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知道,這個師傅第一次主動停車載他,那是以爲他是鬼呢,纔會這麼主動的。他上車邊問道:“你還給不是自己人的人上車啊?”
“生活所迫啊,真正打我們鬼的士的沒幾個,有時候我們也跑跑正常的客源。去哪啊?都這個點。一會雞叫的時候走不了陰路的。”
“就隨便轉轉。師傅啊,這城裡沒雞叫吧。”
那師傅笑笑:“怎麼個隨便轉轉法啊?”
“就繞着這小區轉兩圈吧。”
司機也不再多問,反正有錢賺就行了。他這車子剛跑起來,柿子就開始問話了。要知道他現在問的問題,那都是按時間算錢的,要抓緊時間啊。
“師傅,問你一下,你進過鬼市嗎?”
“進啊,我這車子都是鬼市裡淘出來的。”
“那你知道鬼市裡有家叫‘晶緣’的店嗎?”
“知道知道,那店生意不怎麼好。我去鬼市幾次,都沒看到他店裡有人。聽說那店老闆生前還是一個道士呢。”
“這樣啊,那他店裡的東西到底有沒有人買啊?”
“有吧,沒人買的話,他會在那守店?估計就是人少點罷了。說不定人家買的東西是天價呢,一年賣出一個兩個的就足夠了。”
“你跑這麼多年的鬼的士,就沒聽到一點那店的風聲啊。”
“喲,我說你一個大活人打聽這事,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司機似乎也警惕了起來。這平白無故讓自己開着車子瞎轉悠就有疑點了。現在一上來就問這些,這不是擺明了就是來要資料的嗎?他就是一個跑鬼的士的,很多事情是能不問就不問。
柿子呵呵陪着笑:“不用這麼嚴肅吧,我也就是一個興趣愛好。喂,師傅,那你說說,那有什麼人很特別的,只有在農曆七月纔會去鬼市的。是大活人啊。你在農曆七月有搭國大活人進鬼市嗎?或者就是在鬼市那巷子前停車的。要不就是,平時搭你車子的大活人,一般都有哪幾個啊?”
司機師傅這會是一個字都會說了,在車子繞着小區一圈之後,那師傅就停下了車子,說道:“下車吧,記得燒兩元寶給我。還有啊……”那司機頓了一下,才說道,“每年七月,還進鬼市的大活人只有一個。就是隔壁縣城的鐘大爺。”
柿子這纔剛下車,聽到他這些話,還想問問呢。結果一回身,在小區大門的路燈下,那冷風吹過,涼颼颼的感覺,什麼也看不到了。
柿子回到家裡的時候兩點鐘都還不到,趕緊衝個熱水澡,換了衣服,暖暖和和地繼續上牀睡覺去。可是就算身上暖和了,他卻怎麼也睡不着了。七月的鬼市,很熱鬧,但是一般活人是不會選那個時候去進入鬼市的。那時候鬼多啊,有點什麼衝突就不好說了。
可是七月還要去鬼市的大活人,那應該就是衝着“晶緣”裡的黑珠子去的。隔壁縣城的鐘大爺?這什麼人物啊?
想着這個問題,就這麼磨着蹭着天都快要亮了,他才迷糊着睡着了。
週末的公安局,特別的辦公室這邊,幾乎是沒有人的。一些部門也就是留下幾個值班的,就都是回家手機待命着。
刑偵這邊,這星期值班的正好是他們的隊長。這幾天也沒有什麼重大案件讓他們忙着的,上次那綁架人質的,也沒有傷着人,直接轉檢察院去了。難得輕鬆的週末啊。
可是這份安靜卻被一串罵聲打破了。他走出辦公室就看到姚蘇乾在停車位那踢着自己的車子罵着。他那車子就是一輛二手的,早就該換了。
隊長正想喊着問呢,這大週末的,他一個檔案室的來幹嘛啊。可是還沒有喊出聲來呢,就聽着那邊檢驗科的人走了過來。
姚蘇乾馬上就跑過去攔下了人家說道:“大哥,大哥,怎麼呢?週末也過來啊?”檢驗科也是週末放假的,不是緊急的任務不用過來。
因爲距離比較遠,隊長也聽不到他們那邊的說話聲,就只能聽到姚蘇乾跑過去喊的這麼一句話。
聽不到聲音,但是還是能看到他們的動作的。他清楚地看到了檢驗科的把一個文件袋交給了姚蘇乾。這不合交檔案的手續的。而且這週末的什麼意思啊?
隊長撥通了那個檢驗科同事的手機,這時,姚蘇乾正好已經拿着東西朝着辦公樓這邊走來了。
電話接通了,那邊說道:“喲,大隊長有緊急任務呢?”
“你大週末的,來幹嘛啊?中午請我吃飯呢?”
“張局長讓加緊做的一個任務完成了,說好今天早上要來取回證物的。我送過來。”
“證物不存檔還有取回的啊?”
“沒辦法,這是張局長直接交代的。”
“那你還交給搖錢樹幹嘛啊?”
“他不是要去那邊辦公室嗎?反正也不是什麼重大案子的證物,就張局長那寶貝柿子的朋友送過來的。估計也就孩子們鬧着玩吧。”
隊長掛斷了手機,馬上朝着辦公樓入口走去。那東西竟然是曲岑仕送過來的,他們在調查的案子,帶着那麼強的危險性,隱蔽性。搖錢樹上次就是因爲參合了這些事情才直接被貶值了。這回他膽子更大了,竟然截下了他們的東西。
隊長趕到那入口的時候,姚蘇乾已經打開了那個文件袋。文件袋中有着好幾張報告,還有一個小信封。姚蘇乾正要打開這個小信封呢,就被隊長一聲吼得,手中的東西都掉了下來。那些報告都摔出來了。
隊長緩緩彎下腰來,拾起了那個文件袋,邊說道:“你慌慌張張的幹什麼啊?我不就是喊了你一聲嗎?喲,這個是檢驗科送過來的吧。送哪啊?週末了誰在啊?”
姚蘇乾壓着加速的心跳,說道:“送張局長那裡的。說是一會有人來取。”
“行了行了,我去吧。你這種小年輕啊,週末約個女朋友的多好啊,別老在這裡呆着。喏,車子環了?開我的去!”他說着爽快地丟出了自己的車鑰匙。
姚蘇乾一臉的爲難,但是還是點點頭,朝外走去了。
隊長看着手中的文件,緩緩吐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小子啊,救了你一命,怎麼就這麼珍惜呢?”
從一樓上到上面的局長辦公室,隊長也看了那份資料,只是他的心中是越來越緊張了。剛纔搖錢樹也已經看了這份資料了吧,他不會做出點什麼事來吧。
那隊長送到樓上的時候,小胖已經在局長辦公室門口等着了。辦公室秘書還特意過來陪着他的,看得出來這件事,張局長很上心呢。隊長的認識小胖的,小胖都跟着柿子來公安局好幾次了。
隊長把那份文件遞上去的時候,還壓低着聲音說道:“你們多注意一下姚蘇乾吧。”
小胖接過那文件,愣了一下,壓着聲音問道:“就上次被我打的那個?”
隊長點點頭。
小胖就皺眉了。那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以前說他不知道這些事情,跟着冒頭瞎參合。後來他是見到了李家謀的真容了,比小胖還看得真切呢。怎麼還敢來啊。那壓根就是一個不安定因素。
小胖低聲說着謝謝,就拿着東西走人了。反正這裡面的文件,他都已經看到過了,也沒有興趣急着去拆。上了車子,車子就朝着家裡奔去。只是這車子纔剛開出公安局沒多遠呢,他就察覺到了後面的不正常。
就憑着小胖那開車技術,要想甩掉一輛跟蹤的車子,其實也不算難。不過小胖還是很巧妙的降慢了車速,然後故意讓後面跟蹤的車子靠近了,藉着紅燈的時候,從後視鏡看向後面的車子。雖然能看到的時間很短,影像也很模糊,但是還是能看出後面開車的人是姚蘇乾。不過那車子應該不是他吧。他一個小警察,纔剛工作幾年啊,哪買得起那種車子。
小胖留心着把車牌號也記下了。在綠燈亮起來的時候,讓車子快速飛奔出去,只過了一個街口,就把後面的車子甩開了。
等着小胖回到家裡的時候,零子叔已經過來了。只是柿子還迷糊着眼睛,在洗漱臺前刷牙洗臉呢。
小胖把那文件直接給了零子叔,朝着洗漱臺那邊喊道:“你怎麼回事啊?這都幾點了,纔起來啊?”
“我昨晚十二點起牀跟鬼約會呢。能現在起來就不錯了。”
小胖靠在牆邊看着他,笑着問道:“喲,那鬼漂亮嗎?約會不會是滾牀單被吸了陽氣吧。瞧瞧黑眼圈黑的。”
“什麼啊?我是打探消息去了。初步確定了一個有可能成爲買家的人。附近縣城的一個鐘大爺。”
“靠!姓鐘的大爺一大堆呢。你說的是哪個啊?”
“昨天不是說了嗎?那買家肯定也是道士,所以範圍就很小了。這個零子叔應該有線索啊。”
小胖回頭就問道:“零子叔,哪個鍾大爺啊。咱們去會會?”
零子叔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嚴肅地問道:“那紙片呢?只有分析報告,沒有我們送去的原證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