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你倒底是什麼意思!”女人披散着頭髮,話裡還帶着哭腔。
孫易的心中一疼,輕輕地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將她的頭髮撩向耳後,一張圓圓的嫩臉盡是蒼白的神色。
孫易撫過她的臉,她激動的要上前抱住孫易親吻,卻被孫易堅實而有力的手臂按在原處。
“我們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他是我的前男友,出差順路來看看我,我們只是一起吃了飯,我安排他在招待所住下,就這麼簡單!”杜彩霞流着淚解釋着。
她若不說這些,或許還好點,這句話一說出來,孫易的臉就是一沉,鬆開了杜彩霞回到了車裡,重新啓動了車子,杜彩霞緊趕了幾步上前死死地抓着車門,“你怎麼就不肯信我?”
孫易捏着眉心嘆着氣,滿心都是憤怒,然後沉聲道:“你們在飯店吃飯的時候,我就在門外,對了,那道門還有門縫!”
孫易的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一腳油門踩下去,麪包車發出咆哮聲,嗖地一聲飛竄了出去,留下一路的煙塵。
杜彩霞愣愣地看着遠去的車子,腿一軟,坐倒在了煙塵當中,徒勞地低泣了起來,自己終於失去了這個男人,雖然這一天她早已經看到了,從他崛起的那一天起,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這麼猛烈。
孫易開着車剛剛一進村,今天的心情很差,也忘了看路,車子一栽,整個右側車輪陷進了泥坑裡,前幾天下雨積水蒸發,只剩下一尺多深的淤泥,麪包車的車身輕,動力又不足,幾腳油門下去,車輪打滑,非但沒有爬出來,反而陷得更深了。
“草!”孫易怒罵了幾聲,跳下車來,心中的鬱氣更重,咣咣地狠踹了車輪幾腳,一腳踹偏了,把車門都踹得凹進去好大一塊。
“喲,小易啊,咋這麼大的火氣!”正趕着羊向家走的老王大爺看着了,哈哈地笑了兩聲。
“咱村這破路該修了!”孫易壓下怒氣笑道。
“東墊一點,西墊一點,對付着就用吧,要是全修的話,光鋪河卵河沒有幾萬塊都下不來喲,誰捨得花那個錢!”王大爺笑着,幫着孫易推車。
以孫易的力氣,一個人就能把車子弄出來,但是架不住同村人的熱情,正說話間,六嬸子牽着自家的牛跟幾個老孃們一路說笑着走了過來。
幾個人一起發力,把車子從泥坑裡推了出來,孫易把旁邊的碎石向泥坑裡踢了踢,斬釘截鐵地道:“村裡的路得修,一定要修,村上沒錢,這錢我出!”
孫易說着,上車開車向家中走去。
剩下幾個人對視了幾眼,六嬸子直抽冷氣,“這小易倒底是發財了啊,幾萬塊都不當一回事啊!”
老王頭道:“人家說說,咱聽聽就完了,幾萬塊,厚厚的好幾摞呢,扔水裡也能聽個響不是!”
“那可不一定!”旁邊的老張家的開口了,“我看小易可不是那種信口柴胡的人,他真要出錢拉卵石,咱就出人出鍬平地,人家錢都花了,咱還差幾分力氣!”
這時,另一個老王頭,外號王老五,當初孫易遇難的時候還拿一千塊人跑路,他早年走南闖北,留下不小的家底,就是有點中風,身子不靈活,在後娶的婆娘金花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聽到這事,王老五的心裡挺不舒服的,當既拍了板,“這事哪能讓小易一個人出錢,他真要修路的話,我拿一萬塊!”
王老五這話讓別人心裡不舒服,你出錢算怎麼回事,早些年也不見你出錢修路,現在人家小易仗義開口了,你又出的哪門子風頭,你出錢了,那俺們要不要也出錢。
都是小家小戶的,攢倆錢都不容易,自家兒女要用錢,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現在要掏出錢來修走了幾十年的路,總覺心裡不爽快。
村小人少,剛過了晚飯功夫,整個村裡就都傳遍了,都知道剛剛發了財的孫易要自掏腰包給村裡修路,本來只是拉幾車河卵石鋪墊一下,結果傳到最後變成孫易給整個村裡都修水泥路了。
天剛黑,大門口就傳來了響動,半大的一點白跳下炕,從門洞鑽了出去,剛汪汪叫了兩聲就沒了動靜,然後搖着尾巴很歡快地先跑,用腦袋把門給拱開。
孫易聽到動靜,知道是熟人來了,腳步聲很輕,孫易以爲是杜彩霞,就躺在炕上看電視沒動地方,但是跟着抽了抽鼻子,那股淡淡的清香是隻屬於羅丹的。
孫易一個骨碌爬了起來,向一點白揮了揮手,一點白低低的嗚呼了兩聲,然後顛顛地跑出去守大門去了。
“你家這狗咋訓練的?一窩出來的狗,小白這麼聰明,我家那兩隻可笨了!”羅丹說着,遠遠地坐到了椅子上,椅子是老王頭給打的,結實耐用,就是不咋好看。
“我運氣好,挑了一隻有靈性的!”孫易隨口答道,厚着臉皮挨着羅丹坐下,羅丹夜訪,讓孫易所有的壞心情都煙消雲散了,手指頭勾勾着想去摸羅丹的小手。
羅丹趕緊縮回了手,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的戒備。
“我聽六嬸子她們說你要給村裡修路?還是水泥路?你掙的那幾個錢能夠嗎?”羅丹問道。
孫易一愣,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啥?水泥路?我啥時候說要給村裡修水泥路了,整點河卵石河沙鋪一下還不行啊!”
“就算是光鋪河沙也要不少錢啊,現在一車河卵石就要幾百塊,全村這幾條路鋪一下,怎麼也要幾十上百車,幾萬塊可就沒了!”羅丹有些擔憂地道。
孫易擺擺手道:“這錢賺得容易,不花出去點我總覺得心裡不太穩當!”
“你就是有錢燒的!”羅丹哼了一聲道。
孫易嘿嘿地一笑,趁着她不注意,一下子捉住了她的小手,“現在話都說出去,也傳開了,就算咬着牙頭拱地也要把這路給鋪好嘍,要不然的話我這面子還往哪擱,再說了,老杜明年村長就到任了,我還想再競選一下村長呢!”
“原來你還打這主意呢,那我就不勸你了,天晚了,我該回去了!”羅丹掙扎着就要走,可是孫易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不肯鬆開,羅丹掙了好幾下都沒有掙開。
孫易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羅丹直心慌,嘆了口氣道,“我看杜彩霞在村口轉了好久了,怕是要來找你呢!”
一提這事,孫易的心裡又泛起了酸澀的味道:“別提這個了!我想,以後她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爲什麼?”羅丹好奇心大起,低聲問道。
孫易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這件事跟她說了一下,特意叮囑了一下要保密。
羅丹一愣,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過很快就轉變了過來,似乎這並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好好休息吧,事情不要看得太重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孫易深深地嘆了口氣,把羅丹摟在了懷裡,緊緊地摟住,羅丹任由他摟着,承受着這勒緊的力量,感受着這個男人的酸楚,再想到自己,同命相憐的兩個人不知不覺間心就靠近了。
最後誰也不知怎麼回事就骨碌到了一塊。
可惜到最後,仍然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進展,哪怕如此,孫易也覺得很滿意了。
孫易洗了個澡,欣賞了一會後園子裡極妙的風水,啥東西都長得塊頭極大,那株紫蘇花已經結了一個個指頭大小的果實,迎風搖曳着。
躺在炕頭回味着剛剛那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最後忍不住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就算是到現在跟羅丹也沒有那種事發生,誰成想,竟然走錯了路,開了另一個門。
回味了一會,拿出電話翻了起來,最後還是決定打給武谷,現在他們可是親密的合作伙伴,這點事找他肯定沒錯。
不到半個小時武谷就回了電話,明天上午,就會有沙石拉進村裡,讓他接一下就行了,末了還開了個玩笑,錢要是多得花不完,可以借他一些。
孫易打了個哈哈,缺多少儘管開口,反正自己有多少錢你是很清楚的。
一覺睡到大天亮,早起吃了飯,領着一點白在村裡跑了一圈,碰着的村民都會問一聲,修路這事倒底準不準,孫易哈哈一笑,只管各家準備好鐵鍬準備平路就行了。
果然,還不到九點,一輛東風大卡車就哼哼着開了進來,車上拉着滿滿的洗曬好的河卵石,塊頭均勻,個個都有雞蛋或是鴿子蛋般大小,在卵石裡頭也算是上品了。
孫易接了車,從村裡頭開車,把後箱一掀,卡車緩緩地移動着,把卵石成片地卸下來開走,跟着又是一輛車開了進來。
村子本來就不大,距離河邊的砂場也不遠,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大量的河卵石就把村子裡的主要幹道灑滿了河卵石,村子裡不走重車,只要簡單地平一下,就是一條平坦的大路,三五天就能平完,再用上一段時間壓實就可以了。
孫易當場跟司機結了帳,都是鄰近幾個村的,看着臉熟,一提老輩人都熟識,這價錢自然也就能打個折,哪怕如此,也花了孫易足足兩萬五千塊。
村裡的老少爺們都拎着鍬和鋤頭幫着平路,村裡年青人少,但是這些中老年人戰鬥力也很強,到了下午就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隨幹活隨壓實就行了,沒那麼多的講究。
正在大夥收了工,扛着工具聊着不葷不素的天往回走的時候,走在隊伍最後頭,身體骨一向不怎麼利索的王老五突然身體一栽歪,一頭就摔倒了剛剛鋪好的卵石地上。
“不好啦,王老五犯病了!”後頭有人喊着。
孫易算是其中最壯的壯勞力了,聽到動靜趕緊跑過去,只見王老五歪眼眼斜,口水橫流,眼睛還不停地翻着白。
“王老五本來就有中風,這下子又犯病了,要趕緊送醫院啊!”老杜湊了過來看了一眼道,然後退了幾步,這事粘身上比較麻煩。
孫易立刻一揮手叫道:“快去叫金花,我回去開車,送鎮醫院!讓他躺着別動,一動就容易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