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生崇名拜見張大人。 ”沈崇名低頭順耳,一臉的謙卑樣。
“呵呵,崇名啊,多日未見近來可好?”張居正笑呵呵的神‘色’,和慈愛的長輩的一般無二。
沈崇名心中一陣作嘔,裝,盡情的裝,當雜家不知道你乾的壞事呢!“謝大人關心,下官一切都好。”沈崇名也笑了起來,雖然是仇人,可是面對這種惹不起的仇人,也只能裝嫩了。
“如此就好,你找本官有什麼事情嗎?”張居正點了點頭說道。
沈崇名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趙大人利用的殺人利器,如是說道:“大人,下官奉我吏部考公清吏司張大人之命前來會同戶部清吏司的趙大人覈查罰髒庫的賬冊,發現了一些不對所以想呈報給大人過目。”說着,沈崇名把‘花’了幾個圈的賬冊遞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接過一看,不由皺了眉頭,事情不小啊,按自己知道的市價,這些東西起碼價值三千兩白銀,這個小小的罰髒庫還真是能出貪官。
“嗯,做的不錯,那趙大人爲何沒來呢?”張居正疑‘惑’地問道,這是戶部的事情,必須有他的認定才能把這件貪墨的案件確定下來。
“趙大人說他,還想再覈對一下罰髒庫財物的數目,所以就讓下官一人來了。”沈崇名如實陳述,聽的張居正微微搖頭,果然是初入官場,不知不覺就被人家給利用,這件事情是你捅上來的,到時做事了罪名,人家恨的人可是你。
不過這件事情也只能這樣了,既然一點呈報上來了自己就不能置之不理,而且沈崇名又是按照規程辦事,雖然說是得罪了人,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好吧,這件事情本官會處理的,等有了結果再派人通告你們衙‘門’。”張居正合起賬冊說道。
“是,那下官就告退了。”沒自己什麼事了,沈崇名也很樂意,歐陽飯桶愛咋咋地,咱懶得管他。
既然是辦差,回到吏部這件事情當然要告知上司張郎中。張郎中一聽,不由有些急道:“沈大人,你怎麼能獨自去向張‘侍’郎說這件事呢,這不是自找麻煩嘛!”
沈崇名一愣,不解道:“張大人,此話何解。”
張郎中嘆了口氣,搖頭道:“沈大人,你初涉官場由於很多地方不明白,這件事情是你報上去的,無論結果如何如何那罰髒庫的歐陽大人都會記恨你,明明使他們戶部自己的事情,現在被你這麼一‘弄’,平白無故的多了個仇家,唉。”
沈崇名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麼個規矩,看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看那趙郎中一臉正氣,原來也不是個好東西,竟然借刀殺人,恰恰自己就是那把刀。人家偷驢,自己拔橛子,該着倒黴了。
“大人,那現在該怎麼辦,下官總不能白吃這一虧吧。”沈崇名有些無奈的問道。
“也只能白吃虧了,吃一塹長一智,現在吃點小虧對日後總是有用處的。”張郎中也很是無奈,這件事情只能認了,好再沈崇名背後站這高拱,尋常人奈何他不得,若是個尋常官員,這次說不定會被都察院的第一嘴歐陽大人給整回老家去。
老油條張郎中都沒法子了,沈崇名也只得認栽,無奈的嘆了口氣走了出去,看來以後有不懂得地方要多問幾個人,免得再被別人給利用了。
“叔父啊,您可得幫幫侄兒。”匆匆趕到歐陽老敬之家的歐陽小大人哭喪着臉把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是添油加醋說是沈崇名和趙郎中欺負人。
歐陽敬之黑着臉瞪了他一眼,問道:“你說,罰髒庫的東西你到底貪過沒有?”
歐陽小大人臉一紅,低下腦袋說道:“侄兒只是拿了幾個小物件,不知什麼錢的。”
“哼,還敢騙我,越是小物件越值錢,說吧,到底價值多少銀子?”看着這個飯桶侄兒,歐陽敬之暗暗後悔當日把他塞到戶部罰髒庫去,原本想着那個差事清閒不用什麼能力,倒是忘了他有可能會貪墨犯法。
“也沒多少,還不到一萬兩銀子呢。”歐陽小大人唯唯諾諾的說道。
歐陽敬之目瞪口呆,小小一個九品官貪了一萬兩還覺得少,正是天大的奇聞!“‘混’賬東西,放在太祖年間,你這數目夠誅滅三族了!”
“啊,叔父救我,侄兒不想死啊!”不學無術的歐陽小大人大吃一驚,立刻跪在地上哀求起來。
看着他這幅樣子,歐陽敬之更覺得惱怒,自己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侄子呢。“起來,哭哭啼啼的想什麼樣子,沒聽爲叔說的是太祖年間嗎?”
“哦,侄兒糊塗,叔父您不要生氣。”歐陽小大人這才聽明白。現在可是貪墨成風的嘉靖朝,而且有叔父做後盾,這區區一萬兩銀子算個什麼呀。
“這件事情你不要擔心了,明日爲叔差人和趙啓明還有吏部的經手官員打聲招呼就是了。日後你也要潔身自好,安安穩穩的幹差事就行了,不要成天想着發大財,明白嗎?”
“是,侄兒謹遵叔父教誨。”歐陽小大人滿臉感‘激’的說道,叔父就是有本事,這麼大的事情他也能一句話蓋過去。
正得意着呢,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急忙說道:“叔父,明日你還得和戶部的張居正打聲招呼,今日那吏部的人把這件事情彙報給他了。”
正想着喝口茶潤潤嗓子的歐陽敬之手一頓,驚道:“什麼,這件事情張居正已經知道了?”
“呃,是啊,那個吏部的沈大人已經告訴張大人了,侄兒這才趕緊跑回來找叔父您出主意的。”歐陽小大人眨巴着兩隻眼睛說道。
歐陽敬之一陣氣急,渾身顫抖喝罵道:“飯桶,‘混’賬!”
“叔父您不要生氣,侄兒飯桶,侄兒‘混’賬。”歐陽小大人一瞧歐陽敬之氣成了這鳥樣不由大急,一邊說着一邊左右給了自己兩巴掌。
“滾,你是飯桶,那吏部的是‘混’賬。”歐陽敬之瞪着雙眼喝罵道,這羣吏部的‘混’蛋蹬鼻子上臉,剛剛去我都察院找了麻煩不說,現在又把注意打到了老夫侄兒的頭上,實在是欺人太甚。
被罵成飯桶,歐陽小大人也認了,可是歐陽敬之忽然間勃然大怒讓他意識到了一絲不妙,裝着膽子問道:“叔父,侄兒這件事情是不是有點大啊。”
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看着自家侄兒這可憐楚楚的樣子,歐陽敬之也不忍再罵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天好好在家呆着,能吃就多吃點,牢裡爲叔也會爲你大點的,受不了什麼委屈。”
“哦,侄兒明……啊,叔父您是說侄兒得坐牢去?!”歐陽小大人大驚失‘色’,剛纔不還好好的嗎,這怎麼一轉眼的功夫自己就要蹲大牢了?
“張居正爲官清正,既然這件事情被他知道了,怕是想捂也捂不住了,現在爲叔只能想辦法減輕你的罪狀了。”歐陽敬之無奈的說道。
“叔父,侄兒不想坐牢啊,您是二品大員,那張居正纔是個小小的三品‘侍’郎,你說的話他敢不聽嗎?”歐陽小大人哭喪着臉說道。
歐陽敬之一陣苦笑,這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也就貪點小財,對朝廷大事他又能知道多少呢,面對張居正背後的徐階,徐階背後的裕王,自己一個小小的二品大員算什麼呀,就連同列內閣的嚴家父子不是也讓人家趕回家去了嘛。
“你不要害怕,這只是最壞的情況,爲叔這就找張大人爲你說情去,希望就是個罷官免職吧。”歐陽敬之說着,喚來丫鬟伺候更衣便出了府去。
“徐大人啊,下官膝下無子就靠這個侄子養老了,還請您看在下官這張老臉上高擡貴手放我家侄兒一馬,本官感‘激’不盡。”歐陽敬之對着徐階幾近哀求道。
原本他是打算去直接找張居正求情,但是半路上又改了注意。張居正爲官清正,若不得下屬有半點瑕疵,直接找他求情肯定不管用。但是這人有個缺點,那就是十分聽徐階的話,而徐階爲官多年,爲人圓滑,這樣的小事他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呵呵,歐陽大人客氣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點本官也是理解的,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本官會酌情處理的。”徐階笑着說道。
雖然沒有明確答案,但深曉爲官之道的歐陽敬之卻是完完全全的放心下來,看來徐大人是準備出手幫忙了。
“那就多謝大人了,下官感‘激’不盡。”歐陽敬之起身拜道。
……衝榜,熱淚盈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