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看着由遠及近奔來的馬,看着那人跳下馬匆匆走來的身影,怔怔問道:“你怎麼來了?”
沈公子?紅秀驚訝的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話,向後退幾步走進船艙,把空間讓給他們。
沈少澤臉上帶着一點趕路帶來的風塵,微笑道:“我來送你。”
“抱歉佔用了你的馬車,讓你騎馬過來。”李寶珠不太習慣一向纖塵不染的翩翩貴公子沈少澤沾有風塵的模樣,忍不住想拿出手帕給他擦擦。
李寶珠絕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她想到了什麼便會去做,於是隨手從袖口掏出柳絮給她繡的帕子遞過去,指了指他的臉頰。
沈少澤微微一愣,坦然接過帕子,卻沒有擦臉,而是看着李寶珠說道:“昨晚你說的那件事……”
“哪件事?”
“就是要我娶你的事啊!”沈少澤難得的紅了耳根。
這時船伕在身後喊道:“諸位小心了,船要划動了,那位姑娘,不要站在船尾,危險哩!”
船漸漸駛離岸邊,沈少澤有些着急的問道:“你說的是不是當真?”
“自然當真。”李寶珠微笑道,“不過現在多了條件……”船離岸邊越來越遠,沈少澤走前幾步想要聽清李寶珠的話,“……除了我不可再娶別的女子才行……”
順着風向的船走得很快,李寶珠剩下的話被風吹散,聽得不再真切,沈少澤看着越來越遠的身影,叫道:“我願意!”
“你說什麼?”李寶珠把手放在嘴上做喇叭狀大喊。
“……”可惜距離太遠,已經完全聽不清對方說的話,只能看到一襲青色長衫立在岸邊和被風吹起的衣角。
沈少澤看着越來越遠的船和船尾上隱隱的金光,低低的嘆了口氣。
“主人,回去吧。”一個看起來和鄒管家差不多裝扮的男人走上前,“剛纔收到大殿下的信件。”
沈少澤目光微凝,皺眉道:“信上說的什麼?”
“信在老鄒那裡。”那人把馬牽過來,自己騎着另外一匹馬跟在沈少澤身邊,猶豫了一會,又說道,“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少澤拍馬前行,“說吧。”
“早上在府裡李姑娘似乎和大夫人二夫人發生了衝突,想來大夫人不會同意主人和李姑娘的事……”
沈少澤手中鞭子一甩,加快速度,淡淡的說道:“本公子想做的事,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同意。曾經失去過一次,難道還要再失去一次麼……”
……
“小姐,外面風大,到裡面來吧?”紅秀走出船艙,看到李寶珠仍是站在船尾向岸邊看着,出聲勸道。
李寶珠咧嘴一笑,眯着彎彎的眼睛,說道:“其實……我有點暈船……”
紅秀這纔想起來李寶珠的那隻香草香囊給了沈若蘭,忙解下掛在自己腰間的香囊放在李寶珠鼻子下面,自責道:“怪奴婢一時沒想起來,把這事給忘了。小姐覺得好些沒?”
“謝謝,好多了。”李寶珠坐在一張小凳子上,想着剛纔沈少澤的話,他說的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如果他不同意便罷了,如果他同意,那麼自己也不能欺騙他,還要與他說清楚,她原本只是爲了氣氣他的母親,況且她還要照顧寶璉寶瑞,暫時是嫁不得的。
李寶珠腦中亂紛紛的想着,眼睛忽然看到船艙裡兩個年輕媳婦正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荷包,還不時的低聲交談。
莫非她們也看上這香囊?明月香囊的魅力果然大啊,帶在身上就像是一直散發清香的移送花朵,可不吸引人呢!
果然不一會,那兩個年輕媳婦中的一個走出來,指着李寶珠手中的香囊問道:“姑娘的荷包是在哪裡買的?不但樣子精巧,遠遠聞着味道都覺得清涼許多似的。”
紅秀聽了笑道:“那是我家小姐自己做的,我家小姐是濟世藥鋪劉大夫的徒弟,你既是杭集的人,沒聽說過嗎,前幾天這明月香囊還在出售呢。”
那媳婦臉色微變,半晌說道:“我們一直住在縣城裡,很久沒回鎮上了,那麼在濟世藥鋪就能買到嗎?”
“暫時沒了,什麼時候有還不一定哩。”紅秀抱歉的笑道,“裡面放的藥材珍貴的很,要再等等。”
那媳婦又看了看李寶珠,慢慢的走回了船艙,和另外一個媳婦低聲說着話。
李寶珠聽着紅秀和那媳婦的對話,心中忽然冒出個想法,只是賣香囊的話,不一定要侷限在有藥物作用上啊,仙園裡許多沒什麼藥物作用的靈草,雖然不能吃,但卻有很濃的香味持續不散,只是賣這些香味,想必也有許多女人願意買的。
這種單純只有香味的靈草不僅數量多,而且不必分季節,一年四季都可以佩戴,還可以選擇不同的香味,哪個女人不願意自己到哪裡都散發着宜人的芳香呢?
李寶珠越想越激動,這樣既不用和師傅打擂臺,還能做成長久的生意。一時又想到早上吃的蝦粥,那仙園裡許多早就成熟卻無用武之地的藥材,圖譜上說的是具有益氣養生功能,若是加入到飯菜裡,做成藥膳,這獨一份的生意,誰又能及得上?
李寶珠彷彿看到了一條金光閃閃堆滿金銀的大道鋪在眼前,興奮的站在船頭走來走去。紅秀心驚膽戰的扯着她的衣角,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到水裡去。
……
船一靠岸,李寶珠和紅秀火急火燎坐着馬車先回了家。
原本昨天的計劃是當天去當天回,結果卻被沈老太太留宿了一宿,想必家裡都非常擔心。回到家果然竇嫂一家人和柳絮都等在院子裡,寶璉拉着寶瑞翹首以盼,見到李寶珠回來,積攢了一夜的擔心瞬間爆發,一齊哭着圍了上來。
“乖乖寶瑞,哭什麼呢?”李寶珠心疼的抱起寶瑞,摸了摸寶璉的頭,“阿姐不是在這裡嗎。”“阿姐昨天怎麼不回來,寶瑞還以爲阿姐和爹孃一樣都不要寶瑞了……”寶瑞哭的眼淚鼻涕一齊流下來。一旁寶璉雖然沒有流淚,卻也是紅着眼睛。這孩子還以爲她的爹孃是離開不要她了呢……李寶珠心中憐惜之心更甚,接過柳絮遞過來的手帕給寶瑞擦臉,柔聲哄着她說:“阿姐答應寶瑞,永遠永遠都不會不要寶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