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你這是什麼態度!”前不久因爲表現良好剛剛被歐陽敬之提拔爲都察院通政司從七品經歷的宋清揚一看到恩公被氣成這樣,立刻出言道。
“宋大人誤會,本官這不是在認錯嗎?”沈崇名滿臉無害,卻也讓宋清揚噎在那裡說不出話來。這廝說的沒錯,他的的確確實在認錯,根本挑不出‘毛’病啊。
雖然當中有不少人想和宋清揚一樣在歐陽老大人面前表表忠心,只可惜統一碰到了宋清揚的遇到的難題。無論如何,人家這態度就是在認錯,根本沒處挑‘毛’病啊。
看着一衆屬官大眼瞪小眼沒了計較,歐陽敬之心中不由一陣哀嘆,自己在都察院呆了半輩子,乾的就是巧舌如簧,辯駁他人的勾當,沒曾想到今日竟然‘陰’溝裡翻船,在一個後輩晚生黃口小兒面前落敗,實在是有些難爲情啊。
“既然如此,就不要說本官不照拂你了。來呀,爲沈大人記上一筆,日後‘交’往吏部。”歐陽敬之瞪了沈崇名一眼,起身而去。
吏部考覈天下官吏,這點卯就是其中一項。不過作爲一個吏部出來的官員,沈崇名又怎麼會懼怕這些,心中冷冷一笑,躬身領罰。
初戰告捷,在四周全是敵人的都察院中,沈崇名竟然一時間成了其他人不敢輕易招惹的人物,畢竟連歐陽大人都在他面前栽了跟頭,咱們這些小嘍嘍又哪裡能是對手呢。
不過沒人找麻煩,沈崇名也不會覺得寂寞。這都察院經歷可是個苦差事,分佈全國各地的一百一十位監察御史每日的彈劾呈報奏摺雪‘花’一般的飛來,全部需要沈崇名這個經歷歸‘門’別類。
而且有歐陽敬之在一旁使絆子下黑手,那日子就更難熬了,原本還有幾名不入流的小吏幫忙處理一下,現在可好,自己上任第一天這些人就被調到別的部‘門’閒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沈崇名知道就算自己據理力爭那也是白搭,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這樣的情況下,只能自己天天加班加點處置公務,以免被歐陽敬之抓到把柄。
不過這差事也着實長閱歷,一百一十位監察御史分佈各地,無論民生還是吏治都在他們監察的範圍之內,每天閱讀這些奏摺,倒是對各地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比如說南方富庶行省百姓生活富足,官府稅收也多,不過這裡卻是貪墨的滋生地,很多奏摺都是陳述某某某貪墨稅收銀兩,勒索某某商戶。
而西部行省地處偏僻,水利不暢,這民生就要差上不少了,不但稅收不多,更有的地方還需要朝廷調撥錢財糧食救濟。這種地方最多的是非就是地方官員剋扣朝廷補足,亦或是地方豪強勾結官府魚‘肉’百姓。
此間種種不一而足,短短不到一個月下來,沈崇名的差事就清閒不少。第一是瞭解了各地經常出現的問題,第二是‘摸’清了各位監察御史的監察重點,所以很多奏摺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內容,直接根據以上兩條分類呈‘交’便是。
他的一舉一動可都在歐陽敬之的監視之下,原本前些日子看着這小子忙得昏天黑底還暗暗自得,可是沒想到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廝竟然清閒的厲害。
“清揚,他的那些差事難道沒有出錯的地方嗎?”歐陽敬之直起腰來看着親自來報信的宋清揚問道。
宋清揚爲人機靈,善於專營,溜鬚拍馬更是一把好手,現在是深得歐陽大人賞識,在都察院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很多職位比他高的人也要對他客客氣氣。
“大人,所有的奏摺卑職都查看過了,沒有絲毫錯誤。”宋清揚嘆了口氣說道,他一直在悄悄地等待着沈崇名出錯,只可惜一直沒有等到,心情同樣很是鬱悶。
歐陽敬之倒吸一口涼氣,皺眉道:“那你說他是怎麼這麼快就把公務處理完了呢,原來的經歷司有三名刀筆吏都有些忙不過來,他怎麼一人就能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呢?”
“大人,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宋清揚無奈的說道,他也曾派人查探過這件事情,可是沈崇名辦起差來中規中矩,沒有絲毫不符合衙‘門’條例的行爲。
“唉,看來只能另想其他辦法了,一定要把他制住才行。”歐陽敬之臉‘色’有些難看到,要是收拾不了他,以後自己可就擡不起頭來了。
“清揚,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要想一個讓沈崇名無計可施的辦法整整他!”歐陽敬之囑咐道。
“是,還請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儘快想出辦法來。”宋清揚躬身應是,眼珠子已經開始轉悠着思考起了對策。
發月俸的時候又到了,雖然沈崇名從來沒有去戶部領取過,可是每個月初十都回拿到一張月俸憑條。沈崇名前些日子在兵部時的月俸是三十七石米,這次平調都察院,還是三十七石,正常情況下是米七石,銀五兩,鈔十兩。
可是排隊等了半天,臨到自己時候,負責發放俸祿的知事竟然嘿嘿一笑,滿臉抱歉的說道:“沈大人,國庫空虛,這個月您的俸祿停發了。”
這個情況沈崇名倒是知道,在以前幾個衙‘門’當差的時候也曾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只不過都不是自己。而且那時遇到這樣事情的官員都是發放一半的俸祿,拖欠一半,從來沒有過當月斷糧的情形。
眼珠一轉,沈崇名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肯定是這些傢伙想着爲難自己呢。
要是好好說話,這俸祿沈崇名不要也成,可是既然是他們在使壞,那這事可不能善罷甘休。
“這位大人,這就不對了吧,本官可是在戶部當過差的,就算是拖欠俸祿,那也是要發一半的。”沈崇名眉頭一挑說道。
“呵呵,神大人有所不知,現在是‘春’荒,各地糧食緊缺,戶部也是存糧不多,這才新改了規矩,各部官員小吏,輪流扣除一個月的俸祿。”知事大人詳細的解釋道。
“沈大人,該不會是您斷糧了吧。”按職銜排隊,跟在沈崇名身後不遠的宋清揚揚聲道。這話一出口,立刻引得衆人鬨笑,當官的斷糧了,這樣的情況也只有本朝海瑞海大人遇到過,天下同僚人人鄙視之!
沈崇名懶的搭理他,等着面前的知事皺眉道:“既然是戶部新規矩,那你可有憑證?”
“這……沈大人,你也是在戶部當過差的,這種事情就是口頭相傳,那裡有憑證啊。”知事白了沈崇名一眼,一臉不屑的表情。
“沈大人,你快些個,諸位大人還等着拿了憑條回去辦差呢。”宋清揚繼續在後邊說道,心中也是擔心沈崇名揪住這件事情不放。畢竟這是自己安排的,萬一鬧大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宋大人,這都餓了肚子了,還怎麼辦差啊。”沈崇名‘陰’陽怪氣的說道,心中已經想到了這個愚蠢的辦法肯定是宋清揚耍的小聰明瞭。
“沈大人,您爲官數載,這積蓄應該不少吧。現在可是爲皇上分憂的時候,這麼一點點錢財之事你就揪着不放,心中可有皇上,可有天下百姓?”宋清揚更加‘陰’陽怪氣,同時把問題上綱上線,想着把沈崇名‘逼’到死角。
“呵呵,本官心中當然想爲皇上分憂了,難道宋大人和諸位大人沒有想過爲皇上分憂嗎?”沈崇名掃了衆人一眼說道。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思索,衆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表起了忠君愛國之心。“沈大人多此一問了,咱們大傢伙當然都想着爲皇上分憂了。”宋清揚擺手制止了衆官員的嘈雜之聲說道,衆人趕緊跟着點頭應是。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用行動表示對皇上的忠心吧。本官在此宣佈,三個月的俸祿全部捐獻國庫爲皇上分憂,你們可有人願意隨本官一同這樣做?”沈崇名忍着心底的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沈大人,大家薪資微薄,只能勉強養家餬口,這麼做怕是……”宋清揚沒想到沈崇名會來這招,急忙出口辯解道。
沒等他說完,沈崇名就嘲笑道:“呵呵,諸位大人,有人言行不一啊。”
這話一出口,宋清揚立刻臉‘色’漲紅,一時間也不敢再說什麼。心中卻是恨得牙根癢癢,好一張伶牙利嘴,好一個請君入甕,沒想到自己竟然中了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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