼擺擺手,“得了吧,大道理誰都懂,做是另一碼事。讓我瞎扯幾句倒是不難,可真讓我做的時候就是犯迷糊了。”
這話絕對不是謙虛,這不是武俠世界,拿本武功秘籍就是絕世高手。這需要個人的領悟、平日的練習等等因素綜合決定的,比如她上大學學的管理,可截止她穿越,就沒個同學是個優秀管理者的。雖說大多是沒機會,一直混個小職員,沒機會展示。可也有混上去做管理的結果把自己給坑了的,還沒人學技術的管得好。而夏青曼自己,當初遊戲裡當個副幫主都弄得一團亂,最後只能退居二線,做個執行者。
大道理都是身邊的小事抽離整理而來,能把知識點滲透到骨子裡、行爲裡的沒幾個,平庸的人總比冒尖的多得多。
陸成鬆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夏青曼不以爲然,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事爭第一多累啊。
自打這次之後,陸成鬆倒是開始喜歡與夏青曼探討起來,天馬行空什麼都有。夏青曼倒是不含糊,她雖然做事不行,可好歹從前也見過學過不少理論,拿來瞎扯扯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夏青曼學的是半桶水,經常說到一半就把自個給繞進去了,還好陸成鬆能領悟其中精髓,以此爲點翻書思考自尋答案。
封慶昱也越發喜歡來藏書閣了,並非專門爲了尋夏青曼,更多的是在那尋書看文。偶爾也會加入到陸成鬆和夏青曼裡來,三人經常爲不同的論點吵鬧不休。
當然,輸的基本都是夏青曼,道理是懂,奈何學藝不精,腦子又容易短路,書也沒有他們讀得多——夏青曼以前都讀漫畫小說去了,平時只看課本,名著的都讀過幾本。弄幾個典故就把她打趴下了,因此只能落下風了。
可那兩人,尤其是封慶昱也只不過是爲了懲口舌之快,最後還是沉下心思思考夏青曼所說的。
有天夏青曼突然反應,發現無形中竟然是把高中所學的哲學理論與他們說了個遍,莫名其妙的當了回老師。
而封慶昱和陸成鬆則在唯物主義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作者有話要說:哲學高中學的,讓小學生學學= =也算開了金手指吧
汗,我的金手指真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