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起的高亦萱,驚魂未定的躺在舫裡的客房裡。隨行的太醫,正小心翼翼,嚴肅認真的爲她把着脈。
雨痕換好衣服,坐在一旁,象徵意義的陪着她。
船艙外,又恢復了剛纔的熱鬧。
趙惜夢懷有身孕,被剛纔的事一嚇,感覺有些疲憊。宇軒將她送回房間休息。
薰陽拿着雨痕還給她的手帕,晾在憑欄上,讓風吹着。
“你能告訴我,你怎麼看待王爺的?”凌琅站在她身邊好奇的問着。剛纔雨痕的表現,將他內心想法真實的展現了出來。如果能夠幫他尋得一樁好姻緣,也是不錯的美事。
“還能怎麼看?他不就是一個大壞蛋嗎?除了欺負人,他還會什麼呀?反正就是看他不順眼咯!”
薰陽搖晃着腦袋說,一臉的鄙夷之色。他如果不是壞蛋,怎麼欺負了自己還不讓自己走呢?這種人,就該被人天天罵!雖然剛纔他幫自己拿回了三叔送的手帕,可也不能洗刷他曾對自己犯下的罪!
“如果我告訴你,他之所以留住你,是想照顧你。你信嗎?”
“誰稀罕他照顧了?我有小爹呢!小爹會照顧我的,還有二叔,三叔他們都會照顧我的。”
見她沒明白過來,凌琅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說清楚一些。“我是說,王爺喜歡你。”這丫頭怎麼後知後覺呢?他們相處這麼久,她一點都沒發覺嗎?
“關我什麼事?我又不喜歡他!啊。。。。。。他喜歡我?凌琅姐姐,你別開這種恐怖的玩笑了。好嚇人的!”薰陽拍着胸口說道,好像聽見了什麼可怕之事?
“你沒看見,他剛纔下水,最先抓住的是你手帕嗎?”
“我以爲他救人呢!”薰陽眨着眼說道,使勁的回想着剛纔的那一幕。好像,他是先撲向的手帕的,可自己又沒讓他那樣做。“我沒那麼倒黴吧?他不喜歡我的時候,都不讓我離開。現在被他看上了,那死變態的,還會讓我離開嗎?嗚嗚嗚。。。。。。我不要!我討厭那混蛋!我要去找我小爹,我不要留在他身邊……”
說着,她拿着手帕,滿腹委屈似的走進了船艙。
她的這般反應,讓凌琅沒有想到。還以爲,薰陽聽到雨痕喜歡她,會改變對雨痕的看法。誰知道,她竟是這樣……有點意外!
“怎麼,在撮合她和雨痕?想做紅娘?”
宇軒神清氣爽的走過來說道。剛纔她們的談話,都傳進了他耳朵裡。聽她意思,似乎對雨痕沒什麼意思不然,她也不會替雨痕和薰陽牽線搭橋了,得知她的心不在雨痕身上,他竟有些暗自高興起來。
“成就一樁姻緣,也算是一件功德吧?”凌琅的目光依舊望着對岸。看着對岸,那些手牽着手的青年男女,歡喜雀躍的在街上暢遊着。那些帶着甜美歡笑的情景,曾經也是她所向往的。只是現在,她連幻想的權利都沒有了。
“剛纔,你心裡一定很高興吧?”宇軒站在她身邊,低聲說道。柔和的目光,環繞她周圍。
“凌琅不明白,殿下在說什麼?”
“別人有沒有注意到你,我不知道。可我今晚是一直在注視着你的一舉一動。你拉着雨痕,不讓他去取手帕,故意把高亦萱推到衆人面前。你知道,我和雨痕素來不和,所以,你料定我會起鬨,幫你實現你的計劃,激將高亦萱出風頭。這些,我都沒說錯吧?”
宇軒背轉過身,靠着憑欄,洞察一切的目光直視着,凌琅那雙帶有微微詫異的眼眸。
“你知道又如何?向你父皇揭發我?”凌琅又展開了她那無敵的笑意。笑得猶如春風拂面。
“沒那打算。不過,我可以要挾你。只是,現在還沒想到要怎樣要挾你?我想你混入皇宮,不會是隻想尋找容身之所那麼簡單吧?在你目的沒有達到之前,你是不會放棄的對不對?”
“你到底想怎樣?”
凌琅笑意不減,心裡忍不住罵開了。死狐狸!你幹嘛非要盯着我不放呢?我都決定放下了,你還出現在我面前幹什麼?你讓我安安心心的報仇,不行嗎?難道,你不知道,僞裝成另一個人,是很辛苦的嗎?他故意的輕描淡寫和牽強的轉移話題,讓凌琅心裡有些不快。
“把頭湊過來,我告訴你!”宇軒勾了勾手指,臉上一副奸詐之色。
猶豫了一下,凌琅還是忍氣吞聲的湊了過去。在他面前,她只需裝作是和他認識不久的人,沒必要對他心存畏懼。事實上,她也從來沒有畏懼過他!
宇軒嘴角一笑,迅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就這樣!”
“你。。。。。。無恥!”
凌琅生氣的轉身就走。這臭男人,怎麼還是這幅死德性?該死!這樣會擾亂我的計劃的!不行,得離他遠一點纔好!
原本以爲,經過那場滅頂之災,會變得麻木,會變得無情。可是每多見到他一次,每多和他說幾句話,那種刻骨銘心的愛,卻又忍不住,滋生出更多的不捨來。只是,哪裡還有資格去愛,去陪着他?目前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途經高亦萱的房外,聽到裡面賀聲一片,凌琅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清澈的目光看向了屋裡。
只見高亦萱躺在牀上,皇上,梅妃坐在軟椅上,笑得合不攏嘴。跟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雨痕那古怪的表情。他像傻了一般,呆呆的杵在那裡,像是被什麼嚇住了一般?
“王爺,您可要注意一些!胎兒的前兩月最脆弱,稍有不慎,就可導致流產。”太醫哈着腰,對雨痕叮囑道。
雨痕表情有些呆滯,木然的點點頭。
“那老臣就不打擾王妃休息了。皇上,娘娘,王爺,老臣告退!”太醫彎着腰,畢恭畢敬的退了出來。
這番話像一根針一樣扎進了凌琅的心裡。她彷彿看見了還未癒合的傷口,又在冒着怵目驚心的鮮血。太醫路過她的身邊時,她過去,低聲問道:“太醫,王妃是有身孕了麼?”
“是呀。最近咱們宮裡真是好事連連。前段時間太子妃有喜,現在王妃又懷有身孕。皇上一下添兩位皇孫,真是天佑我昭顯國。我得趕緊告訴其他大臣們去!”太醫一臉喜色的離去。
爲什麼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懷孕了?上天真是殘忍!故意嘲笑我是吧?凌琅突然覺得,有些很無力,腳步虛浮凌亂,搖搖晃晃的走向了船尾。
在船尾的一間堆放雜物的貨艙,她跌坐在船板上,傷心的流着眼淚。不是故意讓她懷上的嗎?爲什麼還會這般難受?難道因爲自己不能擁有,所以接受了別人擁有的東西?
不對!不是因爲高亦萱,是趙惜夢!她肚子裡懷着宇軒的孩子!她的孩子,將來喊宇軒做爹!他會全心全意的愛着那孩子。可他知道,他已失去了一個孩子嗎?如果那個孩子還在,應該快出世了吧?可惜,那苦命的孩子沒那福氣跟宇軒做一家人,我也沒那福氣做那孩子的孃親。。。。。
傷心的淚水,毫無顧忌的流着,傾訴着她心裡的傷痛,與悲哀。
有人輕輕推門進來,從背後輕柔的抱着她。嗅着那熟悉的氣息,她清楚地知道,來者何人?靠在他懷裡痛快的哭着。他的懷抱依舊是那麼溫暖,讓人留戀忘返。只是她卻不能告訴他,自己是誰?
抱着她的宇軒,心裡也變得苦澀不堪。
她在哭。她爲何這般傷心?那個喪盡天良的混蛋,竟讓她一個人躲在這裡哭泣。真想爲她擦乾她所有的淚水,帶走她一切不開心的事,可是她願意嗎?原來,在她肆意妄爲的大膽舉動背後,竟隱藏着如此傷心的淚水。
痛哭一場之後,心情慢慢平復在自己控制範圍。凌琅離開了那個讓她眷戀的懷抱,沙啞的說道:“謝謝你!”
“何許這樣客氣?儘管把我當做崔昊天就是。”宇軒微微笑笑。心底劃過一絲失落與自責。原來自己也會在意出錦鈺之外的人!
“你不也是,把我當做了錦鈺嗎?”
宇軒沒有回答。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把她當作了錦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