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楠緊盯着原地盤旋的蛇羣，隱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四周的響尾蛇雖已將他們死死包圍，但都不敢再向前靠近一寸，這與那晚對他和晨曦雪主動發起攻擊截然不同，實在是過於反常。
他決定證實自己的猜測，於是緩緩朝蛇羣走去，但他的舉動卻嚇壞了身旁的申屠。
“王爺，小心。”申屠喊道，也緊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這羣響尾蛇隨着他們的靠近而急速往後退，永遠都與他們保持着五尺的距離。
“王爺，這……”申屠詫異地看向朱楠，方纔還來勢洶洶的羣蛇，爲何會突然對他們有所忌憚。
他們一步步地往前走，所到之處，羣蛇都自動避到五尺開外，雖都拉長了身子，卻無一敢向他們發出攻擊。
“雄黃粉已經對他們失效，他們怕的，應該是我們身上的味道。”段之尋分析道。
“我們身上的味道？”申屠擡起手臂，在自己左右兩側嗅了嗅。
很快他便皺起了眉頭，一臉的自我嫌棄。這一身酸臭的汗腥味兒，連他自己都不敢恭維。
難道，這羣蛇還有潔癖，厭惡他身上這股子的“男子氣息”？
“我想應該是它”朱楠從袖口中取出晨曦雪塞給他的驅蟲散，“臨行前，雪兒往我們身上撒了驅蟲散，說是可以避免被後山的蚊蟲叮咬。或許，它除了能驅趕蚊蟲，還能驅趕毒蛇猛獸，只是雪兒自己也沒有發現罷了。”
如今他再次想起那晚的情形，才覺得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地方。在當時被羣蛇圍攻的情況之下，即使他再捨命護晨曦雪周全，也難免她不會被毒殺傷到，更不可能毫髮無損。
他記得那夜，晨曦雪並未使用驅蟲散，而是放置在了隨身攜帶的玲瓏袋中。藥粉定是被密封於瓷瓶中，無法達到驅趕毒蛇的效果，卻也可使她免受攻擊，平安無事。
而他，在當時致命的危急關頭，還能抱着晨曦雪衝出蛇羣，雖說被咬了幾口，實則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一
切的不可思議，都與這瓶不起眼的驅蟲散密不可分。
而他刁蠻任性的丫頭，除了是她的剋星，還是他的福星。
他打開瓷瓶，取出一些藥粉向蛇羣中撒去，藥粉所飄到之處，立刻變成一塊空地，羣蛇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被撒中的幾條蛇，正痛苦地扭動着身體到處亂串，並開始呈昏沉狀。由於身中驅蟲散，它的同伴均對它避而遠之，不敢靠近。
“還真是因爲雪兒姑娘的驅蟲散。”申屠嘆道，他如今只覺得萬分的慶幸，“起初雪兒姑娘要往我身上撒驅蟲散，我還有些不樂意。認爲一個習武之人，怎會怕區區幾隻小小的蚊蟲，卻不曾想會因此救了自己一條性命，雪兒姑娘真是我的大救星。”
對於申屠而言，靠武力從這龐大的蛇羣中離開的機會微乎其微，即使加上朱楠和段之尋，也必定會受傷。
響尾蛇死後的半個時辰之內，仍有咬噬的能力，這也就意味着，不管他們斬殺了多少條蛇，在一個時辰之內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在白費氣力罷了。
如今有驅蟲散在身，他們已無需擔心會受到響尾蛇的攻擊，但他們也沒有因此而對羣蛇進行斬殺。
他們走回豆豆爹墳前，替他將棺木蓋好，將墳重新壘上，才走出蛇羣，離開灌木叢。
而後，他們又繼續在後山尋找可以藏身的洞穴，尋找村裡失蹤的男丁。
一個時辰過後，他們將後山前前後後裡裡外外都尋了個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藏匿人的洞穴。
搜尋未果，他們再次回到溪邊，坐在在木棉樹下小息，重整思路。
朱楠無奈嘆道：“難道是我們的推測有誤，這後山的詭異只是一個障眼法？”
段之尋擡頭望着頭頂一片殷紅的木棉花，沉聲道：“倘若如此大費周章的佈局，僅是作爲一個障眼法，那他們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謹慎，這也足以看出這幕後之人的可怕。”
“王爺，我們何苦在這找尋線索，不如直接去找那幾個臭道士。反正這事兒
與他們也脫不了關係。先把他們捉來痛打一頓，或是讓雪兒姑娘給他們嘗一嘗那痛不欲生的癢癢水，我就不信他們不招認。”
提起癢癢水，申屠如今還是心有餘悸，連他都無法承受那全身瘙癢的滋味，相信這世上已無幾個人能捱得住。
而朱楠卻想起了初見晨曦雪時，她那一身與阿墨相容的漆黑，還有她穿回女裝，扶着一名老者從客棧樓上緩緩走下的情景。
就是當時那不經意的一眼，那淡雅的一笑，竟讓他此生難忘。
而後，即使知道她就是曾令他恨之入骨的小乞丐，他還是無法對她心生恨意，反而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朱楠望着申屠，搖頭道：“你和少秉都被雪兒給帶壞了，如今也學會了用那些不入流的招術。”
說着，嘴角竟不由地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的雪兒，不管做什麼，即使再不入流，也都能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申屠難爲情地撓撓頭，低聲道：“我這還不都是像未來……雪兒姑娘學的嘛。雖說不入流，但對付王道長這類人，卻無任何不妥。”
涵王妃這幾個字他還是沒膽說出口，倒不是怕朱楠不高興，而是怕晨曦雪知曉後，一個不高興就滅了他。
對於申屠的提議，朱楠卻搖頭：“如今的一切，都只是靠我們的推斷，即便是親眼所見，也沒有能說服衆人的證據。倘若他抵死不認，我們也毫無辦法。若是他幕後還有指使者，我們的舉動將會打草驚蛇，先前的一切追查也極有可能毀於一旦。”
“王爺，要不我再去鎮上走一趟，把花娘捉回村裡對質。”申屠再次提議。
經過權衡利弊，朱楠還是搖頭：“她可以裝瘋一次，自然也可以裝瘋第二次。她若是繼續裝瘋賣傻，你即使把她抓來也無濟於事。我們今日進入後山，想必這幕後之人也已知曉。如今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相信你還沒踏出山坳村，花娘就已被人滅口，到時死無對證，一切都將是徒勞，反而還會因此白白丟了一條線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