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到興頭上,就見白莫寒跑了回來。
塗輕語:“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衣服穿少了,冷。”白莫寒脫鞋上炕。
“快過來,我幫你捂手。”塗輕語幫他把棉服脫下扔在一邊,拽着兩隻白白瘦瘦的小手捂進懷裡。
“暖和不?”
“暖和。”白莫寒扯脣一笑,把臉也埋了進去,撒嬌般輕蹭。
“這孩子笑起來可真漂亮。”張芹忍不住又感慨了一遍。
“男孩子長那麼漂亮幹嘛,以後不省心。”
王敬國是老一輩思想,一臉嚴肅,“男孩子有力氣幹活就夠了,又不是小白臉,女孩子也不能太漂亮,賢惠會過日子就行,就像咱姑娘那樣的。”
“誰說的,男孩子長的漂亮纔好娶媳婦兒!我聽王大娘說,現在城裡的小姑娘越來越開放了,都講究自由戀愛,就是父母也干涉不了,兩人合得來就能結婚,不像咱們農村只講究彩禮那一套了……”
張芹說完,又去逗白莫寒,“莫寒啊,長大想娶個什麼樣的媳婦兒啊?”
“我姐那樣的。”白莫寒沒有猶豫的說。
在他心裡,但凡是重要的人,都只可能是塗輕語,儘管這時候他還不是很明白“媳婦兒”的含義。
張芹只當這是孩子的戲言,沒往心裡去,笑呵呵衝塗輕語道,“小語啊,人家都養童養媳,你這倒好,養個童養夫。”
“挺大個人亂開玩笑,什麼童養夫,老沒正經的。”王敬國不樂意了。
塗輕語看着兩個老人家鬥氣,樂得合不攏嘴。
本來打算在姥姥家住三天,卻抵不住兩個老人家一再挽留,硬是多留了三天。
眼看着再不回去上班,就要扣工資了,塗輕語只能硬着頭皮忽視老兩口戀戀不捨的目光,帶着兩個孩子回家。
日子又恢復從前的忙碌。
假期時,白莫寒每天都能粘在塗輕語身邊,對她突然忙起來有些不捨,卻又無可奈何。
這天,他一如既往將鬧鐘定在三點半。
半夜醒來,塗輕語遲遲不歸,他又迷迷糊糊睡過去。
到早上六點鬧鈴又響了一遍,他起牀,發現塗輕語還沒回來。
夜總會一般三到四點下班,姐姐最晚一次是五點半回來。
白莫寒有點擔心,留了字條讓塗曉楓起牀吃飯然後自己上學,穿上衣服出門去找。
另一邊,塗輕語正躺在路邊的雪堆裡感受天旋地轉。
爲了賺錢,她比別的服務生要拼很多,除了殷勤的伺候客人之外,也經常幫禾禾他們跑腿買東西。
別的服務生不太願意接近那些人,覺得她們賣肉的工作很廉價。
塗輕語倒是挺同情她們的遭遇,那些陪酒女很多都是被騙入行的,還有一些是因爲家庭條件不好。
甜甜她們每次出臺回來精神都不大好,塗輕語大概知道因爲什麼,那些客人在家不能對妻子使的手段,都用在“外人”身上,有時候是真把人往死裡整。
她們不懂得保養身體,一到姨媽來就肚子痛腰痛的不行,塗輕語偶爾會藉着小廚房燉點紅糖水,或者買暖寶寶送上去。
做爲回報,她們會在客人面前幫她美言幾句,說些“李總,你看這小服務生多勤快,可要多給點小費啊……”
那些客人經過慫恿,出手特別闊綽。
今天,甜甜接了李總的臺,那腸頭大耳的男人一個勁的讓甜甜喝酒,甜甜是實在喝不下了,不得已叫了進來送酒的塗輕語過來。
“李總,人家實在不行了,讓服務生小弟弟替我喝兩杯吧,求求你了……”
塗輕語偶爾也幫她們擋酒,還是有點量的,得到李總的同意後,連倒三杯都是豪爽的一口悶。
她知道這麼喝酒會讓客人很高興,基本上三杯過後,會給點小費打發她出去。
畢竟來這裡的客人,都衝着濃妝豔抹的美人兒,對他這種“平胸少年”不感興趣。
但這個李總很變態,他喝不下了,覺得看塗輕語喝酒也挺爽,脫口便道,“再來三杯!”
塗輕語愣了一下,又倒了三杯。
“再來三杯!”
她杯子剛放下,李總又重新發話。
包廂的人都喝到飽和了,正愁沒樂子,便跟着起鬨。
“再來!”
“再來!”
塗輕語藉着昏暗的燈光掃了這幫人一眼,男人們一個個眼中閃着興奮的光。
這要是拒絕,一定會惹毛他們。
於是,三杯又三杯,空瓶子不停往地上擺,塗輕語覺得肚子都快撐破了。
那些旁觀的人卻正在興頭上,連上廁所的時間都不給她,她放下杯子喘氣的空當,就不停叫囂,百元大鈔雪花一樣的往茶几上砸。
“喝,再來三杯!”
這讓塗輕語有種“自己不是在喝酒,而是在跳脫衣舞的錯覺”。
媽的,這叫什麼事!
最後,酒剛喝下去胃裡就往上返,噁心的不行。
她動作慢下來,惹得幾個男人不痛快,一個男人拎起酒瓶子往她那邊砸過去。
“磨蹭什麼,快喝!”
塗輕語只覺得眼前一晃,下意識偏頭一閃,酒瓶子貼着脖子過去砸到牆上,碎成無數片。
甜甜見事情不好,忙偷跑出去找了錢姐來救場。
錢姐一進門就倒了三杯“自罰”,一飲而盡後坐到沙發上,“李總,我們這小服務生都喝得眼冒金星了,剩下的我陪你們。”
說完,朝甜甜使了個眼色。
甜甜會意,拉着塗輕語出去了。
那幾個男人沒再阻攔。
出包廂後,塗輕語先到洗手間去吐了一通,上了廁所,又喝了清水漱口。
甜甜在一邊遞水又拿毛巾,最後把塗輕語扶到吧檯前的沙發上坐下。
“小語,都怪我不好……”她自責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