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姑娘慢走

藥鋪裡的大夫和夥計們都轉頭看向站立在門口的李寶珠。只見這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穿着藍色的粗布薄襖,下身是同色的舊棉裙,身體瘦弱,尖尖小臉,一根竹筷挽起頭髮。

一手拉着一個孩子,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

那老大夫和藹的問:“小姑娘,你有藥草嗎?”

李寶珠點點頭剛要說話,藥鋪門上的那個小夥計嚷道:“劉大夫,您別聽她的!那丫頭剛纔就想拿着雜草當藥草來騙錢!”說着又要上來趕人。

旁邊幾個夥計都紛紛點頭,表示他們都看過那雜草。

不是他們勢利眼,這裡離縣城遠,所有的藥草都是從外面供貨。當地山上採摘到藥草的機率太低了,何況是這些需求量很大的止血藥草?

咳!咳!

這時躺在木板上週掌櫃痛苦的呻吟出聲。

周娘子臉色慘白,瘋了一般撞開小夥計,衝到李寶珠面前,抓住李寶珠的肩膀急促叫道:“你有藥是不是?求你給我吧,求求你了!我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了……”

李寶珠被周娘子搖的直晃,連忙把掛在肩膀上的小包袱解開,露出了裡面青翠欲滴的草。

急聲吩咐道:“快,把這些草揉碎了敷到傷口上!”

周娘子已經快急瘋了,哭着抓起一把碧玉草狠狠地用雙手搓揉,心急下又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胡亂的朝周掌櫃大腿、胸口上的傷口上塗抹。李寶珠和寶璉也蹲在旁邊幫忙。

旁邊的劉大夫和藥鋪的夥計們呆呆的站在旁邊,病人家屬要用什麼藥他們也管不着。最可怕的是,他們發現周掌櫃的傷口居然真的不再滲血了……

那窮丫頭手裡拿的青草居然真的可以止血,而且速度還這麼快。幾乎藥草抹上去的瞬間就停止了流血,那些血草渣子彷彿一條線一樣將傷口縫合了起來。

站在門口驅趕嘲諷過李寶珠的小夥計瞪大眼睛,吃驚的看着不再痛苦呻吟的周掌櫃。孫大夫也是一臉吃驚的表情,因爲他發現那個窮丫頭手裡拿的藥草他居然從沒有見過。

看着很像路邊的雜草,卻又異常的碧綠清翠。難道他遇到了從未載在醫書上的新藥草?孫大夫激動了。

能夠發現一種前所未有的藥草,這是這麼偉大的事情?神農嘗百草不就是如此嗎?

劉大夫越想越興奮,一腳從躺在地上的周掌櫃身上跨過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棵碧玉草,向李寶珠問道:“這位姑娘,這是什麼草?”

“哦,這個啊,碧玉草。”李寶珠正把一點揉碎的藥草遞給周娘子,隨口答道。

“你在哪找到的?”

“那個……”李寶珠差點衝口說出仙草園三個字,好在她及時瞄到了手上的鐲子,立刻改口:“在我們村旁的山上。”

好了,用掉了幾乎一半碧玉草,終於把周掌櫃身上的傷口都止住了血。李寶珠蹲的腿有些發麻,站起來鬆了鬆腿。

劉大夫以爲李寶珠要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臂,嚷道:“你不能走!”

李寶珠莫名其妙的看着劉大夫:“我沒說要走啊……”

旁邊寶璉看到姐姐被藥鋪的老頭拉住,以爲那老頭要欺負姐姐,衝上來一口在孫大夫手上,像只小老虎般怒吼着:“你這壞蛋!放開我姐!”

李寶珠連忙拉開寶璉,劉大夫的手到底被咬的出現血痕。劉大夫倒是絲毫不生氣,順手把手裡的碧玉草敷在牙印上。果然一陣清涼感覺傳來,傷口的灼痛感立刻減輕了。

好藥,絕對的頂級止血藥草!劉大夫激動的渾身顫抖,就差老淚縱橫了。

周掌櫃的傷口雖然止血,當之前流血過多,仍然閉着眼躺在木板上,臉色蒼白,顯然非常虛弱。李寶珠想起圖譜上的記載,又拿起幾株藥草,對周娘子說:“這位大嬸,你把這幾株草熬成水喂他喝了,可以益氣補血的。”

幾乎被鄉里唯一的大夫判了死刑的丈夫,被這幾株藥草救了過來。周娘子感激的幾乎下跪:“謝謝姑娘,多謝你救了我相公,我這就去熬藥。”

周娘子感激涕零的接過藥草,指揮着自家幾個夥計把周掌櫃擡回去,自己衝回家熬藥去了。

李寶珠看着自己帶來準備賣的藥草只剩下兩三棵,心裡一陣苦笑。正想着要不要去那周娘子家裡要點藥錢,忽然發現劉大夫跟在自己身後,戀戀不捨的拿着一棵碧玉草,似乎捨不得放下。

李寶珠毫不客氣的從他手裡拿走碧玉草,放進包裹裡。

劉大夫眼巴巴的看着包裹,訕訕道:“姑娘是哪個村的?”

“清水村!”

李寶珠撂下三個字,拉着寶瑞寶璉頭也不回離開了,叫你們狗眼看人低……自己去山上找去吧!

反正藥草已經用完了,留在藥鋪裡也沒用。

李寶珠認真思考要不要現在就去仙草園裡採點碧玉草出來,可是要睡着了或者暈倒才能進去,大街上總不能躺下睡覺,再說一時半會的也睡不着。難道對着牆把自己撞暈?

想到一丫頭對着牆撞……李寶珠立刻否決了這個做法,萬一真的撞傻了或者撞死了那就虧大發了。算了,李寶珠搖了搖頭,沒被逼到絕境還是儘量不要使用這麼極端的做法。

“姑娘!姑娘慢走!”

身後有人在大聲叫喊,路人行人紛紛回頭張望。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抱着東西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停在李寶珠面前。

李寶珠認出來這是剛纔跟着周娘子一起去藥鋪的小夥計,笑道:“你家掌櫃的怎麼樣了?”

小夥計喘勻了氣,這才說道:“我們掌櫃的已經醒了。叫我把這個送給你。謝謝你救了他的命,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登門拜訪的顯然是客套話,李寶珠也沒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小夥計遞過來的錢袋上。

李寶珠可不會假客氣,一把接過錢袋,臉上溢滿了笑容,連聲道:“謝謝你家掌櫃的。”

“還有這個,周娘子給你的,說給你和妹妹做件衣服。”小夥計把一直抱着的一匹布也放到寶珠手裡,嘿嘿笑道:“我們是綢緞鋪子。”

那種情況下週娘子都注意到了李寶珠姐弟身上的衣服,看來她們穿的真的很破舊啊,李寶珠靦腆一笑,再次毫不客氣的接過了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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