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頭領沒有聽眼前這個可憐巴巴的女孩子的話。
他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眼神一片恍惚,然後突然直起身來,吩咐手下道:
“將這倆漢子先行收下,即刻安排伙食,若沒有猜錯的話,他們今天是立了功的了。”
秦頭領的一系列言行舉止讓堂上所有的人都覺得疑惑不解。
但是,扛了陳洛兒上山來的倆兄弟,聽了這話,卻是高興壞了,這說明,黑風寨是收下他兄弟倆啦!而且大頭領還發了話的,他們有可能是立了功的,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倆趕緊磕頭謝恩,然後被人領着下去了。
出了黑風堂的門檻,大個子得意地對小個子說道:
“老弟,怎麼樣,在山上的時候,幸虧沒有聽你的吧,若那時候我倆嚐了什麼鮮的,哪兒還會有這樣的時候,早就告誡你了,在女色面前要穩住,你總是不聽,現在看到了吧,忍得住一時,才能穩得住一世的!”
“哥哥說得是!弟弟以後都聽哥哥的,咱兄弟倆今天運氣真好,先前所有的罪,可都是沒有白受了……”
“可不咋的?”
……
再說堂上,五大王還是反應過來了。雖然他已經在心裡認定了這個姑娘他要了,但是,當看到秦頭領突然對這個女子有些感興趣的時候,他的理智還是讓他做出了正確的事情,雖然心裡不甘心,甚至有些不愉快。
“大哥,你對這姑娘感興趣,你收了得了,五弟年紀還輕,不急在一時半會兒的,以後肯定還會有姑娘上山來的嘛。”
“就是就是,大哥收了得了,難得見大哥對一個姑娘如此動心的。”其他的幾個看到了情勢,也趕緊轉向,朝向老大說話。
秦頭領沒有在意他們說些什麼,只是對五大王說:
“老五,你跟我馬上來一下,我有事要覈實一下。”然後又對老二說,“老二,讓弟妹馬上到我的住處來,還着丫頭趕緊過來,我有事情的。”
“啊,大哥,你這是?”老二突然有些蒙了,反應不過來,不過見大哥叫得急,便馬上應承下來,“大哥先去,俺馬上領着弟妹妹就過來。”
說罷,下了堂,往自家的住處急急跑去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有事情發生的!
“老三老四,你們先去忙着,我和老五現在有點兒事情,辦完了就過來找你們。哦,現在天晚了,馬上要吃晚飯了,囑咐廚房裡,多加幾個菜,等會兒若心情好的話,大哥還要與各位兄弟暢飲一番呢!”
“好嘞——”老三老四高興地答應了。山上這幾日沒什麼事情可做,大家最盼望的,就是能夠暢飲幾杯,今天竟有這樣的好事,讓他們怎麼不快活呢?
山上的人活得單純,有錢就好吃好喝,沒錢就勒緊褲腰過日子,快活一天算一天,少有想得太長久的。
太長久的事情,似乎是老大應該考慮的。不過他們的老大幹得很好,心思細密又足智多謀,雖然武功不高,但是治理起山寨來,很有自己的一套,不然的話,這兩三百人的山寨,都是氣血精壯的男子,沒有一個說得上話的人主持着,豈不要鬧翻了天?
老五雖然心裡有些不快,但在大哥面前,還從來不敢有半句不字說出來。所以,他聽了老大的吩咐,趕緊找了人過來,將陳洛兒放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擡到了大哥的房間裡。
老大的房間很大,裡裡外外有幾間,不但有寢室,比其他兄弟多出來的,更有一間書房,裡面全是文人用的東西。
山上人多,自然有本事的人也多,有人擅長木匠,便砍了山上的木頭做了全套的文房用具和茶具,角落裡的花架下上,擺着野生的蘭花和一些其他的野生花,裝點得書房裡文人氣十足。生人乍一進了這屋子,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土匪頭子的屋子裡,居然還有這樣的書房,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了吧。
這黑風山上植被豐富,野花野草品種多,隨便採些來種在盆子裡,就十分好看,還有野趣,比那城市裡花匠培育出來的更多了一些生機與活力,很像大頭領的另外一種略帶野性的氣質了。
以前的土匪,下山打家劫舍的時候,幾乎從來不管什麼書籍用具之類的,只搶金銀珠寶;自秦頭領在這兒當了一把手後,手下的人也知道看眼神行事,討老大歡喜,再去搶劫的時候,也會順帶搶一些好的文房用具上來。
所以,當陳洛兒被幾個人用椅子擡到了這間書房裡的時候,她瞬間忘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看着滿屋子裡書籍花瓶並文房用具,她以爲自己在做夢,而夢境裡她又回到了京城,因爲只有京城,似乎纔會有這樣有檔次和考究的書房的。
不,就是在京城,她覺得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書房。那裡的文人書房,文氣有餘而野性不足,而這裡,不但有濃濃的文人氣息,還隱藏着暗暗的武氣和野性在裡面,讓人觀之難忘,不由馬上被傾倒。
“啊,這個書房好漂亮!”
陳洛兒呆呆地看了一陣,脫口而出。
她不知爲什麼,到了這裡總覺得十分輕鬆了,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了。
在她的潛意識裡,能夠有這樣一間書房的男子,是肯定壞不到哪裡去的,至少,他是講理的,有文化的,能夠與自己溝通的。她最怕的,就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聽不進去的莽撞土匪,她就是再口吐蓮花,對方必不會聽進去一句的。
她放鬆了下來,心想,等到大頭領進來的時候,就與他說上幾句話,求他放了自己,甚至,她可以承諾回去給他雕刻一個好看的硯臺送來。他這樣的一個文化人,應該會喜歡她雕刻的硯臺的。
陳洛兒突然對脫身匪窩充滿了信心。
但是秦頭領只是讓人將她擡進了這個房間,這個平常一般人都不允許進來的房間裡。他自己卻並未跟着進來,而是在外面吩咐什麼事情。
陳洛兒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現在不能輕舉妄動,暫且也沒有必要跑到空間裡去躲着起,因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會用上那一招的,用上了那一招,但是將寶貝暴露了,而她不想將自己的神奇本領暴露。暴露了,就沒有神秘感和優勢可言了。
陳洛兒穩住自己的心情。
不過,緊張過後,額頭旁邊的傷口卻疼了起來。那是她跌落到陷阱裡去的時候,被陷阱裡的一個石塊磕破的,當時就昏迷了過去。不過還好,沒有磕在太陽穴上,不然的話,她現在可能就沒命了。
她覺得好生後怕。
正在胡思亂想着,突然門簾一掀,進來了兩個女子。一個年齡大些,二十幾歲,一個小些,十三四歲的樣子,分明是主僕二人。這山上有女子,十有八九是哪位大王的夫人和丫頭吧。
陳洛兒猜得沒錯,進來的正是二大王的夫人周氏和丫頭問蘭。
她倆被二大王叫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進了秦頭領的正屋,秦頭領將她倆叫到身邊,悄悄說了幾句,然後讓她倆進屋子來。
見倆人進了旁邊的書房,老二和老五都再也忍不住了,不知道他們的大哥在玩什麼名堂。他們的大哥往日但凡有事,都會跟他們一起商量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人不解。
“大哥,咱兄弟之間還有啥可以隱瞞的?說吧,什麼事情啊,叫了周氏過來,兄弟我們都被搞糊塗了呢!”
秦頭領有些控制不住的緊張,他緊閉着嘴巴,似在想着什麼事情,聽了兄弟的話,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說道:
“等一會兒吧,等一會兒有了結果,大哥我自然會給你們交代的。”
他的這話讓老二和老五更加迷糊了。不過老大都這樣說了,他們兄弟倆也不好再問,坐又坐不住,只得站起來在屋子裡走圈圈。
周氏和丫頭進了房間,對同樣很茫然的陳洛兒柔聲說道:
“妹妹,麻煩你將鞋脫掉,我們要看一下。”
“啊,爲什麼啊?”陳洛兒好生吃驚。現代社會脫個鞋的不算個啥,但這是古代,女孩子的腳是不能輕易示人的,這倆人進來,紅不說黑不說,單刀赴會,讓她脫鞋,這是個什麼意思呢?
周氏溫婉地笑笑說:
“姑娘莫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這是大王的吩咐,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只是脫個鞋,又不讓脫衣裳,姑娘害怕得有些過份了。”
陳洛兒心想,哎脫鞋就脫鞋吧,眼前的這主僕二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就脫了讓她們看唄!
於是,她咬了咬牙,費力地彎下腰去,將兩隻鞋都脫掉了,露出了白皙的腳來。
周氏讓丫頭問蘭先看了看陳洛兒的兩個腳板心,問蘭看了,點了點頭,示意她也來看一下。周氏也蹲下,兩隻腳的腳板心都看了。
看完了,她站起身來,讓丫頭問蘭服侍陳洛兒穿好鞋子,她自己則掀開竹簾兒,走到了外面。
秦頭領和老二老五都將目光對準了她,眼神是滿是期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