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雪感到萬分詫異,她知道豆豆在這過着被人唾棄的日子,但她從未想過豆豆會有離開的念頭。
她扭頭看向身後的朱楠,只見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豆豆看,那意味不明的神色讓人無法參透,只好轉回頭,向豆豆確認:“離開這裡?你指的是離開山嶴村嗎?”
豆豆點點頭,眼眶已開始泛紅,晨曦雪心疼地抱住他,輕輕拍着他的背,柔聲道:“豆豆可不可以告訴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豆豆不答,只伸手抱住晨曦雪的脖子,將頭枕在她的肩上。他用力抿住嘴脣,不讓眼淚掉下來。
朱楠仍舊緊緊盯着豆豆看,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有疑惑、有詫異、但更多的還是不滿。
半晌後,豆豆才擡起頭,當他對上朱楠幽暗的眼神時,面上並未顯露出任何表情,。短暫的四目相對,他垂下眼睛,避開朱楠要將他穿透的目光,又趴到了晨曦雪肩上,並伸手輕輕撫摸着她披在身後的髮絲。
“豆豆,現在可否告訴姐姐,你爲什麼想離開這?”晨曦雪再次開口問道。
豆豆從她懷裡退出,對着她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肯回答她的問題。她還想再問,豆豆已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轉身就跑開了。
“豆豆一定有心事。”晨曦雪望着豆豆消失的背影說道,但她又無可奈何,因爲以她對豆豆的瞭解,只要是他不願意說的,怎麼問也沒有用。
朱楠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將裝滿衣服的籃子提到一根竹竿下,繃着臉說:“我也有心事。”
晨曦雪走到他身側,嗤笑道:“你不愁吃不愁喝的,能有什麼心事?”
朱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遞給她一件擰乾的衣服,接着問了她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晨曦雪,若是日後你有了孩子,是不是眼裡和心裡就都容不下自己的丈夫了?”
“我不知道。”晨曦雪搖搖頭,從他手中接過衣服,晾到了竹竿上,說道:“我沒有孃親,我不知道被孃親疼愛是一種怎樣的
感覺,但我知道,孩子是一個母親的全部,哪個做孃的不愛自己的孩子。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爲人母,但我將來要是做了娘,我一定會把我所缺失的愛,全都傾注到孩子身上。至於丈夫,哪有和孩子爭寵的爹?”
“如果我的妻子,眼裡只有孩子,那我寧可不生了。”朱楠突然憤然道,他面露不霽,連擰衣服的力道都像是在泄憤。
晨曦雪不識相地打趣道:“你不是打算要生夠百子的嗎?”
朱楠冷哼一聲,沒好氣地將擰乾的衣服扔給她:“生一個我就已經毫無地位可言,生一百個,我豈不是自討沒趣。”
晨曦雪笑着接過那件被擰成麻花的長衫,一邊抖開,一邊戲謔道:“原來你的心事,就是擔心你未來的王妃生了孩子,冷落了你。你臭豬腩將來可是三妻四妾,還怕失寵?”
說到三妻四妾時,晨曦雪心裡不由地涌起了一陣酸楚,那無以言表的疼痛和落寂,迅速傳遍她身體的每一個條血脈,讓她無比的難受。她將衣服晾好,便擡手捂住肆意作痛的胸口,不再言喻。
朱楠聽了她那番刺耳的言論,心裡本是充滿不快,但看到她暗淡失落的神情,心情在驀然之間便莫名地轉好了。
午時過後,晨曦雪去向劉公公拿寶鈔,劉公公出乎意料地爽快,沒有問明原因,也沒有像平日裡那般扭捏不情願,伸手就給了她一摞,看得晨曦雪是兩眼放光,饞涎欲滴。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拿過那麼多寶鈔了,也很久很久沒有聞到桑皮紙的味道了,這熟悉的感覺瞬間便讓她有了滿足感。
拿了寶鈔,又提着一包糕點,晨曦雪便按計劃帶着朱楠和段之尋挨家挨戶地上門看病和收草藥。
他們剛踏出院門,就看到在劉婆婆家門前徘徊的綠衣村婦。綠衣村婦沒想到晨曦雪居然是從豆豆家裡走出來的,先是一愣,隨即便跑了過來,焦急地說:“雪兒姑娘,我家閨女剛吃過飯,就突然倒在地上打滾,你們能不能先上我家裡看看?
”
晨曦雪忙安慰道:“這位嫂嫂不必擔心,我們這就隨你去。”
一路上,他們瞭解到,綠衣村婦名叫翠娘,丈夫姓劉,有個相依爲命的閨女,年滿七歲,喚燕兒。
據翠娘說,燕兒被鬼敲門驚嚇過度,已好久沒再開口說話,如今就同啞巴一般。
翠孃家裡屋,燕兒正躺在牀上左右翻滾,她臉色蒼白,嘴脣發紫,嘴裡一直髮出“嗚嗚嗚”的哭聲,看得翠娘心疼不已,她抱住燕兒,哭道:“燕兒,別怕,娘給你請大夫來了,很快就會沒事了,好孩子,你再忍忍。”
段之尋走到牀邊,給燕兒把了脈,又細細觀察了她的面色,而後對一臉擔憂的翠娘平靜地說:“燕兒並無大礙,只是夜半着涼,又吃壞了肚子,所以纔會腸腹疼痛。”
翠娘還是無法定心,她屈膝跪下,連連朝段之尋磕頭,懇求道:“段公子,雖說是些小毛病,但還是求您救救我的女兒?看着她受苦,我這做孃的心都要碎了。”
段之尋將她扶起,安慰道:“這位大嫂不必着急,待我給她服下一粒藥丸,自然就會無事了,只是要勞煩你去打碗熱水,我好喂燕兒服藥。”
“好好好,我這就去燒水,有勞段公子了。”翠娘看了一眼痛到大汗淋漓的燕兒,心疼地捂住胸口就跑到外屋去端水。
翠娘走後,段之尋向晨曦雪拿了一粒解毒丸,晨曦雪和朱楠瞬間便已明瞭,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有聲張。
晨曦雪從包裡取出一粒解毒丸給了段之尋,翠娘也端了一碗熱水進來,段之尋將解毒丸放入燕兒嘴裡,又喂她喝了小半碗水。
不出片刻,燕兒的腹痛開始逐漸消失,連蒼白的面色都慢慢紅潤起來。翠娘喜極而泣,她將才好轉的燕兒從牀上拉起,激動地說:“燕兒,快起來給這位神醫磕頭,謝謝他的救命之恩。”
段之尋還來不及拒絕,燕兒已拖着虛弱的身體下了牀,連鞋子都沒穿上,就跪在地上給段之尋連磕了幾個響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