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兒並不認識這婦人,不過看來,似乎也是這桑樹鎮的。她向婦人施了一禮,道了聲謝,然後並不逗留,匆匆往那小房間裡走去。
快走到門前的時候,陳洛兒並不急着進去,她想了想,今天光憑着自己一個弱女子的身份,是難以將香草救出來的。若不拿出一些更有力的東西來,根本嚇不到那李掌櫃的。
突然,一個主意升了起來,她四下裡瞧了瞧,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這裡,她便抽了一個空兒,迅速轉到了旁邊的一坐竹林裡,見左右沒有,又趕緊進了空間,將放在空間裡的那把扇子拿了出來。
若用不着當然好,萬一要用的時候,拿在手上也方便些。雖然一個女孩子拿着一把男子常用的扇子比較奇怪,但拿在手上,還是覺得心裡安定一些。
這扇子還是當初在陳家溝的時候,花子騫拿了三爺煊瑾的扇子送給她的,感謝她用自己扯的豬草餵了他們倆人的馬兒。
空間裡還有花子騫的扇子,不過,陳洛兒覺得,在這樣的場合,對付李掌櫃這樣的暴發戶,還是用三爺的比較管用一些。不管怎麼說,三爺煊瑾是當朝天子的三公子,他的名頭,說出來沒人不知道,來嚇唬一下這些人,肯定能起作用的。
皇帝兒子的面子,他們不買,似乎不可能的吧。
陳洛兒將房子展開,看了一眼上面畫着的紅梅,再看一眼那印章,然後又合上。放到了袖子裡暫且藏着。
她走近了西角處的小房子。從外面聽,裡面似乎有些雜亂。她因是女孩子,身份上方便些,所以。當她也低了頭擠進去的時候,還真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
進去後,轉過一道屏風,她看見了一張桌子旁子旁邊。坐着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的手兒,被人用絲帶綁住了,反剪在身後,她的嘴巴,也被人用布條從腦後纏了過來,封住了。
女孩子的眼裡裡流着淚兒,嘴馬裡似乎是在說着什麼憤疾的話兒,不過因爲被封住了。聽不大真切。
陳洛兒一擡頭。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坐在桌邊的椅子上,被綁住了的女孩子正是香草!
啊,可憐的香草!現在竟成了這副模樣兒!她的旁邊。站着幾個表情嚴肅腰身粗圓的中年婦人,似乎是在看着她的。有的還在勸她:
“我說香草姑娘,你這是何苦呢?你瞧瞧你的家庭,現在是什麼樣子啊,跟了李老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想穿啥有啥,十指不沾陽春水,只要伺候好了李老爺就行了,這是多麼好的生活,你卻不幹!真是不識擡舉呢!”
另一個婦人說:
“正是呢,我看啊,你是不識好歹,這天底下還有多少姑娘想要給李老爺當妾,就因爲長得不怎麼樣,人家李老爺不同意,你倒好,有了這樣的機會,卻不珍惜,還這般倔強,真不知道說你什麼纔好啊!”
香草嘴裡嗚咽着,聽不出來在說什麼。陳洛兒看着,心疼得不行了,心想幸虧今天自己來了,不然的話,等到酒席吃完,那李掌櫃帶着酒意,將香草帶到自己的房間裡……啊,真是不可想象!
她看香草被折磨得實在可憐,於是趕緊上前,走到那幾個婦人的身邊說道:
“幾位嬸子,我看啊,你們嘴也說得渴了,不如坐到一邊歇息一會兒,喝上幾口水潤潤喉嚨,待本姑娘來勸勸這位小妹妹,說不定能被勸服呢!”
香草眼淚汪汪,根本沒有注意到來的人是誰,不過當她聽到這個姑娘的聲音時,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是的,是她的救星,是陳洛兒,她的恩人出現了,專程來救她了!
她一下子擡起了頭來,深情地又急切地看着陳洛兒,嘴裡嗚嗚着,陳洛兒溫柔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搖了一下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微笑了一下,胸有成竹的樣子。
果然,香草抽泣着,安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着陳洛兒。陳洛兒趕緊在她的耳朵邊輕語幾句:
“香草,別害怕,洛兒姐過來就是來救你的,放心,洛兒姐一定有辦法救你出去,你只管看着就是了,別哭啊,香草,一定要相信洛兒姐的……”
香草沒有哭了,眼淚卻嘩嘩地流了下來,不過嘴裡安靜了下來,似乎是聽進去她的話了。旁邊的婦人看了也奇,心想這個姑娘好生了得,只一個眼神,幾句話就將這個倔強了一上午的香草給勸服了,不由有些佩服起陳洛兒來。
有幾個果然走過去端了水過來喝了幾口。
“這位姑娘,看你長得俊俏,卻從來不曾見過你的,不知道是哪裡人?”有人問陳洛兒道。
陳洛兒笑了笑,對她們說道:
“既然是新娘子,幹嘛將人家綁得這麼嚴實?還不趕快解開了?你沒瞧新人現在已經沒有哭鬧了嘛!”
有個婦人走過來,趕緊解開香草身上的繩子,又將封了嘴巴的布條去掉,香草長出了一口氣,果然不再哭鬧,安安靜靜,規規矩矩的。
“香草姑娘也別怪我們將你綁着呢。你瞧你,又蹬又踢,又哭又鬧的,不綁着怎麼行?早像現在這樣懂事的話,也不至於受那麼多的罪了。”
“就是嘛,還是這位姑娘會勸人,幾句話,就讓香草姑娘安靜下來了。”一個婦人附和了幾句,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看着陳洛兒說道,“這位姑娘與香草姑娘是什麼關係呢?怎麼你的幾句話她都聽了,我們說了一上午都無濟於事呢?”
她的眼睛裡,既有不解,也有疑惑,還有一絲警惕。她們這幾個婦人,可能奉了李掌櫃的命,將香草看好的,千萬不能出什麼事情,更不能讓她跑掉了,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不認識的神奇的漂亮的女孩子,她們有些疑心起來。
陳洛兒聽得說道:
“其實,我與香草姑娘也是一面這緣,當初一個偶然的機會相識了,覺得投緣罷了。我看香草姑娘也從得久了,不如我帶她出去一下……你們也知道的,她坐了這麼久了,呆會兒出了醜可不好了……”
幾個婦人會意,說道:
“好好,茅房在後面,我帶你們去吧。”
“謝謝。”陳洛兒拉起了香草的手,跟在那婦人的後面,往後面的茅廁走去。一來是估計香草要解決事情了,二來是想借此機會看看能不能逃掉。
轉了一陣,終於到了地兒,跟着來的婦人也進了茅廁,陳洛兒沒有進去,無意中看到旁邊的樹後有一間後門似乎是通向外面的,於是等香草出來了,和她悄悄說了幾句話:
“香草,呆會兒,你就從這個後門跑出去,跑到你的家裡,然後藏起來,千萬記着不能讓人再找到了,洛兒姐先留在這兒,自有辦法出去的。”
“洛兒姐,你……”香草急得差點兒又哭了,“我走了,你哪裡逃得出來?不行!”
“香草若不聽我的話,洛兒就不帶香草走了。洛兒姐既然敢這樣說,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你且相信好了。我的爹孃都還在你家裡呢。”
“嗯,好吧,洛兒姐,我們在家裡等着你!”香草說完,轉身向後面的房門跑去,然後消失在了房門外。那後面似乎是有一條路的。陳洛兒想着,這裡畢竟是香草的故鄉,她應該很熟悉外面的路的。
一會兒,跟着一起過來的婦人出來了。她見只有陳洛兒一個人,便緊張地問道:
“咦,香草呢?剛纔不是出來了嗎?現在到哪裡去了?”因爲看到陳洛兒手無縛雞之力,不像是能夠帶走香草的人,所以她也並沒有特別地防着。
陳洛兒想了拖延時間,便笑笑說:
“香草她先過去了,我們走吧,她會沒事的。”
婦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並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來,只得跟了她一起往開始的房子走去。
走到房間外,匆匆進去,卻並沒有看到有香草在裡面,她突然有些急了,忙一把緊緊抓住陳洛兒,說道:
“香草到哪裡去了?我那麼相信你,你卻放走了她!我看你今天真是不想活了!”
陳洛兒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說道:
“你們徵得香草姑娘的同意了嗎?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們強搶了她過來,想要納她爲妾,真是沒有天理!香草走了,你們是找不到的了,我卻還在這兒,有什麼事情讓你們的掌櫃來,我要與他說話!”
“啊,你果真放跑了香草!真有你的,看我報告給李老爺,怎麼好好地收拾你!”
婦人氣急敗壞,趕緊和其她的幾個人耳語幾句,然後她們跑出去,分頭行事去了。
一個粗黑的婦人還留在原地看着陳洛兒,生怕她跑掉了。
陳洛兒從屋子裡出來,心裡默默地想着:香草啊香草,千萬不要讓他們再抓住了啊!
然後,就聽見前面一陣腳步聲,一羣人跑過來了,幾人男丁跑到陳洛兒的跟前,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