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不要緊,原本有些不信的沈崇名計算一陣之後也忍不住點起了頭來,“呵呵,看來叛軍之中也是臥虎藏龍啊,不錯,果然是火炮高手,竟然能掐算這麼準。 ”
身邊的餘牢不禁有些驚訝,對叛軍沈大人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今日怎麼毫不吝嗇的誇獎起來了呢?
“大人,動用我們的紅夷大炮吧,憑着它的‘射’程,安置在城內都可以擊中他們。”詹姆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城頭,此時正一臉期待的看着沈崇名說道。
“詹姆士?”沈崇名也是剛剛注意到他,一邊往城下走一邊問道:“戰事正酣,你往城頭上來幹什麼,多危險呢。”
“大人,叛軍攻城已經十多天了,您爲何還不動用紅夷大炮,詹姆士實在是有些等不及了。”詹姆士如實說道,這些大炮可是自己千辛萬苦帶回來的,都等了這麼多天依舊不見他們對叛軍‘露’出鋒利的牙齒,心中如何能不着急。
沈崇名呵呵一笑,說道:“你放心就是,看眼下這情形,只怕用不了幾天本官就要動用這些大傢伙了。這幾日你多多辛苦一下,帶領神機營的將士好生去熟悉這些大傢伙的‘性’能,萬不可將它們派上用場的時候出了差錯。”
“大人,這話可曾當真?”詹姆士有些興奮的問道。
沈崇名點頭笑道:“絕對當真,你就等着瞧好吧,到時候必定讓你忙的腳不沾地。”
沈崇名和詹姆士說說笑笑,可是急壞了一邊的餘牢和神機營將領,按捺不住,餘牢只好‘插’話道:“那大人,是不是今日舊情邦大人出手,動用紅衣大炮敲掉叛軍的火炮,不然放任他們不管,咱們的傷亡可是要增加不少啊。”
“不急,這時候就動用紅夷大炮爲時太早,說不定會直接嚇的叛軍逃之夭夭。現在時機尚未成熟,若是讓他們逃了那這麼多天的戲咱們可就白唱了。”沈崇名搖頭說道。
見此機會,神機營將領見縫‘插’針說道:“大人,要不您給支個招,就讓屬下用咱們的佛郎機炮對付他們。”
沈崇名剛纔在城頭的表現已經很明顯的告訴大家他是有辦法對付叛軍的,不然也不可能是那種表情。
“城頭搭建炮臺,只要炮口高出牆垛,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死角。不過這辦法也不要用,就任由叛軍囂張吧,不然處處制肘對方,他們也是會見勢不妙退兵的。”
沈崇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神機營將領恍然大悟,心中對沈崇名更是敬佩不已,這道理雖然簡單,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想得到呢?
“餘大人,你也不要擔心,以本官方纔之間,這叛軍的火炮雖然可以說是用的得心應手,但是步炮協同卻是差得很。你在城頭多佈置幾處觀察哨,要,叛軍開炮就讓將士們到城下躲避,炮聲一聽再上城應敵,雖然要累一些,可是傷亡一定能降下來的。”看着餘牢着急,沈崇名這樣囑咐道,倒是所算無遺,方方面面都被他預料到了。
餘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抱拳道:“末將遵命。”
處置完這事,沈崇名倒是沒有多在城頭耽擱,心中急着回家瞧瞧去。昨夜由密道出來,直接便去了衙‘門’暗自傷心,根本沒有給雨‘蒙’打招呼,這可是不對的。
戰事正急,餘牢分身乏術,只能命陳虎相送。走在路上,陳虎忍不住心中好奇壯着膽子問道。“公爺,您爲何要如此忍讓叛軍,以末將淺見,戰事到了如今的地步,現在他們幾乎沒有可能撤退了,公爺您應當伺機率領大軍出城,出其不意之下大敗叛軍。”
沈崇名點了點頭,笑道:“說的不錯。”可是還沒等着陳虎反應過來,就聽得沈崇名又說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完全斷定叛軍在最後關頭不會撤退,而且十數萬叛軍,也不是那麼好收拾的。所以,爲了保險起見,在沒有必勝的把握之下,只能放任叛軍囂張一段日子。”
這話雖然說的在理,陳虎卻有自己的看法。“可是公爺,這樣整日間被動挨打,對士氣可是大大不利的。”
“呵呵,鼓舞士氣的方法有很多種,可是想要一戰定乾坤卻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沈崇名意味深長的看了陳虎一眼,笑道:“這便是爲將爲帥的區別,將軍需要的是一支士氣高傲的軍隊,可以讓他們在任何一場戰鬥中所向披靡。而爲帥者,卻要考慮的更多,士氣只是其中的一點,更多的卻是要統籌全局,讓整個戰事進展走向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這些你明白嗎?”
這道理說出來倒也淺顯,可是陳虎卻撓頭了,訕笑道:“公爺,末將這腦袋瓜子,只怕這輩子也只有沙場衝鋒了份了。”
城外。
看着一陣接着一陣的炮火落在城頭之上,而官軍卻對此無可奈何,趙文易的心總算是踏實了一些,情況總算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
不過雖然這樣,他依舊是愁眉不展。南京城的情況暫時沒什麼大危險,可是各地陸續送到的戰報,每一份都可以說明當前情形不容樂觀。
在各地,因爲調集了二十萬大軍攻打南京城,剩餘防守兵力捉襟見肘,守城都有些困難,更不要說主動出擊襲擾官軍了。而且這次官軍準備充足,行軍作戰計劃嚴謹滴水不漏,各地兵馬數次主動以城池做‘誘’餌也沒能找到合適的下手機會。
接二連三的失利戰報,如何能讓趙文易心中不擔心。一旦後路徹底被官軍斷絕,而自己卻沒能打下南京城來,那時,可真的就是迴天無力了。
隨手將今日的一沓戰報扔在桌案上,趙文易吩咐‘侍’衛前去召蔡文遠來見。這些情報一直都是自己掌控,從不讓別人過目,怕的就是影響南京城下的軍心士氣。
可是眼下局勢依然沒了任何挽回的希望,就算是想方設法拖延官軍也成了癡人說夢。所以趙文易決定不再藏着掖着,一人計短,倒不如讓蔡文遠前來同自己一同分析一下,再不濟也能讓他明白眼下形勢的嚴峻,再也不想什麼穩妥的拿下南京城。
不然依着眼下他有些牴觸的情緒,一定會揹着自己耍一些小聰明繼續他的保存實力,等着關鍵的時刻爆發一下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奪下南京成。
自己也承認他這麼做對於攻打南京城來說是最穩妥的辦法,可是眼下的形勢,已然是不能再用這等計策了,別說半個月了,就連十天自己都等不起。不然的話,說不定哪天大軍就完全的處於了官軍的包圍之中,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兒。這大概也是沈崇名一直以來都不曾出盡全力的緣由所在了。
“教主召見屬下,不知有何吩咐?”蔡文遠匆匆而來,雖然依舊是一臉的謙卑之‘色’,可是趙文易一聲閱人無數更是‘精’於心計,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內心,還是在和自己賭氣。
“賢弟,你看看這些東西吧。”趙文易並未說更多的話,等他看過這些東西之後,一切就都明瞭了。
蔡文遠恭聲應是,上前幾步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沓戰報翻看起來。走馬觀‘花’看了幾眼,蔡文遠的臉‘色’卻是變了數變,驚道:“教主,這……”
“有些吃驚是吧?”趙文易苦笑道。
蔡文遠也是心中一苦,何止是吃驚啊,雖然自己對戰事進展不利早有預料,可也沒曾想到已經糜爛到了這樣的地步。怪不得教主這些天來都把各地送來的戰報緊緊掌控在他的手中從不示人,這東西如若宣揚出去,對士氣的影響根本就是無法估量。
看着蔡文遠眉頭緊皺的樣子,趙文易倒是一臉無所謂的勸道:“事情既然已經成了這樣,發愁後悔都於事無補。你說說,眼下咱們的出路在哪裡?”
“南京城。”蔡文遠神情低落,心中倒也明白趙文易今日爲了要執意動用自己留在最後的殺手鐗,這東西若是再不用,只怕日後連用的機會也沒有了。
趙文易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接下來該怎麼辦想必你也清楚了。依據戰報推測,最多十日之後,必定會有零星的官軍向南京城‘逼’近,局勢也會一步步艱難起來。所以爲兄命你十日之內務必拿下南京城。現有大軍可以全部出動,晝夜不停圍攻南京城,唯有如此,我等還有一線生機。”
蔡文遠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於十日之內拿下南京城,他心中實在是沒什麼底氣。不過事到如今,就算是沒底氣也只能硬着頭皮試上一試了。
“教主放心,屬下這便召集諸將重新安排一下。”這種戰法已經是破釜沉舟了,這樣的時候宣佈這樣的作戰計劃,趙文易是不易出面的。不然的話此舉必定會明明白白的告訴諸將局勢已經到了最爲危機的關頭,這對於目前已經有些低落的士氣來說,可是致命的。
“嗯,此事就‘交’由你全權定奪了,若是有人敢違命不遵,本座準你先斬後奏之權!”危機關頭,趙文易的魄力也就顯現了出來,往日的溫文爾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鐵面無情,無論是誰要是敢壞了自己的大事,那就是死路一條。
躬身領命,蔡文遠才覺得這名令有些可笑。職位低的壓根不敢違抗自己這個軍師的命令,敢於違抗的除了四大堂主就是八大金剛,這種時候還要斬殺大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
領命之後,蔡文遠立刻派人召集各路將領齊聚帳中重新安排任務,這是一次大調整,容不得絲毫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