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夏木晚而言,何夫人所安排的“具體事宜並未吩咐”對她更有吸引力一些。而嚴莫楚對於“方便的時間相商要事”這件事,多少看起來都是非常的不高興。
“大哥你防我防的是不是太嚴了一些?”嚴莫楚單手支頰細眉高挑對着他的大哥十分之不滿,“我來之前可是已經派人問過了,現在嚴家應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在與大嫂商談要事。如果這樣做都無法令大哥你放棄戒心,那以後大哥你還是不要莫名其妙的消失掉,老老實實的在大嫂身邊守着,這樣大嫂絕對無法逃離你。”
莫名其妙的消失掉……這句話一入耳,夏木晚很是玩味的微微一低頭。看來在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嚴家裡面也不曾風平浪靜過,誰對誰都還真是瞭如指掌。自己,鬆懈了。
嚴莫寒對於這句話的反應就是沒反應:“我會出現在這裡根本就是碰巧。不管怎麼說這裡也是嚴家,我找我的妻子還不用向任何人彙報。”或許確實是爲了轉移氣氛,下一句將攻擊目標轉換了一下,“雖說面對這種不聽話的妻子確實需要派人尋找才能找到。”
鬱悶的轉開了臉,夏木晚只能在心裡悶悶的唸叨:好像只有自己去找過他,什麼時候自己用他這麼費心的找來找去了?話說就連今天也是他親自找上門來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抓了個正着。“有我這種妻子,真是勞您費心。”一聽就清楚的抱怨。
呵,這話聽着……嚴莫楚厭煩的揮手:“大哥大嫂不要在小弟這種孤家寡人面前展現你們特殊的恩愛,這隻會令我更加懼怕婚姻這種東西。”反正以他現在的觀察是永遠弄不懂這兩個人的關係究竟是好還是壞。鑑於時間不多廢話又說了一堆,反正嚴莫寒是肯定不會走了,正事要緊。遂一拍拍手:“丁師傅,您進來吧,閒雜人等都已經剔除出去了。”
“多謝二弟給我這個面子。”看來自己原本也算是閒雜人等中的一員。嚴莫寒異常肯定。
“又在莫名其妙的挑刺。”嚴莫楚表示對自己的大哥很無語。搖搖頭只對丁師傅示意入座,看着他在桌上擺開幾把樣扇,轉對夏木晚示意:“這是大嫂最近提出檀香扇的那幾個建議而做出來的樣品,您看看是否合您的心意。”
夏木晚坐着沒有動身,也示意丁師傅不用那麼着急的將樣扇捧到自己面前。“莫楚你這樣說,恕我惶恐。”分明就是存心不良,“木晚之前命蕭管家傳達的意思不過是在見到洛煙所送檀木扇而想到的幾個意見而已。真正有關扇子的製作以及什麼纔是客人所喜愛的扇子,木晚來到嚴家日短且絲毫不瞭解,所說的那幾句話不過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只叫丁師傅您這種老師傅看了笑話。所以聽聽便好,認真對待木晚承受不起。”
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見所作,這麼說這種新扇子面試之後能不能贏得衆人好評以及銷量的好壞就全部繫於己身。這種責任太重,夏木晚自認絕對承擔不起。
嗤的一笑,嚴莫楚可無法認同夏木晚的態度:“大嫂您之前既然已經明確對製作扇子的師傅提出了要求,那麼自然要爲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如果都像您這般,之前吩咐下去事後卻不肯擔起責任,那麼您讓嚴家的下人該如何應對?”
“不做,主人的命令不能實行而負上抗命的罪名。做了,不知對錯的後果很可能是將黑鍋全由自己來抗。您要下人該如何做,才能顯得您英明而又永遠正確。”
一針見血的指責沒有給夏木晚留任何情面。站在一旁表示自己很是無辜的丁師傅已經聽得後背一層冷汗。夏木晚在嚴府之中是什麼模樣他雖然不知道,但是曾經聽聞在嚴家扇莊的賬房裡面,有人曾經親眼所見這位大少奶奶的頤指氣使。而方纔那番話,真的很傷人臉面。
沉默片刻深深吸氣,夏木晚環顧了一下四周。真是討厭這種身邊沒有自己人無法撒氣的感覺。硬扯着脣角得體微笑:“莫楚你說的是,木晚失禮了。”站起身對丁師傅微微行禮,“那麼有勞丁師傅將扇子拿來一觀。”
放在自己面前的幾把檀香扇很顯然是做了很大的改動。有一把絹面做的比較小,將木扇的扇骨很大程度的顯露出來,用以增加香味。而有一把則是以全扇木質,面上作畫,徹底將檀香扇的香味特點發揮到極致。再看向剩下的幾把,無非是用各種不用的手法來裝點扇面,但確實符合了自己的提議:抓住檀香扇的特點,將香味發揮到極致,並注重美觀與外形的小巧輕便。
“丁師傅您對這幾把扇子是什麼看法?”夏木晚對於自己的建議其實還是很有幾分的自信,方纔的話不過是面對嚴莫楚而自然產生的提防心理。但是若說到扇子,還是專業人士更有發言權。
看來丁師傅在嚴家也已經是個老師傅了,別的不說,只在扇子的製作方面他說起話來很是硬氣:“大少奶奶所考慮的問題自然正確。但是關於這檀香扇只適用於女人使用,我則不這麼認爲。”隨手拿起一把扇子,“您看,這把扇子形制改爲男扇,絹面爲紙面,描畫山水,也同樣可以達到大少奶奶您所要求的突出香味。”
“男人會喜歡這麼香的扇子嗎?”考慮到蕭然對於濃郁香氣的排斥,夏木晚對與香氣滿溢的扇子能否博得男人的喜愛依舊保持懷疑態度。
嚴莫楚此時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意見:“檀香扇由於材質與其獨特的特點使它只能製作成摺扇。而這種扇子的形制多爲男子使用,雖然摺扇中確實有女扇形制,但流傳面並不廣,定製這種女扇的女客亦十分稀少。所以扇莊的劉掌櫃提議,初期還是大力發展男扇將檀香扇推廣開,等到有了足夠的名氣再在貴府千金與太太之間推廣女扇,這樣或許更容易接受一些。”
將那幾把女扇全部攤開。“再說以現在的製作,唯有絹面檀香扇尚可算是華美輕便。其他幾種樣扇在美觀上還不如從前的團扇,鑲嵌之物暫時也沒有想好用哪些名貴美觀的材質。對於那些喜歡景緻華美、名貴稀少的富家女客來說,現在的檀香扇還需要在外觀上更加精細的琢磨。大嫂您以爲如何?”
現在的嚴家確實是處在更需要時間與精力推出幾近完美的新種樣扇纔可以。不能在新種扇子上有所缺,又不能將粗製濫造的扇子匆匆推上臺面。這樣看來果然在形制與外觀上面比較單一容易的男扇上面更容易做文章。
點頭應承,夏木晚在檀香扇上面總算是可以放開手的全盤由嚴莫楚接手掌管。看來自己的這位小叔在正經事情上面是十分靠得住的。更不客氣的評論下來,扇莊的夥計對其禮敬有加又十分親近,而制扇師傅也更加信服他的意見。嚴家的二少爺,手腕與頭腦並存,何夫人會對他放心纔有鬼。
既然關於檀香扇的問題這麼簡單便達成了一致意見,嚴莫楚示意丁師傅可以下去開始全面的製作工作。而他嘛,一轉身坐在嚴莫寒的椅子把手上:“大哥你這麼安靜做什麼?”自丁師傅進來便不發一言,他可是在裝泥菩薩光擺架子?
“生意方面的事情我確實一無所知,所以這種時候閉嘴纔是最明智的選擇。”嚴莫寒在這方面自來是非常有自知之名,“這一番話聽下來,二弟不掌管這個嚴家可真是曲了人才,我都替你可惜。”
嚴莫楚也是要避嫌的,趕忙着擺手搖頭:“我的好大哥你就饒了我吧。這種話要是落在太太的耳朵裡面,我最近就又要沒好日子過了。”乾脆一把摟住嚴莫寒的脖頸,將嘴脣貼在他的耳朵上面咬着輕輕說悄悄話,“再說這種事情你知我知便好。咱們兩兄弟鬥法,何苦扯上那麼多不相關人士,平添無辜。您說是不是?”
呵呵輕輕低笑,嚴莫寒勾起聲音問回去:“你可是在心疼誰?”人選不唯一,居然有些難猜。
“我纔不要告訴你。”語氣在撒嬌,嚴莫楚拍拍大哥的肩膀站起身,歡快,“我可就是喜歡你猜。”搖晃着走出去,此時又是那個死沒正經的愛美二少爺了,“大嫂我沒事了,就是不知道太太那裡有什麼事情等着您,祝好運哦。”
聽二少爺這話的意思,看來在何夫人那裡等着自己的應該不是什麼好事纔對。可是夏木晚細細的盤算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壞事與自己無關,好事則更是何夫人所期盼的。還有什麼事情是能夠扯上自己並且前景不妙?
不由得轉看向穩坐椅中的嚴莫寒:“我說大少爺,祝我好運的事情裡面應該不會有您在其中做了什麼吧。”也就只有這位何夫人的親親寶貝兒子能夠扯動那位尊貴太太的神經,莫怪自己多想。
嚴莫寒給出的反應足夠快,不屑一聲:“嚴家如今事多,我還不至於落井下石。”
那今天特意前來找自己麻煩的人是誰夏木晚真想一腳將這個陰沉不定的混.蛋踹的遠遠的,永世不見爲佳。但他既然已經說出口,看來也就只能等到晚上何夫人給答案了。
不過世事總是難料,就在夏木晚安心等着何夫人晚間的召喚並順帶安然享受自己今日難得的空閒時間。在午飯過後毫無任何的預兆之時,她就被揪在了何夫人的面前,接到一個自己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命令。
“給紅葛做藥膳調理身子?”夏木晚不敢置信的看看何夫人,再看看故作一副楚楚可憐相的紅葛,心下確定了一件事。嚴家的聰明人,有,不多。自己用藥膳整死馬亦遠還以爲在嚴家是個心照不宣之事,卻原來是誤會,或者說高估了某些人的智商。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