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啊。 ”自己確實是路過這裡,只不過路過的時間有些長了而已。
朱胖子不傻,剛纔沈崇名是手拿磚塊走過來的,而且事情剛剛一過他就出現,這實在是巧的有些過頭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方纔親眼目睹自己悽慘的遭遇,這纔拿着磚頭防身的!
想到這裡,朱胖子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怒火,這小子竟然明哲保身不來搭救自己這個師長,着實可恨!
沈崇名還不知道自己的不作爲已經惹怒了朱胖子,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伸手去扶朱胖子:“朱大人,您、你沒事吧。”說話間,用盡渾身力氣纔將朱胖子扶了起來,心裡揣測這他的體重,只怕不下二百斤啊。
壓下心底怒氣,朱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沒事,快些扶我回去,額。”朱胖子傷的不輕,剛纔焦急之下不覺得怎樣,這時才感覺到渾身‘肉’疼。
沈崇名急忙應是,深吸一口氣扶着朱胖子晃晃悠悠的向着國子監走去。
朱胖子實在是太重了,而且傷勢嚴重自己的兩條‘腿’根本吃不住力,幾乎把全部的重量壓在了沈崇名身上,幸好沒走多遠就碰到了幾個要回家的雜役,不然朱胖子有事沒事沈崇名不知道,但是他自己一定會被壓成內傷的。
又是請先生又是去衙‘門’報案,一通忙下來也是深夜,在高拱讚許的目光之下,哈欠連天的回到了寢舍。
這些日子沈崇名的不予計較,使得宋清揚日漸張狂,沈崇名回到寢舍開‘門’發出的聲響不小,竟然把睡夢中的他給吵醒了。
“沈崇名,你有沒有教養,難道不懂得輕些開‘門’啊!”被人攪了美夢的宋清揚心頭火起,坐起身來對着正在點燈的沈崇名大吼道,把其他兩個人也給驚醒過來。
沈崇名一頓,沒有說話依舊不慌不忙的將蠟燭點燃,並且細心的將火摺子吹滅放在桌案上。燭光映‘射’下,一臉淡定的沈崇名恍若一個聖人。
他的這種態度更讓宋清揚覺得惱怒,有心直接動手,但是想了想森嚴的監規,還是忍了下來,只是再次說道:“沒教養的東西,哼。”說罷,躺下身去‘蒙’住了腦袋。其他兩人來回看了看他們二人,也轉過身去,只是心中對於默不作聲的沈崇名有些可憐,同時也有些敬佩,這樣惡毒的言語都能忍下來,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大了點。
沈崇名也是這般想法,本來義務勞動大半夜就覺得非常不爽了,回來還受了這樣的鳥氣,心中怒火可想而知,要是當年,早就大打出手解氣了,但是想了想那一萬兩銀子和森嚴的監規,只能忍了下來。
不過武的不行來文的,明的不行來暗的,面對這般侮辱自己再沒有什麼表示,豈不是妄爲穿越人士。
想着,沈崇名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壺,嘴角輕輕一挑,轉身前去收拾‘牀’鋪。
“宋兄,你怎麼啦?”晨鐘已過,沈崇名早已抱着《大學》出了寢舍,可宋清揚卻依舊躺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兩名舍友肖鵬程、師丙正一陣納悶,這是怎麼了,平日裡宋清揚都是一個起‘牀’啊。
“哦,沒什麼,忽然覺得頭暈,你們先去吧,我等會兒好些了再去。”宋清揚背對着二人說道。
“啊,宋兄,厲害嗎?”肖鵬程說着,上前就去查看。“沒事沒事,你們趕緊去吧,晨讀遲到了可是要受罰的。”宋清揚臉‘色’通紅,一邊說着一邊拉起被子‘蒙’住了腦袋,這件事情太丟人了。
見他這樣,彎下身想看看他狀況的肖鵬程不由納悶,恰好在這時看到‘牀’鋪之下的許些水漬,一愣,趕緊擡手捂住了嘴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麼大人了竟然‘尿’‘牀’!
憋着笑,轉身拿起一本書快步走了出去,如此情形讓師丙正也是納悶的厲害,撓着頭追了出去。
“肖兄,你怎麼了這是?”聽的師丙正這麼一問,肖鵬程再也忍不住,張開大嘴無聲的笑了起來,扭曲的面目,和中了邪一般。
“肖兄,你這是怎麼啦?”師丙正更是納悶。“走,等會兒和你說,嘎嘎嘎。”肖鵬程一把拉住師丙正快步向前走去。
“哎呀,你快些說呀,到底出什麼事了?”走出幾步,師丙正一把甩開肖鵬程的手有些惱怒地問道。
肖鵬程看了看左右無人,這才忍住笑意壓低聲音附耳說道:“宋清揚他‘尿’‘牀’啦,哇哈哈哈。”肖鵬程笑的前俯後仰,師丙正卻是沒有像他這樣,只是‘舔’了‘舔’嘴‘脣’,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人才。”
“阿丙,難道不好笑嗎?”這麼搞笑的事阿丙竟然沒什麼反應,搞得獨自笑了半天的肖鵬程很是不自在。
“哇哈哈哈,太好笑了,笑死我了!咱們趕緊走吧,等會兒教授要視察了。”說罷,不搭理肖鵬程,表情說變就變的師丙正一臉正經加快腳步向着教室走去。
肖鵬程一拍腦‘門’,趕緊跟了上去,光顧着好笑了,竟然忘了晨讀已經開始,這可真是太要命了。
“聽說了嗎,宋清揚昨夜‘尿’‘牀’了。”沈崇名用課本擋在面前對着平日裡根本不和自己說話的右鄰桌說道。
原本正搖頭晃腦背誦着三字經,好每日清晨自省的鄰桌一頓,滿臉驚訝的轉過了頭,問道:“當真?”
“當然,你看現在他還沒來,這小子是不好意思見人,現在正在寢舍裝病呢。”沈崇名煞有介事的說着。
鄰桌看了看宋清揚的位子果然空空如也,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接着一捂嘴巴扭頭對自己的右鄰桌說了起來,“聽說了嗎,宋清揚昨夜‘尿’‘牀’,羞憤難當生病了。”
如此如此,等着消息通過自己的左鄰桌傳回沈崇名的耳朵只是,已經成了這模樣:聽說你們寢舍的宋清揚昨夜‘尿’‘牀’了,因此着涼臥‘牀’不起了!
“啊,竟然有這事,小弟爲何不知?”沈崇名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形,壓根不提自己就是謠言的初始散播者,裝作一臉‘迷’茫的問道。
“虧你們還是一個寢舍的呢,你看看宋清揚現在來了沒有啊?”左鄰桌一臉不屑說道,也不知道如此木訥的人,祭酒大人怎麼就看上了,怪哉。
“哦,確實沒來撒。敢問這位兄臺,你是如何知道宋清揚‘尿’‘牀’的?”沈崇名裝作饒有興趣的問道。
“切,這算什麼,他天天‘尿’‘牀’來着,不然怎麼會臥‘牀’不起呢,這一定是長期‘尿’‘牀’落下的病根。”左鄰桌言之鑿鑿,彷彿自己親眼目睹一樣。
沈崇名也不揭破,點頭奉承道:“兄臺好見解,小弟佩服,十二分佩服。”
左鄰桌得意一笑,嘴裡卻謙虛地說着:“過獎了,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不要對其他人說了,你可明白?”
沈崇名自然明白,總得給宋清揚留點面子不是。但是就憑這哥兒們的愛好,只怕是不到午飯時節,這件事情就傳遍國子監了。
果然,午休的時候,剛剛把‘牀’鋪曬乾才放心離開寢舍的宋清揚就覺察到了不對。雖然自己在紹興城小有名氣,但是在這個天才樂園國子監中,還不如沈崇名這塊朽木有名呢,可是今天彷彿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宋清揚被人譽爲紹興第一才子,這腦子自然差不到那裡去,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這一定是有人發現了自己‘尿’‘牀’的事情,並且還到處給自己宣揚,這才搞得人盡皆知!
想到這裡,宋清揚只覺得‘胸’中一團怒火在焚燒,這個長舌‘婦’一般的‘混’蛋一定就是肖鵬程了,一個寢舍除了自己就三個人,朽木沈崇名起‘牀’之後沒做停留就走了,而平日裡同自己形影不離的肖鵬程和師丙正卻依舊在等自己,恰恰肖鵬程還到自己‘牀’前和自己說過話,一定是那時候他發現了什麼,不然不可能只問了一句話就直接走了呢,按照常理來說,起碼也要噓寒問暖一下吧?
這且不說,通過十餘天的相處,這兩人的特點自己也基本‘摸’清除了,師丙正這人平時不愛說話,而肖鵬程卻恰恰相反,一張嘴巴除了睡覺很少有停下來的時候。所以,這個讓自己在國子監名聲盡毀的‘混’蛋,一定就是肖鵬程了!
想通這點,宋清揚雙拳緊握,轉身大步向着寢舍走去。
除了宋清揚,沈崇名三人早已在下課之後就用過了午飯,這時宋清揚收拾完自己的‘罪證’前去吃飯,寢舍之內只有他們三個人。
罪魁禍首沈崇名依舊同往日一般躺在自己的‘牀’上閉目養神,師丙正則是斜倚在‘牀’上抱着一本《西遊記》全神貫注的品讀着,唯獨肖鵬程揹着兩隻手圍着宋清揚的‘牀’鋪仔細察看着,不但如此,更是不時的‘抽’‘抽’鼻子聞聞味道。
這一幕完全落在了站在寢舍‘門’前的宋清揚眼中,深吸一口氣,一腳踹開虛掩着的房‘門’,三步並作兩步撲到了肖鵬程跟前。
‘門’被踹開,發出的聲響讓三個人同時扭頭向‘門’前看去。肖鵬程一看到宋清揚帶着一股勁風撲到自己身前,臉‘色’不由一僵,強笑道:“宋兄,我……”
話沒說完,宋清揚的拳頭已經落在他的臉頰之上。滿是怒火的一拳威力十足,在國子監裡身材也算中等的肖鵬程一聲慘呼,直接被揍到在地。
“‘混’蛋,畜牲,你去死吧!”怒火中燒的宋清揚一邊怒罵一邊擡腳向着肖鵬程的身上踩去,神‘色’猙獰,狀似瘋癲。
這下子師丙正算是反應過來了,拋下寶貝《西遊記》就撲了上來,一邊抱住宋清揚,一邊勸道:“宋兄,君子動口不動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你幹嘛要打人呢?”
“滾!”宋清揚卻是不理睬,一聲大吼便甩開了師丙正。不過乘着這一空當,被打倒在地的肖鵬程卻是爬了起來,二話不說,飛起就是一腳。腳法犀利,還沒等宋清揚看清楚,就被踹飛出去。
倒黴的師丙正剛剛被他甩開,還沒來得及站穩就再次被他撞上,跌跌撞撞的摔出‘門’去,幸好這時聽到聲響趕來看熱鬧的監生把他扶住,不然這一下最少也得‘臀’部受傷了。
“多謝各位。”站直身體的師丙正說了一聲,趕緊走進去把‘門’關上。衆人一見沒熱鬧可看了,議論紛紛的向着個自己的寢舍走去,並沒有人前去揭發告密。想要在官場之上‘混’得風生水起,一個必備條件就是廣結善緣,如果處處樹敵的話那可真是難得寸進。而在國子監之中,多數人日後都會謀個一官半職,大家同窗之誼,相互提攜,可都是前程上的好朋友,實在是沒必要前去告密損失幾個朋友多幾個敵人啊。
這時寢舍之內的戰局已經陷入膠着狀態,反應過來的肖鵬程也是怒火沖天,二人打得難解難分旗鼓相當,什麼抓‘奶’龍爪手,撩‘陰’腳之類的尋常功夫紛紛在沈崇名面前展現出來,原本慘不忍睹的掐架不知不覺充滿了趣味‘性’。
“哦!”宋清揚一聲悶哼,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卻是被肖鵬程一記海底撈月正中要害。
“呵呵呵,好功夫。”盤‘腿’坐在‘牀’上的沈崇名情不自禁的叫了聲好,靠在‘門’板上被眼前大戰搞懵了的師丙正被他一聲好驚醒,一看這廝竟然也在看熱鬧,不由得有些生氣,急道:“哎呦餵我的個沈兄,你還看熱鬧啊,趕緊同我拉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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