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民意不可違,現在外面的情形想必諸位愛卿比朕還要清楚吧?” 隆慶帝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一衆大臣問道,目光在歐陽敬之身上停頓一下。
“天下間無論是官員還是仕子,甚至是百姓都贊成沈愛卿用方磚修建堤壩的辦法,那就說明這個辦法確實可行,你們現在還有人反對嗎?”
聽到這話,歐陽敬之不由暗恨,這無疑於再打自己的臉啊。
咬了咬牙,歐陽敬之躬身說道:“皇上,話雖這樣說,但是微臣依舊認爲用方磚修建河堤應當慎重考慮,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微臣都是不贊成的。”雖然大勢已定,但是歐陽敬之依卻不能這麼輕易的就認輸,去認同用方磚修築堤壩可行,若是這樣的話,實在沒臉再見人了。
“如果沈大人執意用方磚修建河堤,那到時候一旦黃河大堤出了問題,也必須由他來承擔責任!”不阻撓卻不能讓沈崇名如此輕易的獲勝。
這話一出口,立刻讓隆慶帝陷入兩難之地,畢竟用方磚修建堤壩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倒地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到現在誰也不敢打包票。雖然沈崇名數次向自己呈遞奏摺,都說他有十成的把握,可隆慶帝還是有些擔心。
現在歐陽敬之一出口就把沈崇名的身家‘性’命和堤壩的安全連在了一起,着實讓隆慶帝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不答應吧,說明自己對這事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歐陽敬之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胡攪蠻纏再次阻撓,那樣的話可就拖延了工期。但是一旦答應下來,萬一用方磚修建的河堤真的出了差錯,沈崇名這條小命可就難保了。
“歐陽愛卿,沈愛卿如今所做一切,都是爲了朝廷,你也不必這麼苛責吧。”隆慶帝滿臉微笑好聲好氣的說道。
看着隆慶帝這副樣子,歐陽敬之心中暗喜,這一招以退爲進用的不錯,還是徐閣老有辦法啊。
“皇上,微臣怎麼會爲難沈大人呢。只是事關重大,由不得微臣不這麼做,這也是我都察院的職責。”歐陽敬之一本正經的說道,倒是給隆慶帝奉上了一枚軟釘子。
隆慶帝輕易不發脾氣,而這時候歐陽敬之又佔了個理字,更是讓他無計可施,琢磨一陣,只能無奈的點頭道:“好吧,這件事就依你所言。”這個時候,他也只能相信沈崇名了。
“吾皇聖明。”歐陽敬之俯身施了一禮,臉上滿是冷笑。這次沈崇名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就算是全部由方石修築的堤壩也有潰壩的危險,這方磚哪裡能比得了方石。雖然不能立即讓他獲罪,也能爲日後的行動留下一個挈口,到時只要黃河堤壩一塌,便是對沈崇名對手的時候。
“崇名,這幾日你怎麼啦?”看着沈崇名還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趙紫茜把將一杯熱茶放在他身邊問道。
“哦,沒什麼。”沈崇名勉強一笑,“紫茜,再過幾日我可能要回一趟京城,時間比較緊,你能不能現自己在這裡待一段日子?”
“嗯,那你可要快去快回啊。”趙紫茜柔聲道,心中卻是鬆了口氣,這樣的話自己又有藉口拖下去了,實在是狠不下心來對他下手。
沈崇名欣慰一笑,“轉眼又要到年底了,河南的事情也差不多了。這次回京我會和皇上請示,看看能不能有幾個月婚假,到時咱們一同回紹興完婚。”
“完婚?”趙紫茜一愣,隨即低下了頭。沈崇名還道是姑娘害羞,忍不住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紫茜,到時咱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你說咱們會有多少孩子呢?”抱着懷中的美人,沈崇名瞎想連篇。
趙紫茜臉‘色’通紅,如果真的能爲他生些小孩,是不是會更好呢?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立刻被趙紫茜掐滅。自己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極限了,還是儘早瞭解這件事吧。
看着她不說話,沈崇名還道是羞得厲害,正要繼續出言戲‘弄’,房‘門’就被敲響。“大人,京城內閣有公文。”二蛋哥聲音傳了進來,大白天的關着房‘門’,他們是在幹嘛呢?
收拾一下衣衫,沈崇名開‘門’走了出來,方纔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請求回京的事早就報了上去。他一直在等着回信,現在鄭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也不知道小師妹怎麼樣了,多想立刻回到京城陪陪她。
接過公文一看,沈崇名這才覺得好受了不少,不出所料,輿論的壓力終於讓徐階和歐陽敬之屈服了,不但同意用方磚修築河堤,更附有一份同意自己回京的信函。
收起公文,沈崇名一邊往自己的屋子走,一邊對着二蛋哥吩咐道:“去,把陳驍叫來。”
看着陳驍和二蛋坐定,沈崇名面無表情的說道:“本官要回京處理一些事情,現在內閣已經同意咱們用方磚修築堤壩的設想,接下來安排人手修建的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二人了。等再過一段時間本官回來,這裡的差事可能會由其他人接手,到時咱們閒下來,你們二人也回家看看吧。”
“大人,您不是欽差嗎,怎麼要換人呢?”二蛋一怔,急忙問道。
“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都是些瑣事,咱們再待在這裡也沒什麼大用處了。這次回京本官會向皇上辭去這份差事,咱們錦衣衛這麼多人也能從這裡脫開身,專心查辦無爲教,一定要把那些大魚一條一條的揪出來!”
說着,沈崇名眼神中竟然‘露’出一絲殺氣。事情劉守有已經來信同他詳細的說過,沈崇名這才知道當初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的竟然就是往日裡總是看自己不順眼的鄭老頭。
只可惜,他這麼做竟然給自己惹來麻煩,不但自己被人‘逼’得自殺,就連對自己那麼好的鄭伯母也被害死,這個仇無論如何也要報!
“大人,是不是京城出什麼事情了?”陳驍小心翼翼的問道,自從前幾日接到京城的一封信之後,沈大人這脾氣就變了,往日無論是面對誰都是笑容滿面,可是這幾天一直沒見他笑過。
頓了頓,沈崇名擡頭問道:“陳驍,你還記得當日咱們準備南下查辦無爲教時收到的那封信嗎?”
“當然記得,若是沒有那封信指點,咱們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將無爲教各地的分支剷除,讓他們損失慘重。”陳驍點頭說道,接着心底一驚,急道:“大人,莫非你知道這人是誰了?”要知道那寫信之人極有可能就是無爲教的前任左護法,若是能找到他,肯定還會大有收穫的,說不定能找到無爲教高層聚集在哪裡,從而一舉連根拔除!
“嗯,知道了。不過就在十天前,他死在了無爲教的手中,同時被殺的還有他的妻子!”沈崇名咬牙切齒的說道,也許鄭四海被殺他也不會這麼憤怒,畢竟他是出賣了無爲教,人家對他出手也在情理之中,可恨的是他們竟然連鄭伯母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不放過!
“啊,這……大人,這位護法,是不是您認識的人?”陳驍問出這話就有些後悔了,生怕沈崇名怪自己多嘴。
沈崇名倒是沒有生氣,只是滿臉無奈道:“這人於本官有大恩,只是本官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就是當初給咱們指點的那人,另外他的‘女’兒,和本官有婚約在身。”沈崇名滿臉苦笑,也是自家人了。
“大人,您說怎麼辦吧,既然無爲教不講道義了,咱們以後也不要對他們客氣,但凡是牽連到家人的,一個也不留!”二蛋哥殺氣騰騰的說道,大人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自己一定要替大人當好這把殺人的刀!
沈崇名有些發愁的看着二蛋哥,太沖動了。“再說吧,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在本官卸任欽差之前把修築堤壩的事情都安排妥當。記住,臨走的時候安排些人潛伏下來,免得後任欽差又是胡應嘉那樣的人,那樣的話咱們做的這麼多事情可就全白費了。”
“是,大人儘管放心,下官和馬大人一定把一切都安排妥當。”陳驍起身抱拳道,二蛋哥也趕緊跟着站了起來。
“嗯,有你們在,本館很放心。去安排吧,本官收拾一番,明日一早便返回京城,不在的這幾日要代本官照顧好趙姑娘。”
纏綿一夜,沈崇名第二天天‘色’未亮就爬起了‘牀’,小心翼翼的穿戴整齊,輕‘吻’一下趙紫茜的額頭,這才嘆了口氣走出房‘門’。
聽着關‘門’聲,趙紫茜緩緩地坐了起來,他這麼急着回去,只怕是家中的那兩個‘女’子出什麼事情了。看來當年蔡護法說的不錯,確實是個‘花’心的人。
苦苦一笑,趙紫茜心中難免失落,但是一想到這段日子沈崇名對自己的好,心中還是難免覺得甜如蜜,無論如何,自己在他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躺在‘牀’上,趙紫茜卻是再也無法入眠,仔細的回想着這段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心中滿是不捨,下次再見,也許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了,是時候做一個了斷,如果有緣,再待來生吧。
想着,忽然面‘色’一變,趙紫茜急忙起身下‘牀’,不知爲何,竟然有種想嘔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