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晨曦雪將鴨腿推開,側頭睨了朱楠一眼,嫌棄地說,“上面有你的唾液,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此話一出,朱楠頓時氣結,他好心好意把鴨腿給她,她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拒絕得如此乾淨利落,連句委婉的話都懶得說。
這讓他想起了王府書房那次,晨曦雪因誤喝他喝過的茶水,竟然嫌棄到乾嘔不止,如今想來,他仍舊無法釋懷。
但是,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吃下他吃過的東西,用他用過的東西。
段之尋瞧着晨曦雪那意猶未盡的模樣,默默將手中的鴨翅拆開,把沒有碰過的部分遞給了她,晨曦雪想都沒想就接了過去,並開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這一小小的舉動,讓朱楠深受打擊,他真是恨不得將晨曦雪拎出去狠狠地揍一頓。
他有些賭氣地搶過晨曦雪手中啃到一半的鴨翅,不顧衆人詫異的眼神,在衆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將那隻鴨翅啃得精光。
晨曦雪看着空無一物的雙手,氣得面部扭曲,她咬牙罵道:“臭豬腩,你這個王八蛋,你賠我鴨翅。”
朱楠用手擦拭了兩下嘴角,將那隻啃到一半的鴨腿遞到晨曦雪面前,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鴨翅沒有,只有鴨腿,你要還是不要?”
晨曦雪看着那隻討厭的鴨腿,將視線移到他拿着鴨腿的手上,那隻手的手背上隱約還可看到淡淡的牙印,晨曦雪心想,是時候送他一個新的了。
她收起臉上的怒氣,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鴨翅沒有,那就豬蹄吧。”
話音剛落,她便拿起朱楠的手一口咬了下去,手背上又是一個熟悉醒目的牙印。
“晨曦雪,你屬狗的毛病怎麼又犯了。”朱楠的聲音在洞裡迴盪,帶着一絲無奈飄進了洞外的風雨之中。
洞外的大雨直到深夜纔有所減弱,但仍舊下個不停,少秉和申屠只好將馬車裡的毯子被褥取出,一行人被迫在洞中過夜。
經過一日的相處,錢悅已沒了起初的芥蒂,她正躺在晨曦雪邊上,兩人合蓋一條被子而眠。
“錢姐姐,你家客棧是因何起火的?”晨曦雪裝作一無所知,趴在她耳邊問道。
“聽幾位衙役大哥說,是由於住客打翻了蠟燭引起的。”錢悅微微嘆了口氣,已沒有了白日裡的悲傷,她輕輕撫摸着晨曦雪鬢邊的幾縷髮絲,緩緩說道,“這場大火,死的不僅僅是我爹,還有客棧所有的住客。他們或許也已爲人父,家裡也有妻女,可就是因爲這場大火,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如今客棧所有的東西都被燒光,他們的身份也無從查知,就算死了,也無人知曉。比起他們,我至少已讓我爹入土爲安,可是他們的家人卻還不知他們已經遭遇不測,還在家門口癡癡盼着他們歸家。”
她看似已經釋然,但話語裡還是免不了一陣淒涼,畢竟才死了父親,哪有不憂傷的道理。
“我們昨日路過忘憂古鎮時,聽人說起客棧裡一個叫錢旺的店小二在破廟裡自縊了,錢姐姐可是認得這錢旺?”晨曦雪問的漫不經心,彷彿只是隨口那麼一提。
“錢旺。”錢悅悚然一驚,她撐起身子,從被子裡爬了起來,“他是我的遠房表哥,兩家人雖然沒什麼往來,但他一直在客棧裡幫忙,我還以爲他也一併葬身火海了。可是,他爲什麼要自縊呢?他既然逃出火海,爲什麼不好好地活下去。”
錢悅的眼眶又開始泛紅,她緊咬下脣不讓眼淚掉下來,但還是無法壓抑內心的悸痛,身子在不停地顫抖着。
“我們也只是聽說,並不知道他爲何要自縊。”晨曦雪也跟着爬了起來,問,“錢姐姐你不知道這件事?”
“昨日葬了我爹,我就離開了忘憂古鎮,在我離開時,並未聽人提起錢旺自縊的事,我還以爲他們全都葬身火海,遭遇了不幸。既然他既然有幸存活下來,爲什麼不好好活着?”錢悅緊緊抓住晨曦雪的雙手,顯得非常的迷茫和無助。半晌後,她輕
輕地搖了搖頭,放開了晨曦雪的雙手,無力地說道:“算了,生死由天,事到如今也只能認命了。”
雖然朱楠非常肯定大火和刺客都與瘟疫有關,但晨曦雪還是覺得,看似緊密相關的兩者並無交集。
她曾私下做過許多種猜測,其中她就懷疑過錢福客棧的大火與錢悅有關。認爲錢悅得知父親有心要娶錢旺的娘做填房,於是懷恨在心,將所有人毒死,然後放火燒了客棧。而後她在無意中得知錢旺並沒有死,於是又設局將錢旺吊死在破廟,將客棧大火嫁禍在錢旺身上。
但這一切在她救了錢悅之後,就全部被推翻了。錢悅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殺了錢旺,更別提偷了兩具屍體。至於火燒客棧中早已死去的住客,她就更是無法辦到了。
假設錢悅深藏不露,那她爲何殺了其他住客而遺漏他們六個人?
這一切的一切仍舊是個不解之謎,仍舊存在太多無法解釋的地方,但願真如朱楠所言,到了平樂府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第二日,天空放晴,一片明鏡,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總算是捨得停下了。
一出洞口,朱楠就對錢悅說:“錢姑娘,如果一路順暢,我們天黑前就能到達前方的小鎮,到時我們會給你顧輛馬車送你回臨江府。”
他們身邊潛藏了太多未知的危機,半道上隨時都有可能衝出幾名刺客,帶上錢悅實在不便,他們也不想連累無辜。
“那有勞楊公子了。”錢悅似有不捨,但還是向衆人微微施禮,“錢悅承蒙各位相助,不知今生今世是否還會有緣再見?”
朱楠只淡淡說道:“緣分天註定,有緣自然再見。”
一路前行,本以爲雨過天晴可以暢通無阻,豈料因昨日那場突降的大雨,引起山體塌陷,將前方道路給死死地賭住了,不論是人還是馬匹都無法通行。若是等官府派人疏通,至少也需要十天半個月纔可通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