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霧雨宮裡,雖然住了三個漂亮女人,可爲什麼,她們每一個都讓人頭痛?一個是害死我最愛之人的兇手;一個來歷不明,卻又喜歡上錦鈺愛的人;還有一個,視我如仇人。哎!人家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我看她們每一個人都能演出一臺戲來!雨痕一邊走着,一邊發着牢騷。
走着走着,竟聞到了一股奇異的淡淡香味,頓時,煩悶的心情,舒展了不少。順着香氣,他一路尋來,來到一座軒榭之外。
一看,卻是高亦萱的住處!
那淡雅的香氣,是花架上一盆不起眼的小草所發出。
奇怪!這小草居然能發出這種讓人舒適的氣味。真是神奇!不由得又湊近了一些,深深的吸了幾口,帶着香味的空氣。這種味道,他以前在這裡,好像也聞到過。不過,從來都沒今天這般認真的留意過!在他心裡,也從未想在這裡留意過什麼?
“王爺,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一會兒?”
高亦萱期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回頭看到,怯怯望着自己的高亦萱,雨痕的目光,習慣性的移向了她肚子。那平坦的小腹裡,正孕育着一個脆弱的小生命。快兩個月了,不知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心裡,突然有些好奇,期待起來。
也突然在這一刻,他想起了,一向帶着冷冽寒意的宇軒,攙扶趙惜夢的神情。是否,他也會好奇,他的孩子是男,還是女?
真是世事無常,沒不到,自己會和他在同一時間做爹。
見他半響沒做聲,高亦萱深感失望的垂下了眼,轉身回了屋。
在她落寞的身影隱於屋子裡時候,雨痕心裡竟生出一些異樣的情愫來。好歹,她現在是孕婦,懷着的是自己的孩子。前些日子,還受了驚嚇。太醫說,她這個時候,需要放鬆心情,好好養胎。母妃也說過,孕婦的情緒會影響到肚裡孩子。
看在她是自己孩子孃親的份上,還是先把仇恨,放一放,等孩子出生之後再說。雨痕心裡這樣對自己說。腳步,慢慢的移向了高亦萱的住處。
經過一夜大雨的洗禮,皇宮裡的空氣清晰,卻有些淒冷。正如某些樹,落葉紛飛,蕭條至極。也如某些前些天還鮮活的生命,轉眼就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還如某些個剛剛萌芽的生命,在這一刻面臨死生一線的險境。
中午時分,薰陽和凌琅用過午膳,正在坐在屋裡,逗着多多玩耍。忽然間,看見殿外,有吵雜的喧譁聲,還有宮人們手忙腳亂的奔跑身影。
“皇宮失火了?”薰陽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興奮的跑到門口張望着。
“就算失火,王爺也不會讓你從他身邊離開的。他一定會第一個找到你,將你帶在身邊。”凌琅吃吃的笑着,眼裡有些寵溺的看着她。
這個無論是心智,還是年齡都還處於半大孩子的姑娘,實在有些可愛。她沒想到,紀千仇苦苦尋找的女兒,竟會在這皇宮裡出現。如果,沒有她,只怕自己又會招惹上雨痕那顆癡情種。
原本打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混在雨痕身邊,打擊報復高亦萱,不過在看到雨痕望着薰陽那複雜的眼神時,她就改變了主意。其實,報復一個人,也未必要付過太多。只要你好好把握住任何一次機會即可,任何珍貴的東西,能不失去,儘量不要失去。
“喂,你們跑那麼急做什麼?是不是誰要死了?”
薰陽清脆的聲音響在了門口。
凌琅無語的在後面笑了起來。剛纔她不說還認爲哪裡着火了?這會兒,又認爲誰要死了?八成她心裡盼着那個要死的人就是雨痕!
額,有人要死了?難道是她出事了?對了,這段時間,雨痕經常往高亦萱那裡跑,難保他們之間的緊張關係,不會以爲孩子的原因而有所改善?譬如,宇軒對趙惜夢。
算算時間,合歡草現在正是氣味散得正濃的時候。如果沒有集中的意志,是很容易被催情的。如此說來,自己的計劃,很有可能在今天實現了!
果然,外邊傳來了一個宮女回答薰陽的聲音。“聽說二王妃,突然腹痛難忍。”
輕搖蓮步,凌琅來到門口,拉着薰陽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我纔不要過去。那個壞蛋,這會兒一定再那裡!再說,別人肚子痛關我們什麼事?就算是那位公主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有事,那也不關我們的事。我們跟她又不熟!”薰陽扁嘴,拒絕的說道。高亦萱曾經和梅妃想教訓她的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走吧!”凌琅拉着她的手,將她生拖死拽的帶去了高亦萱的寢殿。
在那華麗的寢殿外,早就圍滿了無數宮女太監。大家伸長脖子張望着,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殿內,等待着使喚。
凌琅拉着薰陽,不急不慢的來到那些宮人的身後,不動聲色的向前擠了過去。突然,她的袖子被花架上的木刺勾住了,她停住腳,伸手取下被勾着的衣袖。
一直緊張注視着寢殿裡動靜的宮人們,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凌琅那寬大的袖子裡,散出一股淡淡的白煙。
只那麼眨幾下眼的功夫,凌琅取回衣袖,和薰陽一起駐足觀望着裡面的動靜。
寢殿裡,雨痕看着進進出出的宮女,和滿臉肅氣的太醫。從未關心過高亦萱的心裡,竟有了一點點的緊張,還有一絲愧疚。明明是進來陪她說說話,誰知道竟鬼迷心竅的和她上了牀,一時忘形,動作太大,竟動了胎氣。
看她痛苦不堪的樣子,他帶着仇恨的心裡,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覺得開心,而是有些擔憂起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殺人無數,不會親手把自己的孩子也殺了吧?
看着爲高亦萱把脈的太醫,換了一個又一個,雨痕忍不住有些火了:“你們這些庸醫,瞧了半天,到底瞧出什麼來了沒有?她到底怎樣了?”
先前爲高亦萱把脈的太醫,彎身拱手說道:“回王爺,王妃肚裡的孩子,已經沒了。”
平地響起一個驚雷一般,震暈了雨痕和高亦萱。
“真的不能挽救嗎?”首先回過神來的雨痕問道,他那出奇的平靜態度,讓所有人都吃驚。
“回王爺,胎兒腹中胎兒,已無胎動,怕是無力迴天了!”
“哦!這樣啊!”
雨痕略帶失望的臉上,竟出現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側眼,對正痛苦不堪的高亦萱說道:“這裡有這麼多的太醫,還有衆多宮人,他們會好好伺候你的,你就好好地安心休養!”
“王爺?”
高亦萱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時辰前,還在這裡與她卿卿我我的男人,這會兒竟是這樣的反應。他恨自己,難道他連自己的孩子也恨嗎?孩子沒了,他居然沒有一絲傷悲之意!
雨痕木然地看着她,眼裡帶有冷酷的諷刺。這是報應,不是嗎?自己一干人等,害死錦鈺,結果,貪圖一時享樂,親手把自己的孩子弄沒了。這或許就是別人常說的天理循環!
錦鈺,你在天有靈,是不是會感到一絲欣慰呢?雨痕心傷的自問道。
“誰這麼可惡,推我做什麼?”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雨痕的目光,霎時,變得柔和起來。在殿外衆多圍觀的人影裡,尋到了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來看熱鬧的吧?咦?凌琅也來了?怎麼感覺她在笑呢?她在笑什麼?
薰陽惱怒的看着周圍,一雙雙,看向自己的無辜眼神。回眸,看到雨痕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甚厭惡的,狠狠瞪他一眼,轉身離去。
凌琅看看薰陽離去的背影,又看看雨痕。
雨痕嘴角微微一揚,沒有理會悄然抹淚的高亦萱,霍然擡腳追了出去。
沒人注意到凌琅的嘴邊,掛起的那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