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零子叔就給柿子爸媽上了香,淡淡地說:“可兒,祖航,放心吧,你們家柿子好好的。我也不會讓他出事的。他現在在爺爺奶奶家呢。哎,這些孩子啊,也不省事。”
就這麼短短的三天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得到的信息也太多了。但是也總有暫時放下這些沉重思考的時候。
因爲是刑事案件,姚蘇乾的葬禮是在出事的第四天舉辦的。這個時間已經個風俗不符合了。
姚蘇乾沒有結婚,沒有孩子,只有父母。這座南方小城的風俗,長輩是不能來送孩子這最後一程的。
晨哥一大早就回到了殯儀館準備着這場喪事。在喪事中充當童子童女的是附近村裡的一對孩子。那對孩子是一戶很貧困家庭的姐弟兩,女孩九歲,男孩六歲,但是他們已經有過了好幾次充當童子童女的經驗了。那戶人家也跟景叔說過,希望孩子跟着他們,至少家裡不用想着孩子吃飯上學的問題了。
晨哥趕過去的時候,童子童女已經戴上重孝,在棺前跪好了。那敲鑼打鼓的幾個大叔也都開始在那敲起來了。景叔也在一旁算着一會火化下葬的時間。
看到晨哥過來,景叔還挺意外的。他坡着腳走到晨哥面前低聲問道:“怎麼回來了?這場法事我做就行了。”
晨哥還沒說話呢,後面的幸福姐就先說道:“來給死者上香的的。景叔,你還好吧。”
“喲,幸福啊,都這麼大了?”景叔見到幸福的次數很少,他整天就在這殯儀館裡,還能認出這個是幸福就不錯了。
幸福點點頭:“我們先去給死者上香了。”
“你們認識啊?”
晨哥壓低着聲音說:“他的死,跟柿子查的那件事有點聯繫。就跟之前送過來的那幾個差不多。”
幸福去上了香,看着那棺前放着的牌位,還有那張英俊年輕的穿着警服的照片。雖然幸福也就見過這個警察那麼兩三次,但是她還是印象挺深的。她低聲說道:“早知道會這樣,那時候,我就把你打重點,讓你在醫院躺個半年再出來了。”
當然她的聲音被那些鑼啊,鼓啊的聲音都蓋住了,沒有人聽得到她的聲音。
晨哥也上了香,跟着幸福姐一起退出了靈堂。在外面的塔鬆旁,幸福姐再次說道:“你當初就不應該拉着我們,讓我們打他在醫院裡住個半年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那時候誰能到這麼遠啊。不過這應該也是他的命吧。”
兩人才說了幾句話,就看到了好幾輛警車開了進來,接着十幾個穿着警服的警察下車來了。就連張局長也來了。
張局長對着幸福和晨哥點點頭就進了靈堂。
他們都還沒有出來呢,零子叔和小胖柿子一起過來了。就算平時柿子爺爺奶奶管得再嚴,今天這樣的事情,也肯定要放他們兩出來的。畢竟現場他們兩也在,就是做做樣子都要來看看的。
柿子和小胖一出現在靈堂,就有幾個小警察曾經和姚蘇乾的關係比較好的,就暗暗拽起了拳頭。在他們看來,柿子和小胖就是害死姚蘇乾的人。就算監控已經表明了,柿子和小胖不可能有殺人的可能,但是這件事還是和他們有關係。要不然好好的,他們追攔着姚蘇乾幹嘛?
那隊長狠狠瞪了那幾個小警察,他們這才氣呼呼地退後了。
零子叔冷冷淡淡地上了香,反正他也不認識這個警察。只是柿子和小胖的感慨頗多的。柿子在那喧鬧的鑼鼓聲中,說了和幸福一樣的話。
“我說姚蘇乾啊,你瞎參合什麼啊。早知道那次我就把你打成重傷,讓你在醫院了躺上半年就好了。至少還能給你留下一條命。”
小胖就沒這麼好心了,他在心中說道:“後悔了吧,不過死者爲大,也不知道你魂還在不在。早知道,我那次打得你在醫院住個一年兩年的了。”
他們兩上完香之後,零子叔就壓低着聲音說道:“那邊幾個小警察是怎麼回事啊?看你們兩就想打的樣子。”
“誤會,都是誤會。”小胖說道。
張局長走過來跟零子叔握握手,做着手勢讓他出去聊聊。晨哥在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就說道:“餐廳那邊我讓人準備好了包廂。”
張局長緩緩吐了口氣:“走走,邊吃邊說,叫上老韋,他也是知情人。”
結果,等着白事酒上了桌,坐在包廂裡的就是零子叔、柿子、小胖、晨哥、幸福姐還有張局長、韋叔還有一個是刑偵隊的隊長。
白事酒,相對於紅事酒來說,要簡單得多。都是一些簡單的飯菜,有酒,但是事實上是沒有人會真的喝的。就算有那麼幾個喝酒的,也都是淺嘗幾口罷了。白事酒都是匆匆吃匆匆走的。
但是包廂裡這桌人,卻是一個個心情沉重的,沉默了好半天,纔開始說話。張局長先說道:“我手下一個警察,就這麼死了。你們……你們……”
零子叔知道張局長想說什麼,就說道:“老張,你也看看柿子。柿子可是我乾兒子。他爲了給你查這件事,又是開除,又是自己戴上佛珠去冒險,現在還攤上這麼個事。我們也想快點解決啊。這件事是那個姚蘇乾自己找的,我們也沒辦法啊。現在因爲他,我們丟失了很重要的一個證物。柿子換命的機會都給他弄丟了。這個委屈我們跟誰說去啊。”
“我也沒說那麼什麼不是。唉!姚蘇乾這……也太突然了吧。我知道他在參合這件事,但是想着最多就被你們幾個再打一頓罷了。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會……”
柿子看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這些事情從一開始都是這麼突然。別說姚蘇乾了,改天輪到我的時候,我也會那麼突然的。所以你們最好要有心理……“
“心理你的頭!”零子一巴掌就打在了柿子的後腦勺上,打斷了他的話。
“只是說說罷了,打我幹嘛啊。叔,說真的,姚蘇乾死的時候,我都鎮住了。我完全沒有想到,就在這麼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裡,發生這樣的事情。要不是當時小胖鎮定,我壓根就想不到要去翻他找紙片的。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住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刑偵隊長問道:“你們是不是知道兇手了?”這些事情,他知道的很少,也不敢亂說話。問出這個問題還是很謹慎的。
“算是知道吧。”小胖回答着。這兇手肯定跟癸乙逃不了關係,所以說的算是知道。他把那天花年的話,還有他們的分析說了一遍。兇手兩個可能,花年或者晶晶。
“這件事,我們太被動了。”零子叔說道,“當年的岑家村,村子就在那,我們可以用圍剿的方式。而現在,癸乙是在鬼市裡,我們動不了他。不管我們在這邊做什麼,都只是治標不治本。老張,我提議,讓柿子退出這件事。你們想辦法把‘晶緣’封了,或者是弄個什麼罪名的,讓那個晶晶不得不逃走。這樣至少能安穩幾年吧。”
張局長聽着臉就沉了下去:“幾年之後呢?”
零子叔反倒輕鬆了:“幾年之後你都退休了,你還管這些事情幹嘛啊?”
柿子卻在這個時候插了話:“叔,我想查下去。”只爲天絲。柿子沒有說出他的原因。他堅持到今天,早就拋棄了之前的目標。現在的他只爲天絲。如果把“晶緣”毀了,那麼天絲也會受到牽累的。最好的就是把癸乙滅了。到時候,沒有了癸乙,沒有人在鬼市裡等着買家,那麼就沒有買賣存在。晶晶和天絲就能經營一家光明正大的佛珠水晶店了。
小胖也說道:“查下去吧。都努力到今天了,難道還要放棄啊。那我們多虧啊。我說,努力一把,爭取在過完年之前,我們滅了癸乙,好好過年。過完年,我就去部隊裡了。我可不想遺憾離開。”
幸福姐白了他一眼:“說得跟你要死了一樣。我也支持查下去。”如果不查下去,晨哥那木頭,估計就要回這裡幫忙,一兩個月都不會去看她一次了。
晨哥看着幸福姐,也說道:“查下去吧。我感覺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了。其實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能在過年前就處理完了。”
不過那是運氣好的話。他們的運氣似乎並不太好。
姚蘇乾的死對張局長的衝擊似乎很大。因爲在這件事之後,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晶緣”就出事了。
首先是“晶緣”被查賬,說是查出了偷稅漏稅的情況。
接着就是說“晶緣”店面裡電路陳舊,沒有防火設施,有安全隱患,停業整改三個月。
就這麼兩條,都是在一個星期裡發生的,這足夠讓晶晶頭疼了的。在接到工商局開出的停業整改的單子的時候,晶晶就明白怎麼回事了。這家店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兩次被下這樣的單子。
她手中拿着單子走向了天絲的房間。天絲正抱着手機跟柿子在那聊着天呢。他們聊天也都會避開這些讓人煩心的事情,說說學校的事,說說小時候的事,所以在晶晶進來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