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以爲白莫寒對塗輕語是比一般女人喜歡一點,如今看來,若這女人真出了什麼事,只怕白莫寒不會同他善了。
白莫寒是最好的盟友,也是最糟心的敵人,如今黑道重新洗牌,他實在不想惹上這種麻煩。
“沒傷到要害,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彆着急。”沈明涵出言安撫,撒開襯衫意圖幫塗輕語纏住腹部止血。
然而只往前湊了一下就被白莫寒一把揮開。
“滾開!”白莫寒厲聲喝道,眸光狠厲異常。
沈明涵一怔。
那目光他太過熟悉,似野獸被侵犯領地時,透着將人撕裂的恐懼。
明明是那樣漂亮的一張臉,可現在給白莫寒給他的感覺,只有深深的驚懼。
好像隨着塗輕語倒下,無意中放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怪物,血雨腥風。
“白少你彆着急,你姐不會有事的……”沈明涵只能陪着笑臉,一邊吩咐人到外面去看救護車有沒有來。
救護很快來到,醫護人員就地簡單幫塗輕語處理了一下傷口止血,擡上救護車。
白莫寒全程陪在塗輕語身邊。
見二人上了車,沈明涵也準備驅車跟過去。
“老大。”一個小弟喊住他,指着地上橫七豎八的一羣人,“這些人怎麼辦?”
“先關起來,一切等白少回來處置!”沈明涵匆匆交待一句,開車追了上去。
……
沈明涵一行人在倉庫中對付沈驍時,林婉白的任務是帶人到沈驍的別墅,查找東西的同時,將付溫晴解救出來。
她當初和白莫寒認識,就是結緣於盜取資料,兩個同樣厲害的黑客手,比試一下誰先得手。
最後,白莫寒贏,她輸。
雖然及不上那人的聰穎和能力,對比一般的人,她還是足夠完勝,沈驍電腦設密不在話下,保險箱也能用數據重組拆開。
取了白莫寒想要的資料後,林婉白上樓,在一間裝修頗具暴發戶氣質的房間中找到付溫晴。
付溫晴聽見開門的聲音瑟縮了一下,緊張的盯着來人,看清是林婉白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
林婉白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
付溫晴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真絲睡衣,被撕得不成樣子,腿間大片淤青,一看就明白遭受過什麼樣的對待。
林婉白忽地想起白莫寒知道是付溫晴告密那通電話後,回國時說的那句話,“誅人不如誅心,我怎麼會讓她輕易就去死呢?”
“我姐是很愛孩子的人,你可知她知道自己流產時會有多難受?”
“我不會讓她死的,我要一點一點,慢慢的折磨她,千倍百倍的還回去!”
對比現在的付溫晴,林婉白更深刻的明白了白莫寒那句話的含義。
而這些,對白莫寒來說,就只是個開始。
復仇這條路,稍一失足就會萬劫不復,繼便成功也會泥足深陷。
白莫寒唯一的臨界點,就是塗輕語,貌似只有那個人,能在關鍵時刻將他拉回來。
自己臨界點又是什麼呢?
林婉白低頭看着掌心深深的傷痕,眸光深暗。
一無所有的自己,沒有底線。
……
手術室的燈由紅變綠,白莫寒的心也跟着鬆了一鬆。
最鬆口氣的,當屬沈明涵。
中年女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便見兩個英俊的男人同時迎上來。
“我姐怎麼樣?”白莫寒先一步問道。
沈明涵訕訕的抹了抹鼻子,擔心歸擔心,這時候到底輪不到他開口。
“傷者腹部的傷口做了手術,已經沒有大礙,主要致昏迷的原因是中毒。”女醫生道。
“怎麼會中毒?”沈明涵一驚,第一反應便是對白莫寒解釋,“哥哥發誓,決對不是我!”
白莫寒森冷眸光掃過他,後落在醫生身上,“是什麼毒?”
“叫一葉紅,那是一種有劇毒的花,會致人產生幻覺同時昏迷,毒性強烈發作慢,潛伏期長,依照發作時間看,傷者應該是在早飯前後攝入這種毒,可能下在食物裡,也可能是水裡。”
沈明涵聽醫生說到早飯,心中已隱隱有些猜測。
“後不會有後遺症?”白莫寒問醫生。
“不會。”醫生答,“手術之後我們已經爲傷者洗胃,兩天內傷者不能進食,需要打葡萄糖維持,在此期間,家屬一定要好好照顧,多陪伴,不然這兩天傷者會很難熬。”
醫生還想再囑咐幾句注意事項,白莫寒的目光已經被從手術室中推出的塗輕語全部吸去,他過去扶着牀邊,和兩名護士一起將塗輕語推往病房。
沈明涵上前一步對醫生道,“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告訴我也是一樣。”
“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就是多照顧病人一些,傷者腹部的傷口過了麻藥期會很痛,總打鎮痛對身體不好,所以要剋制,加上兩天不能進食,飢餓難忍,如果發脾氣什麼的家屬要多擔待,別惹病人生氣。”醫生道。
“是,是,一定。”沈明涵老老實實的應下,一瞬間有種回到當初做小弟時的錯覺。
白莫寒包下醫院頂樓,將塗輕語轉到高級病房護理,另叫了人在兩處出口把守,以防萬一。
沈明涵進病房時,見白莫寒背脊挺直坐在牀邊,幫昏迷中的人整理額前的碎髮。
“下毒的人,我大概能猜到是誰……”沈明涵猶豫了一下,道。
“塗雪含。”白莫寒聲音冷硬如冰,一點都不驚訝的吐出那個名字,“你先回去吧,等我姐醒了,我再收拾他們。”
沈明涵一聽便明白了白莫寒的意思,這是要他將人看好,要收拾的,估計也包括倉庫那幾個……
塗輕語中毒也好,刀傷也好,這兩件事終究是他失算,沈明涵倒沒什麼聖母之心去內疚,只覺得因此得罪了白莫寒不值得,因此才努力補救。
“我會將人看管好,等你處置,等小語醒了,我再來看她。”
沈明涵說完,見白莫寒沒有想理他的意思,便也不再自討沒趣,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準備出去。
手握在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白莫寒沉沉的聲音,“以後給我連名帶姓的叫。”
沈明涵怔了怔,才明白過來白莫寒的意思,詫異的應了聲好。
出了房間,他仍在納悶。
本來是想叫個小名套下近乎的,怎麼倒惹那男人不高興了?
……
病牀前,白莫寒執着塗輕語的手,貼近臉頰。
憤努和恐懼過去,取而代之是虛脫和無助。
他無力的伏在塗輕語身側,攥着她的手,細碎綿密的親吻落在塗輕語指尖。
“姐,你是報復我當初割腕嚇你嗎?”
回想塗輕語倒在懷裡那一刻,心都停跳的感覺,那種心悸,永生難忘。
他聲音不自察覺的顫抖,“你一定是氣我總是騙你,我認錯好不好?快點醒過來……不要再嚇我了……”
白莫寒像抓住最後一根救稻草一樣緊緊抓塗輕語的手,抵在額前,“別離開我……”
一瞬間,彷彿回到初遇那天,他哀求塗輕語將他留下,那個人笑着答應,從此成爲照亮他生命唯一的光。
他想緊緊抓住的人,絕對不能失去的人……
他至今記得第一次親吻這個人的感覺。
第一次被這個人親吻的感覺。
被珍視的過去,被呵護的曾經,十年如一日的寵愛與縱容。
這個人說,在我眼裡,你們都是一樣的。
那時候他想,這世界上,只有在塗輕語眼裡,他是不一樣的。
這個人從小到大將愛一點點滲透進他心裡,早已融入骨血。
若要強行剔除,必定生不如死,痛徹骨髓。
……
林婉白推門而入時,所見景像足夠她驚詫良久。
白莫寒把頭埋在塗輕語胸口,緊緊攢着她病服前襟,用力到指節泛白。
“姐,別不要我……”他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和溼意,罕見的脆弱無助。
像個……孩子。
林婉白從未見過這樣的白莫寒,無論遇到多少難題,白莫寒從來都是淡定的接受,暗自還擊。
哪曾像現在這般。
她腳步發飄的走上前,呆了呆才道,“我問過醫生了,輕語的傷沒有大礙,體內的毒也差不多都排清了,你別太擔心。輕語醒後,還需要你照顧。”
“我知道。”白莫寒坐回椅子上,握着塗輕語的手緊了緊,“我要在這裡等她醒過來。”
白莫寒決定的事,沒人能夠勸的住,若真有,怕也只是塗輕語。
林婉白深知這一點,也不強求他去休息,只道,“東西我已經拿到了,已經拷貝出一份,剩下的我下午去交給白瑞山。”
“你看着辦就好。”
“那我先出去了,輕語醒後記得給我打電話。”林婉白道。
白莫寒沒有應聲,執着塗輕語的手一遍遍的親吻,好似這樣重複的動作,能驅趕心底殘留的恐慌。
林婉白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不自覺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若塗輕語醒不過來,白莫寒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這種假設,還是不要去想的好……
……
塗輕語在睡夢中仍不安穩,許多幻覺與真實交雜。
一會兒,她抱着塗曉楓坐在小三輪車的後座上,聽着前面男人哼着歌,“我的大寶貝兒,小寶貝兒……”
一會,又變成在熟悉的筒子樓中,慈祥幹練的母親幫她穿戴整齊。
她出了門口,男人站在街對面喚她,“大寶貝兒,爸爸抱抱……”
塗輕語拼命奔男人的方向奔跑,直到男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最終隱於黑暗。
“爸……”她一聲低吼,猛然睜開眼睛。
白莫寒握着塗輕語的那隻手被猛然提起,他一驚之下起身,按住塗輕語正在吊針的另一隻手,眼瞳驟縮。
眼前人影逐漸清晰,塗輕語看到白莫寒放大的俊臉在眼前,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瞳光幽深。
如此近的距離,塗輕語可以看清楚他眼底暗紅的血絲,神情似乎也和從前有些不同。
塗輕語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眉,“看什麼呢……”
這一說話,震得腹部傷口隱隱作痛,塗輕語嘶了一聲。
白莫寒像是驚醒了似得,表情漸漸恢復成她所熟悉的溫柔,“姐,你感覺怎麼樣?我叫醫生過來……”
說着,擡手按了牀頭的呼叫鈴。
中年女醫生很快便帶着護士過來,簡單爲塗輕語做了檢查後,對二人道,“恢復的不錯,明早再洗一次胃,之後只需要靜養就好了。”
白莫寒將醫生送出去,關上門病房的門,回到病牀前。
“姐,你餓不餓?”
說完纔想起塗輕語不準吃東西的事,自己都怔了一怔。
關心則亂。
他竟也有這種時候。
“醫生囑咐過不準進食。”白莫寒扶額,“我竟然忘了……”
見白莫寒這樣,塗輕語覺得有趣,緩緩擡起手,輕輕彈了下他鼻尖,“笨蛋。”
白莫寒順勢抓住她的手,放在臉側,“姐,你昏倒時我好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我不要你?”塗輕語揚了揚眉,忍着腹痛小聲說話,“你這麼能,可以去地獄裡把我挖出來啊,閻王肯定會賣你面子的,你用美男計就行。”
白莫寒被她逗笑,脣角上揚,臉上終於有了些生氣。
塗輕語看在眼裡,這才放了心,剛醒的時候總感覺白莫寒煞氣纏身似的,像變了個人一樣。
她輕輕揉捏白莫寒的臉,“又沒傷到什麼要害,哪能就醒不過來了?以後別鑽牛角尖了,聽到沒?”
“恩。”白莫寒手覆蓋在塗輕語手背上,臉頰貼在她被捂得熱熱暖暖的掌心,終於感覺到一絲安心。
安撫了白莫寒的情緒,塗輕語想起昏倒前的一幕,問白莫寒道,“一諾呢?”
白莫寒眸中暗芒隱於黑暗之下,他溫和的笑了笑,“我見你暈倒心慌成一團,哪有精力去注意一諾姐,救護車一到,我就陪你過來醫院了,沈明涵留在那邊處理爛攤子,等他過來的時候你可以問問他。”
這話塗輕語還是信的,自己都暈過去了,白莫寒不可有還有那種閒心去找一諾報復。
但……
如今自己醒了,可就不一樣了。
“不準傷害一諾。”塗輕語緊緊盯着白莫寒,“你答應我。”
“一諾姐是姐的朋友,我怎麼會呢。”白莫寒臉頰在她掌心蹭了蹭,帶些撒嬌的口吻道,“姐,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什麼都聽你的,再不惹你生氣了。”
塗輕語聽他答應的痛快,心裡反而有些擔心,可打量白莫寒的表情,又實在看不出絲毫破綻。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勸道,“林阿姨和一正大哥的死對一諾打擊很大,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她知道事情和白瑞山有關,連帶着誤會你,你明天帶她來見我,我和她好好解釋一下,她會明白的。”
前一世塗曉楓死的時候,她也恨不得當場殺了梅蘭,如果不是那個人及時被警察帶走的話。
有些事,經歷過才知道感同身受,塗輕語能理解林一諾的那些不甘。
更何況。她和一諾做朋友那麼多年,在她最初做網站的時候,後來被白瑞山逼迫的時候,林一諾從來都是慷慨幫忙。
每個人都有性格的優劣點,一諾從認識的時候就是愛憎分明,寧爲玉碎的主。
“我知道的,姐,我不會傷害一諾姐的,一會兒我就去給沈明涵打電話,叫他帶一諾姐來看你。”白莫寒目光溫和無害,十分乖巧,“你不要再分神了,好好養傷,乖。”
一隻溫熱的手落在額頭上,溫暖的指腹順着鼻樑緩緩移動,最終落在蒼白的脣片上,輕輕撫弄着,溫柔的不可思議。
塗輕語舒服的閉了閉眼,說了這會兒話,除了腹部傷口隱隱作痛之外,還真是覺得有些犯困,明明先前昏迷了那麼久來着。
“姐,傷口痛不痛?”白莫寒把她額前的碎髮撥到耳後。
塗輕語皺了皺眉,“還好,不是特別疼……”
“醫生說總打鎮痛不好,不太痛的時候,就忍着些,你覺得累就多休息一會兒,無聊了我陪你說話……”白莫寒幫她掖好被角,又鬆了病服最上面的扣子,免得翻身的時候會勒到。
“我也覺得有點困,我再睡會兒,你去忙吧。”塗輕語擺擺手,閉上眼睛。
她並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也不知道那種花除了致幻之外還有少許催眠效果,容易致人昏睡,她只當自己原氣大傷,纔會比平時更容易累。
困就多睡一會兒,也省得白莫寒一直守着自己怪累的,她如此想着,很快就睡了過去。
白莫寒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把不弔針的那隻手放回被子裡,起身出了病房。
他先打電話給林婉白,通知她塗輕語已經醒了,掛斷電話後,他又打給沈明涵。
沈明涵接電話時剛把倉庫的爛攤子收拾完。
古砌原先到底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處理屍體不能太草率,加上其他五具屍體,都由他想辦法處理,也着實費了一番功夫。
他還幫重傷的沈驍找醫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關在一處隱秘的地方,那人好歹是老大,雖然被抓了,到底還有舊部,若真被發現救出去,又要折騰一番。
至於林一諾和塗雪含,也被他嚴加控制關在不同的地方。
沈明涵本來想和白莫寒彙報一下,那人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電話一通直接便道,“收拾一下,過來醫院,我姐要見你。”
……
塗輕語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從病房頂樓的落地窗向外望,能看到遠處大廈的燈火輝煌。
“姐,睡醒了?”白莫寒動作輕柔的撫摸她臉頰。
“恩……”塗輕語眨眨眼睛,感覺精神了不少,“扶我坐起來。”
白莫寒按下牀側的按扭,將病牀一半緩緩升起,扶她靠坐着。
塗輕語這纔看見,林婉白和沈明涵都在病房裡,想必是來了有一會兒。
“塗小姐感覺怎麼樣?不舒服可以叫醫生過來。”沈明涵先林婉白一步關切問道。
本來覺得叫輕語或者小語顯得更親近,可白莫寒先前警告過要連名帶姓的叫,明顯已經對他的稱呼不滿意了,他不可能還往槍口上撞。
“還好,沒什麼事了。”塗輕語往門口望了一眼,“一諾呢?沈先生沒帶她來嗎?”
“說起這件事,真的很抱歉……”沈明涵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塗小姐昏迷後,我忙着叫救護車,手下也跟着有些亂,古砌先前被我打中兩槍,是已經倒地的,可在塗小姐受傷後,他突然趁亂起身,打傷我兩個手下,帶林小姐逃出去了。”
“顧着塗小姐的傷,白少也顧不得去追,只有兩個小弟出去,追到草叢那裡便追丟了,我猜想古砌應該是穿了防彈衣,說到底,都是我疏忽了。”
“古砌?”塗輕語努力回想,當時倉庫中混戰一片,她一刀刺中沈驍後,腹痛不止,確實沒顧得上看別人。
那個古砌當時在哪裡,怎麼樣了,也不知道。
“我一整天都要加派人手調查二人的下落,古砌人脈甚廣,又知道沈驍被抓,他與林小姐關係親密,很有可能會直接帶林小姐逃往國外。”沈明涵道,“我會盡力尋找,但能不能找得到很難說,介時,還忘塗小姐不要見怪。”
“沈先生別樣說,沒什麼可見怪的,我找一諾並不是想報仇,我只是怕她有事……”塗輕語原以爲林一諾在古砌身邊是想殺了他報仇,可看今天的情況,一諾應該是喜歡古砌的,因此看到他倒下時,纔會持刀朝白莫寒刺過來。
古砌繼然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還想着帶一諾一起離開,可見心裡也是有她的,這樣一想,塗輕語便沒那麼擔心了。
她對沈明涵道,“沈先生如果找到一諾,請別傷害她,她是我的朋友,多謝了。”
“不客氣,既然是塗小姐的朋友,明涵自當以禮相待,若得到林小姐的消息,自當第一時間告知塗小姐。”
“恩,謝謝。”
“沈驍的事還沒處理完,我就不久留了,塗小姐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沈明涵起身告別。
“沈先生慢走。”塗輕語非常感激沈明涵答應幫忙,苦於無法起身相送,求助的目光看向白莫寒。
白莫寒朝她笑了笑,過去湊到她額上輕吻一下,“姐,我去送送沈先生。”
“恩。”塗輕語捏了捏他的手,“你再幫我謝謝他。”
“好。”
二人離開病房沒多久,護士來給塗輕語打鎮痛劑,林婉白配合幫她把衣服掀起來。
針打完,護士離開,她幫塗輕語整理好衣服,坐在牀邊削蘋果。
她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兔子形狀,擺在小盤子裡,插上牙籤遞給塗輕語。
“吃一個嚐嚐。”
“我不能吃東西的。”塗輕語手指輕輕碰了碰肚子,哀怨的嘆了口氣。
“抱歉,我忘了……”林婉白有些不好意思,醫生只說了下塗輕語的恢復情況,倒是沒告訴她塗輕語不能吃東西。
……
白莫寒將沈明涵出醫院,直接隨他上了車。
“這樣說,白少滿意嗎?”上車後,沈明涵問道。
白莫寒但笑不語,拔出儲物盒中斜插着的水果刀,在手中把玩。
“林一諾關在事發的倉庫中,我派了人看守,塗雪含關在別墅的地下室,這是鑰匙。”沈明涵將別墅的鑰匙給白莫寒,“關於塗小姐受傷的事,我很抱歉,希望白少大人有大量,以後我們還是合作伙伴。”
“一句大人有大量就完了嗎?”白莫寒修長食指挑着鑰匙圈,鳳眸斜斜上揚,“我先前還真是不知道,沈先生是個這樣怕死的人。”
“我只想讓計劃萬無一失,塗小姐受傷本在意料之外,是我失算了。”沈明涵愧疚道。
按照原來的計劃,也是在當天動手,然而他和白莫寒同沈驍畢竟有些距離,加上還要對付古砌和他們的手下,也是要擔一定風險的。
他也是靈機一動想到將塗輕語加進計劃中,想着若白莫寒不能得手,塗輕語那一刀也能要了沈驍半條命,至少讓他沒辦法跑遠。
那人若跑了,着實後患無窮。
塗輕語聽到計劃,願意配合,他當時實在想不出不實施的必要。
沈明涵正想再說點什麼道歉的話補救,手腕突然被白莫寒扯過去,水果刀刀鋒朝下,狠狠釘進手背裡。
沈明涵一聲痛哼,咬緊牙關。
白莫寒抽回刀,臉上是事不關己的冷淡,他用食指輕輕彈了下刀背,血珠滴在車座上。
“白少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沈明涵臉色蒼白道。
“若再有下次,我會照着這兒扎,讓你沒機會再說這些廢話!”刀尖移到沈明涵心口,白莫寒眼中閃着躍躍欲試的嗜血光芒。
“我保證……”沈明涵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頓,“絕無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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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說到底都是他不對,是他先破壞協議,就不能怪白莫寒報復。
“你知道就好。”白莫寒收回刀隨手放在一邊,開門下車。
沈明涵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目光移到染血的刀上。
這水果刀是沐璃上次和他兜風,下車買水果時求老闆送的。
那天,她一回到車上就興致勃勃的削起蘋果來,末了還把刀放在車上,說留着下次吃水果時用。
這算不算間接坑了他一把?
沈明涵笑笑,爲自己的玩笑捧了捧場。
就算沒刀,也還有槍,白莫寒總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一刀,結清恩怨,還算合算。
他才和沈驍動手,原氣大傷,沈驍剩下的一衆舊部不好擺平,他實在沒本錢在這種時候和白莫寒撕破臉。
小不忍,則亂大謀。
從前那麼多委屈都受得了,一刀而已,這又算得了什麼。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短時間內這隻手握槍要費些力,近來出門還是多帶些人的好,免得像許初河那般被人尋仇上門。
想到許初河,沈明涵才意識到那人還在沈驍別墅的地下室關着,得趕緊把人放出來才行。
哎,今日事多,竟給忙忘了。
打電話給手下的人,告訴他們將許初河放出來好好安置,沈明涵驅車回到住處。
手傷着,還是別見許老大的好,那人的暴躁脾氣,指不定將他左手也來一刀。
別墅一樓燈光通亮,沈明涵路過餐廳時,發現餐桌上標準的六菜一湯一動未動。
這可真是稀了奇,沐璃從來都是個吃貨小馬達,剩下的食物也要好好收着,莫不是小東西生病了?
沈明涵帶着疑問來到客廳,看到沙發上枕着扶手睡着的沐璃。
她醒着的時候總是生機勃勃像個小太陽,睡着的時候纔有點安靜,細碎的燈光打在瑩白的皮膚上,泛出如玉色澤,與記憶中那張臉越加接近。
沈明涵不自覺伸手撫摸她眼角的蝴蝶。
沐璃被碰醒了,睜開眼睛看到沈明涵,“……你回來了。”
“唔……”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怎麼睡在沙發上?”沈明涵脫下外套披在上她身上,“也不說拿個毛毯蓋一蓋,不怕着涼?”
“我在等你吃飯。”沐璃眼巴巴看着他道。
從她來別墅後,沈明涵每晚都要和她一起吃晚飯的,今天突然不回來,輕語姐也不在,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那麼大的餐桌上,怪悶的。
“你竟然會等我吃飯?”沈明涵十分受寵若驚。
“當然是在等你啊,不然我早就……”沐璃話到一半,注意到他血液凝結的手,“你手怎麼了?”
“沒事,被狗咬了一口。”沈明涵惡意道,左右白莫寒也不會聽到,口頭上報復一下還是可以的。
“那要打狂犬預苗的!我小時候就被咬過……”沐璃撅起屁股衝着沈明涵,“就大腿根這裡,媽媽說有三十年的潛伏期,不打針以後會變瘋子。”
沈明涵哭笑不得把她轉過來,“我已經打過了。”
“那醫生怎麼都沒把你的傷口包上?”沐璃氣呼呼的嘟起嘴,“太不負責任了現在的醫生。”
說完就去找急救箱,拿過來幫沈明涵包紮。
她拿了沾溼的棉籤幫沈明涵傷口消毒。
“嗝……”的一聲,棉籤杵在傷口上。
沈明涵被她沒輕沒重懟得悶哼一聲。
“不好意思,碰疼你了吧!”沐璃有些急,吹了吹傷口,學着媽媽的樣子,“不疼不疼。”
話音剛落,又打了個嗝。
沈明涵被懟得又是一哆嗦。
“你不是沒吃飯嗎?怎麼一直在打嗝?”他無奈的問。
“剛纔有點餓,喝了兩瓶可樂。”沐璃訕笑道。
話落,又嗝了一聲。
“……”被懟到生無可戀的沈明涵,“我自己來吧。”
“不行不行,你自包不上。”沐璃抓着棉籤不放,“剛纔疼了吧?不好意思啊,我這回忍住,我不打嗝了!”
“沒事……”沈明涵故作無所謂。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像女人般嬌弱哼痛。
嗝這個東西,一旦打起來,短時間內都不會停下。
等傷口終於包好的時候,沈明涵已經被懟到麻木,到了再怎麼被懟都不會感覺到疼的境界。
“沒看出來,你這方面還挺心靈手巧的。”沈明涵反轉了一下手掌。
沐璃包紮傷口的技術很不錯,平平整整,不比他包得差。
“我妹妹沒去療養院的時候,在家裡經常會受傷。”沐璃把東西一一收回急救箱,“我這是習慣成自然。”
“你妹妹?”沈明涵問了一句。
“是啊,我有個妹妹的。”沐璃說,“她是先天自閉症,有時候會有點暴躁傾向,經常在摔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誤傷自己。”
“那現在呢?”
“在療養院,那裡有專業的醫生治療,我每個月固定時間去探望,後天就到探望時間了……”沐璃說着說着突然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問沈明涵道,“後天我能去嗎?”
“當然可以。”沈明涵道。
沐璃於他而言,只是個推不掉的寵物,白莫寒既然送來,他便不能退回去。
“你要不要去?”沐璃又問。
這次沈明涵怔了怔,才問,“我去做什麼?”
“看我妹妹啊。”沐璃道,“她很可愛的,說話時的聲音也好聽,雖然她不怎麼愛說話。”
沈明涵看着她一臉興奮的樣子,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意識到後,再想出言反悔,沐璃已經握住他的手,“那說定了哦!”
說定了?定了什麼?去看沐璃的妹妹?
沈明涵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放着那麼多事不去處理,答應陪沐璃去療養院?
然而容不得他再多想些什麼,就已經被沐璃拉着起身。
“小明,我們去吃飯。”
“……”沈明涵。
小明是什麼?
……
白莫寒回到病房後,林婉白告辭回去。
白莫寒將她送到電梯門口。
“我下午拿了東西給白瑞山,他答應把沈驍交給沈明涵處理。”林婉白道,“然後,他要見沈明涵。”
白莫寒低頭沉吟片刻,道,“讓他見,明天我會和沈明涵說一下。”
“付溫晴受驚不小,白先生說他會安撫。”林婉白又道。
“對付女人從來都是他的強項。”白莫寒不無嘲諷。
“他要你處理完沈驍這邊的事後回去一趟,談談訂婚的事。”
“等我姐出院再說吧。”白莫寒低頭正了正襯衫袖口,“明天陪我去趟西郊倉庫,我要處理一下林一諾的事。”
“你叫沈明涵騙輕語,就不怕她會知道。”林婉白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騙她?”白莫寒似笑非笑睨着她,“你當時好像並不在現場。”
“眼看着林一諾傷了輕語,你會放任古砌帶她離開?再說,沈明涵也不是那樣不小心的人。”林婉白有些擔憂,“林一諾是輕語的朋友,你最還是別太……”
“這件事與你無關,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夠了。”白莫寒冷冷打斷她。
林婉白沉默下來。
總覺得經過這次事件,白莫寒變得和從前有些不一樣,那種不同非流於表面,是深層次的,連她都有些抓不住,猜不透。
“我明天再來看輕語。”林婉白走進電梯。
白莫寒回到病房。
塗輕語白日裡幾乎一直在睡,這會有些睡不着,又不能下牀,只能望着窗外的夜景發呆。
“姐……”白莫寒搬過她的臉來對着自己,“看什麼呢,那麼出神?”
“看看夜景,太無聊了。”塗輕語目光對準白莫寒,“我什麼時候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