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出家之人,不住寺廟,卻奢侈地在這修行,你說奇不奇怪?”晨曦雪把自己的疑惑說予段之尋聽,順便想聽聽他的看法。
朱楠替和尚把着脈,說道:“或許,他並非是個和尚,只是一個看破紅塵,在此隱居的人罷了。”
晨曦雪認同地點點頭,因爲真的和尚就算化緣也建不起一座這樣的庭院,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既奢侈又極有品位的和尚。
此時,她的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她跳了起來,興奮地喊道:“之尋哥哥,我們終於可以走出這崖底了。這和尚居然可以在這隱居,就說明這裡定有出路,因爲他總不至於像我們這般倒黴,是從山頂掉落下來的吧?”
段之尋放開和尚的手腕,拉起一張輕薄的毯子替他蓋上,說:“那我們也要等他醒來,才能請他爲我們指路了。”
“也只能如此了。”看着安詳躺在牀上的和尚,晨曦雪不由地升起了濃濃的倦意,她打了以個哈欠,問道:“那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段之尋見她一臉的睏倦,不由地心疼起來:“雪兒若是困了,就先休息,待他醒來,我再叫醒你。”
“其實住在這裡也挺好的,我還真的有點不想走了。”晨曦雪趴在桌面上,微微閉上了雙眼。
睡夢中,她感覺有人脫掉了她的鞋子,正在替她揉按着走了兩日的足底,那舒服的感覺趕走了她體內的疲憊,讓她的身心都覺得無比舒適。但她卻是不願醒來,還越睡越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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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醒來時,窗外已升起了一輪明月,而房裡也點起了一盞油燈,
她微微睜開雙眼,讓自己慢慢適應房裡的光線。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和尚白日裡才躺過的禪牀上。
房裡除了她,並無他人,她不由地喚了聲“之尋哥哥”,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一種不安從心裡爬出,她穿上鞋子便跑了出去。月光灑在庭院中,照在她的孤身單影之上,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有找到段之尋和老和尚的身影,心下緊張地哭了起來。
因爲她知道
段之尋決對不會扔下她不管,他的失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遭遇了不測。
她打開院門,打算到外邊找找,就在這時,石頭小徑的盡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一絲微弱的燈光正朝着她緩緩靠近。
一陣爽朗地笑聲傳來,只聽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你瞧,那丫頭醒了,如今該是找不到你在哭鼻子呢!”
“雪兒膽識過人,她與一般的姑娘不同,定是不會那麼輕易就掉眼淚。”段之尋望着門前燈籠下的那道身影,笑着說道。
晨曦雪聞言,趕緊轉過身去擦掉自己還掛在臉上的淚水。
段之尋和那名和尚終於走到了她的跟前,只見和尚在一旁掌着燈,段之尋肩上卻挑着滿滿地兩桶水。
和尚笑道:“抱歉了雪兒丫頭,借用你的之尋哥哥替我到河邊挑了幾擔水,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當然介意,介意得很呢!”晨曦雪假意埋怨道,“一字片語都不曾留下,就把我一人丟在了這裡,我還以爲自己被人拋棄了呢。”
“我說這丫頭在乎你吧,你還不承認。”和尚望着身旁的段之尋笑道,“年輕人,錢財名利那些身外之物可拋棄,但有些東西還是要遵循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該爭取的絲毫不能避讓,更不能迴避。”
段之尋卻只淡淡一笑,便挑着那擔水進了廚房,恰好填滿了一個水缸。
“好!正好!”和尚笑道,他臉上始終都保持一份笑意,“話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咱們這就叫正正好!不多一絲也不少一毫。”
晨曦雪總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裡都話裡有話,讓她總是猜測不透,但反觀段之尋,似乎總是能輕易地就讀懂他話裡的意思。
不過,從這和尚爽朗的笑聲裡就能聽出,他是一個不難相處的人。
吃過晚飯,三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品茶賞月。和尚給晨曦雪和段之尋各斟了一杯茶,用的就是他那套異常珍貴的白色茶盞。至於茶葉,是他清明前才採下的明前新茶。
和尚對着明月嘆道:“和尚我獨自在這住
了十三年,還從未有其他外人到過此地,偏巧在我被毒蛇咬傷,生命垂危之時,你們就墜落崖底到了這裡,還救了我一命。這或許是上天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好的,讓我相識一場,我們都應該珍惜這段緣分,尤其是你們兩個共過生死存亡的人。”
這名和尚從來不成自己爲貧僧,行爲也不像一般出家人那麼拘謹,但他的一身打扮和飲食卻都與一般的寺廟無異。
“大師,請問您的法號是?”晨曦雪問道。
和尚拖着茶盞,說道:“我無名無姓,也無法號,正如這位段公子所言,我只是一個看破紅塵到此隱居的假和尚罷了。”
他當時雖在昏迷,但晨曦雪和段之尋的對話他可是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繼續笑着說道:“我看丫頭你挺喜歡我這座院子,不如你們二位就在此再多住幾日,也好多陪我幾日。待幾日後我出去雲遊之時,正好可以將你們帶出崖底,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晨曦雪喝了口茶,疑惑地問:“大師您不是說自己是個假和尚,爲何還要去雲遊?”
“看到你們,我也想到這外面的世界去走一走,看一看。”和尚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你的庭院呢?誰來幫您看家,又有誰來給您打掃?”晨曦雪覺得這麼好的一座院子,空了是可惜的。
和尚品着茶,笑道:“這些都是身外之物罷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倘若我走後,有人能到此居住,那也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種緣分。”
他並不像只是隨口一說,因爲晨曦雪已經從他眼中看到了些許的不捨。
接下來的幾日,晨曦雪和段之尋都與和尚爲伴,三人清晨出門採摘野果野菜,日出時就在家裡下棋,或是吟詩作畫,夜晚在月下品茶閒聊,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有時候晨曦雪會覺得無趣,但她發現段之尋似乎非常喜歡這樣的日子。自從來這裡,他臉上再也沒有了平日裡那莫名的憂傷,眉頭也舒展開了,臉上的笑容也不再是平日裡與人寒暄那般的清淡,而是發自心底的那份真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